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後,張叔從廚房裡端出茶和蛋糕,給他放好佈置好,然後就再次回到廚房裏忙活了。
瀟凡銳邊寫邊吃,吃著吃著又忍不住往那邊看去,最後變了邊看唐弈雪邊吃,嘴裡在品嚐蛋糕的美味,眼球在品嚐唐弈雪的美貌,美滋滋的。
瀟凡銳吃完蛋糕,喝完茶,餐具碗碟都被張叔收進去洗了,唐弈雪還在睡覺,絲毫沒有醒轉的跡象,看來他真是累壞了。
瀟凡銳砸吧砸吧嘴,看他睡得這麼熟,自己又沒心情做正事,一顆春心開始蠢蠢欲動,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踮著腳再次走了過去,抓緊這個難得的機會,肆無忌憚的打量欣賞,目光在他身上每一處停留流連。
瀟凡銳將唐弈雪從頭到腳掃了一遍,目光不可自抑的再次回到了那淺粉色的嘴唇上,一遍又一遍的描摹著那起伏有致的形狀,幻想著親下去的觸感該是何等絕妙,如果有一天他真的親到的話,那真是死而無悔了。
瀟凡銳想著想著,看著眼前誘人的嘴唇,想要親下去的欲望越來越強烈,漸漸就動起了歪腦筋。
反正......他也不知道的對吧?就一次......做一次而已......他死之前怎麼也要親到一次......
瀟凡銳懷著期待又忐忑的心,抬頭鬼祟的四處打量,確認張叔還在廚房裡搞東西,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出來了,最後往下看一眼,確認唐弈雪還在熟睡,一時半會兒唔該不會醒來了,然後他一手撐著沙發,抓好重心之後,慢慢俯下身去,慢慢壓下臉去,距離唐弈雪的臉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盡量放輕自己的呼吸,克制自己的鼻息,在幾乎要碰到的瞬間稍稍一頓,心裡又害怕又亢奮,現在什麼事也還沒發生,現在還能回頭,一旦他踏出了這一步,他就再無退路了,你真的要這麼做嗎?頂著被發現被討厭的可能,你也要一意孤行的親下去嗎?
瀟凡銳有一瞬間的遲疑,但當他的目光再次觸及近在眼前的美味,實在是再也把持不住了,肥肉都放到他跟前了,再不吃就是傻子了吧,什麼理智什麼現實通通被他拋到腦後,他現在只知道,他很想很想親他,他非要親到他不可。
瀟凡銳下定決心,屏息靜氣,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再往前一靠,嘴唇上碰到什麼柔軟的涼涼的東西,大腦瞬間一片空白,他真的親下去了啊啊啊!
在一片慌亂和激動之中,瀟凡銳其實也沒有仔細感受,更說不上來享受,只是輕輕的碰了一下,就害羞又害怕得立刻離開了,捂著嘴瞪著眼,心中噗通噗通的跳個不停。
更讓他驚嚇的是,當他再次看向唐弈雪,想確認他醒沒醒的時候,竟然對上了一雙清醒的冷靜的眼睛!
瀟凡銳徹底驚呆了,腦袋炸開了,僵在原地,剛才一瞬的狂喜極速冷卻,變成涼徹心扉的驚恐,完了,完了完了完了,他這次是真的完了,唐弈雪是什麼時候醒的,是親下去才醒的還是一直就是醒的,都是你,明知道唐弈雪睡眠淺,明知道這樣是不對的,還鬼迷心竅的親下去,糟糕了糟糕了,他一定會被討厭的,他以後也見不了唐弈雪了!
瀟凡銳在這裡慌得靈魂出竅的時候,唐弈雪貌似也非常驚訝,瞪大了眼,微張著嘴,似乎反應不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直直的盯著眼前的人,目含震驚。
其實唐弈雪從瀟凡銳剛才靠近他的時候就已經醒來了,不過他想知道對方究竟想做什麼,所以繼續閉著眼裝睡,在他感覺到弟弟不斷靠近,近得甚至連感受對方的呼吸的時候,才後知後覺的感覺到有一絲不對勁......
唐弈雪死死克制著自己別露出馬腳,腦袋亂成一鍋粥,心裡升起了一個可笑的念頭,卻很快被他自己否決了,不會的,弟弟應該是在開什麼玩笑,或者在搞什麼惡作劇而已......
但下一秒,他就知道自己錯了,因為瀟凡銳把嘴唇壓了下來,輕輕的蹭了一下,軟軟的暖暖的,帶著生澀和試探,帶著某些熾熱的感情,淺嚐即止,一觸即分......
唐弈雪的腦袋嗡的一下,炸開了花,再也裝不下去了,睜開了眼,看著站在幾步開外,表情驚慌失措的瀟凡銳,他自己的心裡也亂得不行。
瀟凡銳這是......親了他?可是為什麼?是對家人表達喜愛的那種親吻嗎?就像是小孩親父母的那種親吻嗎?總不會是......不會的不會的......
