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妖探 - Case 2 The cat that beckons fortune (2)

　　同天下午，賀輔等人來到國北科大附近的電器商圈。即便陽光和煦，卻完全沒有一絲灑入電器商圈的小巷內。兩側佈滿毫無裝潢的電子耗材店，偶爾有幾間平價餐館點綴其間。儘管處處可見採購的顧客，但幽暗陰濕的環境，搭配微寒的風，仍隱隱讓人感到不安。

　　「彩欣，我告訴妳，不要被貓咪可愛的外表給騙了。他們會在妳工作時打擾妳，還把房間搞得一團亂。」

　　賀輔邊抱怨著，邊一手叉腰，指著前方騎樓下慵懶趴著的花斑貓：「妳看看那隻貓，看起來好像在休息對吧？」

　　「喵？」「哇，好可愛！」

　　花斑貓抬起頭，瞥了賀輔一眼。悠哉的神情讓彩欣忍不住湊上前。

　　「小心，搞不好他正在計畫怎麼侵略地球咧！」賀輔瞥過臉，哼了聲：「貓骨子裡就是這麼邪惡的生物。」

　　「喵……」

　　花斑貓好像聽懂般，露出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又趴了下來。彩欣見他沒答理的意思，只好又湊回賀輔身旁。

　　「貓咪才不邪惡咧！他們既聰明又忠心。」彩欣嘟起嘴，馬上為貓辯護：「平常雖然愛理不理，但只要看到主人傷心，他們就會乖乖地陪在身旁療癒你。」

　　「那還不如狗吧？狗可是一直都很有活力地陪著主人喔！」賀輔雙手抱胸，語氣裡掩不住得意：「而且每次說人類最忠實的朋友，想到的都是狗啊！」

　　「可是犬科看起來都呆呆的……」

　　「什──我不能接受！」賀輔不服氣地說道：「至少狼例外吧？狼很聰明的吧？」

　　彩欣一聽才發現自己說錯話，她大步一跨，繞到賀輔面前輕輕一笑：「是，狼例外，既聰明又帥氣──這樣可以嗎？」

　　突如其來的攻勢讓賀輔也不禁害臊起來，他搔著臉頰，言不由衷地說道：「知、知道就好。反正我這輩子絕對不可能變成貓派啦！」

　　「原來如此，刻在基因裡的厭惡嘛。」

　　一直跟在兩人後面的錦懋忍不住笑出聲。據本人所述，他是為了確認賀輔不會在搜查時藉機對彩欣亂來才決定跟著。

　　「不過賀輔先生既然那麼討厭貓咪，那時怎麼又改變主意了呢？」

　　「要是一般的野貓，我就請她去找別人了。」賀輔一手叉在口袋中，嘆了口氣說道：「但既然是妖怪，就不能放著不管。就算她一直很安分，沒有暴露自己的身分，也難保不會有人對她出手──是吧，金毛？」

　　查覺到賀輔意有所指，錦懋只默默點頭，隨即轉移話題：「說起來，現在到底要去哪？不是要找貓嗎？難道那隻貓會在這種地方？」

　　「只憑幾張照片是要我怎麼找？」

　　賀輔四處張望著，最後在小巷的盡頭右轉。面前的路更加狹窄，兩側只剩燈火稀疏的民居，連店鋪都沒有。他頭也沒回地解釋著：「去拜託專家。」

　　錦懋晃了晃手上淺綠色的紙袋，啪啦啪啦的聲響在小徑中格外明顯：「那剛才先繞去國北車站的地下街也是──」

　　「拿好，等下很可能用上。」

　　只見賀輔神秘地一笑，腳步最終停在一間雙層的破舊公寓前。

　　三人踩著鐵樓梯步上二樓，先別說每踏一步就發出的咿啞聲，隨之而來的震動再再讓錦懋擔心下一秒樓梯就會解體。狹窄的走廊上僅容兩人並肩而行，兩扇鐵門面對面而立，昏暗的燈光更添詭異的氣氛。

　　「金毛，你去敲門。」賀輔微瞥頭，用眼神示意目標是左邊的房間。

　　「為什麼命令我呀……」錦懋嘴上雖抱怨著，卻仍乖乖地將紙袋交給彩欣，擠過前頭的兩人，使勁敲了厚重的門數下。然而門的另一端卻杳無回音。

　　「呿，居然已讀不回我訊息。」賀輔啐了聲，從口袋中拿出手機瞥了眼後，索性直接打給對方：「喂？我到──」

　　電話被應聲掛斷。而幾乎就在同一時間，原先緊閉的鐵門突然從裡面被推開。

　　「噗哇！」「拜託，別挑在這時候打電話好不好？」

　　一位和周遭環境截然不同，年紀和彩欣相仿的女子探出頭。身材矮小的她用髮夾夾住烏黑的長髮，輕輕地推了推厚重的圓框眼鏡。對於突然造訪的客人，她也毫不在意身上只套了一件寬鬆的白T恤及短褲，就急著抱怨起來。

