瀟凡銳下意識的站了起身,雙手接過枕頭,好像領獎一般,欠身笑道:「謝謝,我一定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瀟凡銳像中了頭獎般欣喜和感動萬分,他接過的不只是一個枕頭,而是一份沉甸甸的情意和毫無保留的信任。
瀟凡銳接受了這份心意就是許下了一個終身承諾,對於兩人來說也意義非凡。
唐弈雪笑道:「那就好,枕頭和枕套也是新的,快把蝴蝶結拆下來吧。」
瀟凡銳看著那綁得漂亮而對稱的蝴蝶結,頓時有些不捨得拆下來,還想繼續享受這份禮物帶給他的驚喜。
他的眼角瞟到唐弈雪的褲袋裏冒出了一截紅絲帶,心下恍然,不禁啞然失笑。
敢情唐弈雪剛才搞了這麼久就是為了綁這個蝴蝶結吧,得知了這個事實的他更不想解開了。
瀟凡銳最後還是解開了那個蝴蝶結,不過在那天晚上,他們第一次一起睡的時候,那個漂亮的蝴蝶結則被綁在了唐弈雪身上,然後被弟弟盡情享受了這份大禮。
一天收到兩份大禮簡直是喜上加喜,雙喜臨門,不過唐弈雪就未必這麼想了。
不管唐弈雪是如何想的,他最後已經累得甚麼也想不了了,至於在床上誰上誰下這個問題,比瀟凡銳想象中要好解決多了,畢竟唐弈雪一直都很縱容他的,在他倆一起之後就更加了。
唐弈雪在別人面前還要幾分面子,在弟弟面前就不需要搞這些虛的了。
那天晚上,瀟凡銳用可憐巴巴的眼神懇求了他幾次,還用嘴和手先把他伺候舒服了。
唐弈雪像是漂浮在雲端上,渾身都止不住戰慄,理智潰不成軍,就這樣心軟的答應了
不過瀟凡銳私底下舒服了,在外人前還是會給足唐弈雪面子,自己吃一點虧沒所謂,最重要是唐弈雪開心。
之後的兩年,唐弈雪繼續潛心作畫,朝著畫家夢進發,瀟凡銳則繼續努力念書,努力賺錢。
唐弈雪之前在念美術的時候創作了很多優秀且獨特的作品,每年也被挑中參加大學舉辦的美術展,在畢業展上更是被一家畫廊看中了,想把那批畫作放在他們的畫廊代售。
這是畫廊考察新人最保險的合作方法,先把作品放在畫廊裏掛一段時間,好賣的話就繼續深入合作,不好賣的話就把作品歸還終止合作。
如果作品賣掉的話,唐弈雪只能分到三成的錢,其餘的全歸畫廊,但這畢竟是他作為新人打入藝術界的重要一步,能讓他的作品被更多人看見和認識,而不只是停留在大學的展覽,所以他還是想也不想就答應了。
畢竟唐弈雪是個寂寂無名的新人,要他的作品在一夜之間全被買走是不可能的,但在之後的半年間也被買走了大半,賺了些小錢。
畫廊因此也願意繼續和他合作,並向他索取更多畫作放在畫廊裏。
但那時正是唐弈雪發病的時候,他起初還能勉強提起精神創作,但到了之後就只能整天躺著,就算畫也只能畫些簡單的素描和速寫,再也畫不出之前那種高水準畫作,所以畫廊中斷了和他的合作,而他的藝術家夢也被逼中斷,只能先專心養病。
在他出院之後,體力漸漸恢復,終於可以重拾愛好,但他已經好幾年沒正兒八經的坐下來畫畫了,需要一些時間去找回那種感覺。
再者他的心境也已經完全不同了,不想再延續之前的暗黑風畫作,而是想摸索出一種更切合他現在心境的風格,因而他花了很多時間作嘗試和改進,畫廢了不知多少幅畫才得出了一幅讓他滿意的作品。
有了靈感,有了作品,現在的他卻沒有展示的機會。
他嘗試聯繫之前那家畫廊,卻被委婉拒絕,因為畫廊覺得他的新風格沒之前的有魅力。
而且在他沉寂的數年間,每年也有更有才華更有抱負的新人崛起,如果他當初沒生病的話,現在或許會是那些人的一員,但可惜他恰巧錯過了這黃金機會,現在的他在那些人當中已經失去了閃光點。
說不沮喪是騙人的,唐弈雪更喜歡他現在創作的作品,因為這更能表達他對人生的積極體會,卻沒想到畫廊竟然更喜歡他之前的作品,可能因為悲痛和絕望這些負面情緒更能打動人心吧。
唐弈雪也曾經猶豫過,要不要為了得到曝光而回歸之前的風格,但他最後還是決定堅持自己的新理念。
他畫畫就是為了表達自己的情緒和想法,如果他為了迎合別人而隨意改變風格的話,那他就不再是畫家,而是一名商人。
