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不意外的是,開咖啡店並不如聽起來般浪漫,投資成本高,除了最高昂的租金,還有裝潢桌椅,幾萬起跳的商用咖啡機,以及網站設計等等,加起來就最少六七十萬了。
不只前置成本高,回收速度還慢,咖啡店一般需要三四年才能回本,相比起手搖飲品店平均只需要一年半的時間,的確是長了不少。
按一般三年租約來算,可能第一期租約完了也還沒能回本,那就只能慘淡收場了。
而且咖啡店的營運成本高得嚇人,員工,租金,咖啡豆,水電和各種雜費,保守估計加起來至少六七萬,按一杯咖啡三十塊錢算,一個月至少得賣個二千多杯咖啡才能不虧錢,更別說要賺錢了。
新開的店沒有熟客客源,在市場也沒有知名度,要吸引這麼大量的顧客並不是一件易事。
咖啡店所在的地段亦非常關鍵,在商業區或者住宅區這些人流多的地方才能站得住腳,但這些地方的租金往往貴得嚇人,所以每年即使有很多個體咖啡店開張,卻也有很多個體咖啡店倒閉。
這些店的平均存活率只有半年,說明了這個市場其實並沒有想像中容易進入,瀟凡銳左算右算,左想右想,總覺得自己開店的風險太高了,畢竟會沖咖啡不等於會開咖啡店。
他雖然對咖啡有些了解,卻在開店這方面毫無人脈和經驗,有很高機率會失敗,所以他琢磨了一陣子就毅然放棄了這個想法。
投行的工作給他上的最寶貴一課就是永遠別高估自己,永遠別憑感覺以為自己能行,一切都要看確實的數據和走向,你的心會製造很多幻想,但數字往往會告訴你現實。
瀟凡銳否定了自己開店的想法,但他的確對咖啡這玩兒有興趣也有感情,不想就這麼放棄這條路,所以他和唐弈雪把他們的想法告訴了張姨,希望尋求她的意見。
畢竟「想入啡啡」開了這麼多年也屹立不倒,很受歡迎,她一定比他們要了解這一行的成功秘訣。
張姨最初聽到的時候很驚訝,瀟凡銳在投行工作,工資高地位高,可以說是有頭有臉的成功人士,怎麼突然想辭職開咖啡店了?
但她之後聽瀟凡銳訴說在投行工作是如何的操勞和煎熬,以及對他的生活和健康造成了何等的影響,她就慢慢明白了為什麼他會想放棄這麼一份高薪厚職的工作。
瀟凡銳猶豫了半晌,忐忑的道:「我知道開一家咖啡店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也知道我們未必有能力去勝任......」
「所以我們想問問你,有沒有想法再開一家分店什麼的,我們可以給你入股,我也可以幫忙管理.......」
唐弈雪連忙接著道:「而且我可以為咖啡店創作幾幅畫作掛在店裏,也可以向大眾徵集一些作品放在店裡,塑造一家獨一無二的藝術咖啡店。」
「這樣的話客人不但能在充滿藝術氣息的環境下享受咖啡,還可以幫助想成為藝術家的人,讓他們的作品得到展示的機會,可以說是一舉兩得。」
張姨聽了之後,露出深思的表情,沉吟了片刻才道:「你們這個想法挺特別的,其實我也一直想在大學附近開一家分店,但我不得不服老呀,我現在年紀也不小了,實在沒心力同時兼顧兩家店,所以才一直成不了事,如果你們真的有這樣的想法,也不是不行......」
瀟凡銳和唐弈雪聽到了,對視了一眼,均是驚喜萬分,他們原本只是抱著試試的心態來向張姨提出這件事,但現在聽起來......好像真的有戲?
