數學老師將目光投向只有三個人的小組,揚起笑臉問:「你們願意讓小銳加入你們的小組嗎?」
那三個小孩連想也沒想,拼命搖頭,表情厭棄,大聲喊道:「才不要呢!」
數學老師也已經預料到這般情況,只能放軟嗓子哄道:「小銳同學數學很好的,有他的加入,你們在玩遊戲的時候會輕鬆很多。」
那三個小孩毫不動搖,依舊一臉不情願,皺起鼻子,噘著嘴道:「不要!他很臭的!嘔~」
數學老師被這直白的惡意整得一愣,蹙起眉頭,盡量心平氣和的道:「你們不可以這麼說你們的同學,如果有人這麼說你們,你們也會不開心的是吧?」
那三個小孩一聲不哼的聽著訓,臉上卻仍是一副不服氣的表情,讓老師也束手無策。
這時,瀟凡銳靜靜道:「老師,我自己就行了。」
數學老師一怔,連忙道:「這個是一個合作遊戲,需要幾人合力解破題目,怎麼能自己一個人呢。」
瀟凡銳昂首挺胸,驕傲的道:「我一個能頂他們三個。」
其餘小孩聽到他這麼貶低他們,自尊心受到傷害了,紛紛扭頭憤怒的瞪著他。
數學老師看著他這副小得意的模樣,覺得好笑之餘又感到心疼,在心裏權衡片刻,與其強行把他塞到強烈排斥他的小組,遭受其他同學的白眼,還不如讓他自己一個人做題來得自在......
最後,數學老師還是妥協了,笑道:「那好吧,我會調整題目的數量和難度,讓你自行解題。」
瀟凡銳原本想說不用調整,他覺得自己能行,但想到老師已經為他破例了,所以點頭應道:「謝謝老師。」
這番僵持之後,一班小孩終於好不容易的分好組,下課時間也已經到了
老師擦了把汗道:「好了,這節課就到這裏了,同學們再見。」
終於熬到放學了,一班小孩興奮的站起來,參差不齊的道:「老師再見!」
在老師走後,一群生氣的小孩走了過去,把瀟凡銳團團圍住,要不雙手抱胸,要不雙手叉腰,居高臨下的瞪著他,表情兇兇的,分明是非常不高興。
瀟凡銳心裡一緊,有些害怕,卻絕不能露怯,極力保持著鎮靜,酷酷的揚起下巴問:「怎麼了?」
一群小孩們不能忍受這般挑釁,群情洶湧,大聲起哄,為首的一個拽拽的小男孩下令:「給我上!」
其他小孩立刻洶湧而上,展現了絕妙的分工合作,有些人把他桌上的作業筆袋全部掃到地上,用腳拼命的踩,有些人把他書包裏的東西全部倒出來,再將書包塞到垃圾桶裏,有幾個男孩還上前按住他的手腳,扯他的頭髮,誓要從他嘴裡聽到道歉求饒的話。
瀟凡銳雖然智商高,心智成熟,身體卻因為營養不良而比一般小孩還要瘦小,再加上男孩比較晚發育,所以特別矮小,比一般女生矮上一大截,簡直不是這群小孩的對手。
瀟凡銳被按在地上,拼命掙扎,擺手蹬腿,卻一點動彈不得,即使如此,他也不願捨棄尊嚴,低頭求饒,死命對抗著。
瀟凡銳看著自己的作業被一頁頁撕碎,心血付諸流水,錢包裏零碎的硬幣被一股腦倒在地上,骨碌碌的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憤怒到極點,腎上腺素飆升,一下子爆發出驚人的力量,甩開了按住他的男孩,將手伸進褲袋裏,掏出一支短短的,被削得尖銳的鉛筆,嘴裡發出低吼,眼裡併出兇光,一揚手就要將筆頭刺進男孩幼嫩的手背裡。
他正盤算著出手時機的時候,課室門外突然響起了一把熟悉的清亮的聲音,滿帶震驚的道:「小銳?你們在做什麼?!」
一群小孩均是一驚,停下了動作,看向門外,一個高瘦的身影擋住了外面的陽光,來人穿著中學的校服,面容俊秀,風度翩翩,是每個女孩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此刻瞪大著眼看著課室內的情形,目露震驚,很快轉為燒灼的憤怒,風馳電掣的走進來,罕有的厲聲大喊:「你們都在做什麼!你們怎麼可以欺負別人?」
唐弈雪想起了自己小學時被欺凌的時候那種弱小無助的感覺,火氣更甚,怒目切齒的掃視一眾行兇中途被發現的小孩,氣勢凌人。
唐弈雪平常總是笑面迎人,溫文爾雅,但這不代表他發火的時候不嚇人,相反,由於他的外表太過有欺騙性,所以當他生氣的時候,其他人都會覺得特別驚詫,特別害怕。
一群小孩被他的氣勢所攝,即使心裡並不服氣,也不禁躲避他的目光,默默低下了頭。
所有人都是一定程度的外貌協會,單純直率的小朋友更是如此,現在看到這酷酷的中學生這麼好看,還這麼兇,即使心有不甘,也不敢公然造反。