唐弈雪也僵在了原位,慌忙拼湊出一個合理的原因,極力游說自己這只是對家人的愛,弟弟這麼缺乏父母的關愛,把自己當作親人也情有可原,對於另外一種可能性,他是連想也不敢想,畢竟這可太驚人了......
唐弈雪盡力保持鎮定,艱難的清了清嗓子,佯作自然的道:「小銳,不可以隨便親別人的,即使是家人也......不太好,以後別這麼做了。」
瀟凡銳聽到這話,不知道是該笑還是該哭,他很慶幸唐弈雪沒有生氣,也沒有翻桌走人,或者破口大罵,但同時他也覺得很氣餒,很委屈,怎麼到了這種時候,唐弈雪還是把他當小孩看待,當弟弟看待,他已經受夠了,他不想再不被當回事了。
有一把聲音在腦海裡不斷尖叫著,他應該見好就收,親到了就算了,也算是死而無憾了,至於其他更過份的東西,還是得溫水煮青蛙,循循善誘,慢慢感化。
但同時有另一把聲音告訴他,你親都親了,人家竟然還覺得這是親情的體現,如果你再不告訴他的話,他只會一直把你當弟弟,你到時候就只能看著他娶妻生子,苦笑著送上祝福,你甘心嗎?
青春期,是一個衝動的,動盪的時期,是本能和理智劇烈拉扯的時期,瀟凡銳只覺得第二把聲音越來越嘹亮,迅速覆蓋並吞噬了理智的聲音,想要把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對方的想法越來越強烈,鼓動著他的每個細胞,幾乎要從身體裏蹦出來,片刻的激烈掙扎後,腦海裡只餘下三個大大的紅字「告訴他!!!」
瀟凡銳遵循自己的內心,遵循自己的衝動,真的這麼做了。
瀟凡銳紅著眼,撅著嘴,像隻委屈的小狗那般,豁出去了:「我......不是把你當......家人的。」
唐弈雪一聽,如遭雷殛,究極炸裂,某個答案呼之欲出,但他還是提高聲音問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瀟凡銳被他吼得縮了縮,看著唐弈雪驚恐的表情,心裡有幾分動搖,咬著下唇,支吾道:「我......」
唐弈雪看他這副表情,心下一沉,已經猜到他想說什麼了,連忙別開了臉,止住他道:「別說了,我不想聽。」
瀟凡銳看著唐弈雪決然的側臉,和那拒絕的防備的姿勢,這下是真的難受極了,才堪堪踏出半步,卻被命令不能繼續往前,他連表白都還沒表呢,就已經被拒絕了。
瀟凡銳垂下眼眸,緊咬著唇,臉上寫滿了義無反顧的倔強,心中提著一股氣道:「即使你不想聽,我也要說的了。」
唐弈雪還沒來得及阻住他之前,瀟凡銳心中埋藏多年的那句話已經脫口而出,漂浮在空中,傳入他的耳膜,那是一句滿含真心的「我喜歡你」,這句理應讓人很開心的話,現在卻成為了他最恐懼的詛咒。
即使過了很多年,唐弈雪仍然記得瀟凡銳說出這句話時的模樣,站得筆直,昂首挺胸,眼眸前所未有的燦亮,表情前所未有的認真,混合著希望和絕望,混合著快樂和痛苦,混合著毫無保留的愛戀,和不顧一切的堅決,聲線沒有特別嘹亮,也沒有特別起伏,卻清晰無比的傳入唐弈雪的耳中,敲進他的心中,讓他心神巨震,久久回不過神來。
在那一刻,唐弈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想的,心中有太多想法和感受,震驚和無措是一定的,畢竟他一直把對方當弟弟,對方卻竟然對他生起了這般感情,搞得他現在都不知如何是好......
雖然如此,唐弈雪卻沒有覺得厭惡或者嘔心,畢竟對方是他一直疼愛的弟弟,弟弟是他看著長大的,即使發生了這般的事,他也沒可能討厭起對方來,甚至隱隱有幾分感動,沒想到竟然有人這麼真摯的堅決的喜歡著自己......
唐弈雪的心也是肉做的,而且他本來就心軟又孤單,單單就著弟弟這片真心而言,也讓他有些動容......
但就僅僅止於動容而已,他單純的把對方當作弟弟,這是一種親情和友情混合的感情,沒有摻雜絲毫其他感情,也沒有往別的方向想過,對於對方的這種感情,無論多麼真摯也好,他仍然不能接受,還要想辦法盡快扼殺。
瀟凡銳衝動的說了出口之後,頭腦迅速冷卻,心裡拔涼拔涼,手腳也變冰冷,他已經知道自己完蛋了,但他一點也不後悔。
瀟凡銳看著唐弈雪的表情有一瞬的空白,然後化為震驚和無措,再變成經過沉澱的冷靜和決然,最後嘆了口氣,疲憊又無奈的道:「小銳,你是我的弟弟,這一點無論如何也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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