誰知道張姨的話還沒說完,認真的看著他們道:「但你們真的知道管理一家咖啡店要做些什麼嗎?並不是你們想得那麼容易的,基本上你的店開多久,你的工時就有多長。」
「除了得顧店和沖咖啡外,還得處理進出貨,和廠商,顧客溝通,訓練和看管店員,負責店內維修和清潔,研究新產品,處理突發情況,就連網路行銷也要顧及。」
「所有東西也歸你管,所以你得什麼也會,雖然不會像你現在的工作那般加班到那麼晚,但要負責的東西一點也不少,甚至可能比你現在的工作更累,你真的有信心自己能做好嗎?」
瀟凡銳聞言收起了笑容,也嚴肅了起來,斟酌了片刻道:「我覺得自己能勝任,我從十五歲到二十二歲都在你的咖啡店打工,怎麼打理一家咖啡店,怎麼安排每天的日程,怎麼處理一些頭痛的客人,我也從你身上學了很多。」
「再加上我是念商科的,雖然主修是金融,但也會一些基本的管理和營銷,應該能幫得上忙。」
「我不怕吃苦,我只怕為了一些我不喜歡的東西而白白辛苦一場。」
瀟凡銳話音一轉,眨了眨眼,狡黠笑道:「再說了,我不還有張姨你嗎,你可是專業的啊,有你在,一定沒問題的。」
張姨被他給逗笑了,場面一下子輕鬆了起來,沒好氣的道:「你這小子,拍我馬屁沒用的,我把店交給你的話,你就得全權負責。」
瀟凡銳連忙拍著胸脯道:「我當然負責了,但我這一點經驗也沒有的小白,還是得從你身上學習啊。」
對於咖啡店這件事,張姨可是無比認真和謹慎的,她想了片刻之後,豎起了兩隻手指道:「還有,我不知道你現在掙多少錢,但我猜也挺多的吧,如果你當一個咖啡店店長,平均薪水只有這個數......」
張姨多豎起了一隻手指,萬分強調的道:「我最多最多也只能給你這個數,你確定你能接受嗎?你出去隨便找份什麼工作,不比在這裡管咖啡店要強?」
瀟凡銳事先已經做了很多資料搜集,對於薪水這事早有預料。
張姨看在瀟凡銳是老熟人,還是自己看著長大的小孩,對他實在已經十分慷慨了,開的數比他預料中還要多,但即使如此,相比起他現在這份工作,薪水還是少了整整一半。
而且由於張姨開的是個體咖啡店,不是連鎖咖啡店,所以店長基本上已經是最高的職位了,不能再往上升作區經理什麼的。
這也意味著他的薪水會一直維持在這個水平,幾乎沒有上升的空間,他投股雖然能分利潤,但最初的一到兩年基本上是賺不了錢的,能回本就已經偷笑了。
如果你問他甘不甘心,氣不氣餒,那他可以誠實的告訴你,一定會有些的,但每當他想到這裡,他就會再次拷問自己,他究竟最想要的是什麼?
魚與熊掌不能兼得,他究竟想做自己不喜歡的工作然後賺很多錢,還是想做自己喜歡的工作但只能賺少些錢?
他也不是沒想過出去找另外一份工作,但一旦自己開咖啡店這個想法進入了他的心,他就怎麼也擺脫不了想自己創造一些東西的慾望。
他幫別人打工,那些成果永遠也不會歸他的,他窮盡一生只是為他人作嫁衣裳,自己從來沒擁有過什麼,也沒實現過什麼,這不是他想要的人生。
瀟凡銳下定了決心,堅決的道:「我能接受,錢不需要很多,足夠養活自己就行了。」
瀟凡銳話雖然這麼說,但張姨還不能信服,不是她不信瀟凡銳的人品和能力,而是她曾經也是過來人。
年輕的時候覺得開咖啡店是一件很浪漫的事,對此有很多美麗的幻想,經常想像著自己坐在一手打造的咖啡店裡,聽著輕柔的音樂,喝著香醇的咖啡,幸運的話還能邂逅個帥哥,過著閒適又愜意的時光。
但等她真的開了咖啡店之後才發現,之前的幻想終究只是幻想,有夢最美,但築夢很累,夢想和現實之前往往有很大的差距。
經營咖啡店根本一點也不浪漫,浪漫永遠只是屬於客人的權利。
她年輕的時候同時打兩份工,每天工作不停,就是為了賺夠錢開店,她白天在畫廊當前台小姐,下班之後就到咖啡店兼職,一邊上班一邊學習怎麼沖咖啡。
這樣的日子持續了好幾年之後,她才終於開設了第一家咖啡店,卻不是現在的這家咖啡店。
她第一次創業的時候只有滿腔熱誠和沖咖啡的手藝,完全不懂什麼市場調查,也不會怎麼預算成本,只能靠自己摸爬滾打,但這也不是最大的問題。
壞就壞在她太心急了,看到有人以較低的價錢頂讓一家咖啡店,還包含所有裝潢和設備,當時的她心想這也太划算了吧,腦袋一熱就直接要回來了,好像生怕有人跟她搶一樣。
誰知道之後迎接她的卻是無盡的噩夢,因為這家店位處的地點既不在商業區,又不在住宅區,人流量少得可憐,清閒得讓人崩潰,經常整天連一個鬼影也沒有,開了沒一年就熬不下去,關門大吉。
那時的她實在是氣餒極了,投入了這麼多錢和時間,不但一分錢沒賺到,還虧了不少錢,想著不如放棄算了,但她又不甘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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