唐弈雪撥開了圍著弟弟的小孩,在他身旁蹲下,目光關切的上下打量著他,安撫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問:「小銳,沒事吧?」
驚詫的不只是一眾小孩,瀟凡銳更是驚得話也不會說了,連忙把鉛筆收回褲袋裏,還以為自己在做夢,他不知道為什麼唐弈雪會來找他,更在最危急的關頭解救了他。
剛才唐弈雪逆光而站,身形顯得特別高大,輪廓被太陽鑲上了一層金邊,被上天眷顧的臉龐好看得不真實,整個人閃閃發亮,就像是從天而降的天使,要來拯救他於苦難之中。
瀟凡銳仰頭看著唐弈雪一步一步的朝他走來,那一瞬間的感受難以言喻,某些熱烈的情緒在心口翻湧,深深的感動,無邊的激動,澎湃的心動,全部混雜在一起,讓他腦子發懵,鼻子發酸,心臟跳得快要蹦出來了。
唐弈雪看弟弟沒有回答,只是微張著嘴,呆呆的看著自己,還以為他被欺負得話也不會說了,連忙把他從頭到腳摸一遍,看看有沒有那裡傷著了。
瀟凡銳被他這麼一摸,渾身打了一個激靈,臉頰爆紅,吶吶的道:「沒......沒有。」
唐弈雪聽到他的回答,鬆了一口氣,抓住他的手臂把他扶了起來,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然後彎腰幫他撿起了散落一地的書簿文具。
瀟凡銳心頭巨震,久久回不過神來,看到唐弈雪這麼做,連忙蹲下去一起撿,小心的把作業的碎片撿起,再走遍整個教室尋找那幾個滾走了的硬幣。
其他小孩定定的站在原位,眼睜睜的看著他們,表情慌張,不敢動彈,場面瞬間逆轉,有些小孩手中還拿著弟弟的書本,頓時有些不知所措,繼續拿著又不是,扔在地上又不是,在唐弈雪走過去朝他們伸出手的時候,連忙乖乖的雙手奉上了。
唐弈雪很快將散落一地的書本紙張收拾好了,重新放回書包裏,看到弟弟低頭看著地面,一臉苦惱的四處尋找,溫聲問:「你在找甚麼?我來幫忙。」
瀟凡銳還沒見到那幾個硬幣的蹤影,心裡焦急,咬著下唇道:「我在找我的零花錢,六個十塊硬幣。」
要知道他這錢已經存了幾個月了,想著在數學考試拿了一百分,打算在月底好好犒勞一下自己,買一塊他已經饞了很久的芝士蛋糕,誰知道現在啥也沒了。
唐弈雪看著弟弟蹲下去一寸寸的找,急得快要哭的樣子,一顆心揪著揪著,不禁為他心疼,六十塊對他來說實在不算是什麼,如果是他丟了的話,連眼也不會眨一下,可是弟弟不一樣,六十塊對他來說是他全副身家,意義重大。
唐弈雪低下頭,幫忙找起來,抬眼看著一群愣在原地的小孩,豎眉朝他們喊道:「還不幫忙找找?」
一群小孩被他這麼一吼,連忙分散了開來,彎下腰在地上搜索,這麼多人一起找,效率一下子提升了不少,最後一共找回了一半的硬幣,還有三個不知所踪,可能滾出了課室,落在外面的草叢裡了。
瀟凡銳緊緊攥著那倖存的三個硬幣,內心又委屈又無助,強忍著眼裡的濕潤。
唐弈雪看見他這副樣子,於心不忍,柔聲道:「沒事,那三十塊,我補給你。」
瀟凡銳雙眼汪汪,仰頭看著他,說不出話來,他怕他一說話,眼淚就會掉下來了,這可就太丟臉了。
唐弈雪受不了他這樣,心裡某個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伸手攬過了他瘦小的肩膀,把他擁入懷裡,拍了拍他的背道:「沒事的,有我在呢。」
瀟凡銳把臉埋在唐弈雪胸上,好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手指攥住他的襯衫,聞著他身上的淡淡香氣,卸下破損的盔甲,坦露心中的軟弱,偷偷掉了兩滴眼淚。
唐弈雪感受到懷裡人微微顫抖,心疼不已,卻不願拆穿,只能輕輕拍著他的背,抬眼掃過茫然失措,惴惴不安的小孩,嚴厲道:「你們不准再欺負他,要不我可不放過你們。」
其他小孩心裡怕怕,連忙點頭,諾諾不言。
唐弈雪得到了滿意的回答,最後向他們投以譴責的眼神,然後領著懷裡的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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