　　「那首曲子好不容易要Full Combo，只差最後一個音，竟然被你斷Com！你要怎麼賠我啦──幹嘛？」

　　然而她話才說到一半，就見到賀輔和彩欣一臉尷尬，不約而同地用手指著地上，讓她不禁好奇地將目光移去。

　　「痛痛痛……」「啊、抱歉。」

　　只見剛才被鐵門直擊正臉的錦懋痛得在地上打滾。

　　「彩欣欣！好久不見！」

　　儘管剛才嘴上還抱怨著，在三人進了女子房間後，她就迫不及待牽起彩欣的手，甚至輕輕地捏著她臉頰：「是不是又瘦了？瘦太多不好喔！」

　　「呵呵，沒有啦。」彩欣雖難為情，卻也得意地笑了聲。但環視房內景象，讓她不禁說道：「看起來……我比較擔心妳。」

　　先不說房間內部空間狹小，採光也僅有角落的小窗扛下重責，更讓人汗顏的是房內堆滿了雜物、塑膠袋、垃圾，甚至幾乎看不到地板。味道雖被芳香劑壓過，但看見某些黑色塑膠袋似乎微微蠕動著，仍讓眾人不禁寒毛直豎。

　　「嘻，我有好好吃飯啦。」女子轉過身，走到牆邊的書桌旁。

　　除了幾本筆記外，書桌上最顯眼的就是兩個並排的電腦螢幕，上頭寫滿了密密麻麻的程式碼，其旁的主機則散發著冷豔的藍色光芒。而女子順手拾起桌上寫著「Food Koala」的淺藍色塑膠袋，在彩欣面前晃了晃：「現在外送很方便，不用出門照樣營養均衡喲！」

　　賀輔本想走上前，但腳下突地一陣刺痛。他低頭一看，只見地上有另一個Food Koala的袋子，裡面裝著不知從什麼時候放到現在的雞排骨頭和竹籤，嚇得他連忙往旁一丟。

　　「吶，賀輔哥，她是……」錦懋還捂著發麻的臉。目睹全程的他忍不住問道。

　　「你們沒見過嗎？」賀輔回過頭介紹著：「赫莉西亞‧芳婕，T大資工系二年級，也是我認識最厲害的駭客。不管是手機被鎖、忘記密碼都有辦法，甚至還能駭進全國北市的監視器。」

　　「我跟她是一年級通識課時認識的。」彩欣乾笑了聲補充道：「雖然之後幾乎都是透過視訊聯絡就是了。」

　　「那麼大偵探，今天來有什麼事情嗎？」芳婕背倚著桌、雙手抱胸，神色中掩不住得意：「你應該不會沒事來找我吧？」

　　「其實呢……」

　　賀輔從隨身包中掏出貓咪小艾的照片，解釋接下委託的經過。而芳婕一手漫不經心地捲著髮梢，盯著照片思索了一陣後聳了聳肩。

　　「嗯，這個不難──但是我不幫。」

　　「為什麼？不是對妳不難嗎？」

　　面對錯愕的賀輔，芳婕手叉著腰，揚起一股諧謔的微笑。

　　「賀輔先生，您還記得欠我多少工資嗎？」「唔……」

　　在賀輔的眼神游移之際，芳婕噘起嘴補充道：「我看在彩欣欣的份上，只跟你要最低時薪，應該不過分吧？先把以前的份還清再說！」

　　「不可能啦，他連我的份都沒還清。」

　　眼看兩名女性接連控訴，錦懋難以置信地吐槽：「你這廢柴偵探到底欠了多少錢呀……」

　　「別、別這樣嘛！助人為快樂之本──」

　　賀輔微微低下頭，雙手合十，活像在討債人前哀求寬限時限一樣。然而感受到凜冽的目光並未減緩，他只好啐了聲命令道：「呿，就知道會變這樣。彩欣，用那招！」

　　「拿你沒辦法。」

　　彩欣揭開淺綠色紙袋，小心翼翼拿出一個長條狀的紙盒。白色的包裝上印著一個點綴著手腳和五官的甜甜圈插畫，對著要打開盒子的人微笑著。他正是連鎖甜甜圈店Whole Donuts的吉祥物「Donut君」。

　　「難、難道是──」

　　「嘻嘻，沒錯！你最愛的Whole Donuts！」彩欣打開紙盒，五顏六色，不同口味的甜甜圈好像在朝眾人招手：「而且還有現場排隊才能買到，Whole Donuts的招牌──把中間的洞用內餡填起來的甜甜圈！」

　　「不是，把洞填起來還叫甜甜圈嗎？」

　　「金毛，你就是太在意這種細節，才會一直單身喔。」賀輔一手拍拍錦懋的肩，另一手則抓起一個灑滿巧克力米的甜甜圈享用起來：「嗯！果然圓形的東西最棒了！」

　　「誰都可以，就是不想被你人身攻擊啦。」錦懋白了賀輔一眼：「還有給我先洗手再吃呀！」

　　「嗚，好想吃──」

　　芳婕吞了口口水，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紙盒。即使明知賀輔是在設陷阱，她卻依舊忍不住伸出手。而就在她的手要碰到甜甜圈的那一刻，賀輔倏地將紙盒藏回身邊。

　　「先答應幫我忙。」賀輔臉上揚起狡詐的笑容。他朝彩欣和錦懋使了個眼色，彩欣便拿了一個甜甜圈吃了起來，而錦懋見狀也順勢跟上。

　　「你、你以為這樣就能收買我嗎？」

　　芳婕撇過臉，坐回電腦前，逕自處理著未處理完的工作。然而儘管她嘴上說得倔強，甜點的香氣和三人享受的聲音卻依舊不斷傳來。她握著拳，想抵抗的身軀微微顫抖。

　　「好嘛！這次帳就先欠著！我幫就是了啦。」

　　最後堅持依舊沒贏過誘惑。芳婕轉過身，不甘心地低下頭。賀輔順勢將甜甜圈遞到她眼前，而她哼了一聲，把整個紙盒接了過來：「但是我要追加一個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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