唐弈雪在此處碰了壁,只好聯繫其他畫廊,卻大多都杳無音信,只有一家小畫廊願意為他代售,總比沒有要好了。
唐弈雪也曾經感到氣餒,開始質疑自己的能力,但他從未想過放棄。
他在病危時的兩個遺憾就是沒能和弟弟在一起和沒能實現夢想,現在他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能夠開展新生活。
他已經和弟弟在一起了,現在就只差成為藝術家這個遺憾未了,生病的經歷讓他更確定自己想要什麼,他是不會輕易放棄的。
除了繼續聯繫不同畫廊之外,唐弈雪還報名參加了不少展覽,不論多大多小的展覽他也嘗試,可惜大部份有規模的藝展都是需要以畫廊為單位去參展的,以個人名義參展可以說是難上加難。
他只能參加一些小型的藝展,但這些小展覽往往宣傳不足,水平參差,沒什麼人看,更不會有畫廊或者策展人去看,最多只能在履歷上添上幾行而已。
事到如今,唐弈雪也沒別的辦法了,只能穿著這個空白期,多看其他藝術家的作品,不斷探索新的媒介,努力創作更多作品。
他控制不了其他人怎麼想,卻能控制自己怎麼做,而他選擇了持續改進和提升自己。
之前和他一樣念美術的同學不是去當美術老師就是當平面設計師,有不少甚至轉行去做些和美術毫無相干的職業,美術科系40位畢業生,現在沒一位當得成藝術家,實在是一個很悲哀的事實。
不過他已經非常幸運了,不缺錢也不缺地方,可以不顧生計的潛心創作,所以他雖然在追夢的路上遇到甚多阻滯,但他對於現狀已經十分知足了。
另一方面,瀟凡銳繼續念完最後兩年的大學。
之前唐弈雪生病時,他就每天下班之後去唐家,而在唐弈雪住院之後,他就每天下班之後去醫院,每晚都留到八九點才回去,用來學習的時間難免少了很多。
他還要經常擔心唐弈雪的身體,導致專注不了做事,快連作業也趕不出來了,更別提要複習期中和期末考試。
他只能靠著上課聽到的知識盡量蒙混過關,分數當然退步了不少,簡直是他唸書以來最差勁的成績,有幾個教授甚至找他談話,關心他的成績怎麼突然下滑這麼多。
在唐弈雪平安無事的出院之後,瀟凡銳終於放下心來,可以把更多時間和精力重新放到學習上,之前那個學期的成績已經不能挽救,只能在新的學期調整狀態,奮起直追。
雖然他每天下班之後依舊會去唐家,但唐弈雪的身體已然沒有大礙,不需要他貼身照顧,所以兩人在晚飯前一般會各自做自己的事,瀟凡銳讀書,唐弈雪畫畫,靜靜的享受著對方的陪伴。
在用過晚飯之後,兩人才會坐在一起聊聊天,親親熱,而瀟凡銳在回家之後,仍然會抓緊睡前的時間複習,盡力把之前丟失的進度追回來。
憑著這股幹勁和刻苦,他在之後那個學期的成績已經回升不少,讓他鬆了一口氣。
唐弈雪的康復進度理想,經過一年的密切觀察之後,沒發現排斥,也沒再發現癌細胞,移植非常成功,終於可以如常的外出和用膳,只是還需要留意身體狀況和加緊注意衛生。
唐弈雪在移植後的一年,因為化療而掉光的頭髮逐漸長回來了,只不過因為毛囊被徹底破壞,所以新長出來的頭髮捲曲且雜亂,像是雜草一般,頭髮還變細了許多,讓他的髮量看起來更少了,跟之前那頭烏黑濃密的頭髮完全沒法比,再也回不去以前的輝煌。
不過唐弈雪已經很知足了,好不好看是次要,能撿回條命就已經很幸運了,他只是有些擔心瀟凡銳會怎麼想。
不過他的擔心其實是多餘的,已經習慣了他光頭的瀟凡銳就更不會嫌他醜了。
他是瀟凡銳捧在心尖上的人,無論變成什麼樣子也是瀟凡銳的摯愛,他們一起經歷過這麼多苦難,怎麼會因為這點小事而嫌棄他呢。
瀟凡銳摸著唐弈雪捲曲而翹長的頭髮,心裡感動不已,這是唐弈雪恢復健康的象徵,也是他們將病痛封存在過去,開啟人生新一頁的象徵。
解封之後,唐弈雪和瀟凡銳第一次出外就是去給唐弈雪理髮,把那頭又長又亂的頭毛理順,剪短了之後清爽利落不少,整個人簡直煥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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