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弈雪一張一張照片仔細的看,看著瀟凡銳在校園各處留下倩影,突然屏幕上畫風一轉,弟弟身旁竟然站著幾位女生,她們緊緊挨著弟弟,不是捧著花就是捧著玩偶,朝鏡頭露出靦腆的笑容。
唐弈雪按下一張,還是瀟凡銳和女生的照片,再下一張,也是,唐弈雪索性點出去相簿一看,有好幾十張照片也是弟弟和各個女生的合照,莫名奇妙的心頭火氣,當即蹙眉道:「這些女生是怎麼回事?」
張叔連忙解釋道:「瀟小少爺在學校很受歡迎,有很多女同學想和他合照。」
唐弈雪之前雖然也聽說過瀟凡銳在學校的人氣,但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對方是有多麼的受歡迎,唐弈雪看著弟弟被眾女包圍,照片好像帶著針般紮眼,心裡也好像插著根刺一樣,莫名的生氣和難受,目光凌厲,好像要把屏幕盯出個洞來一樣。
唐弈雪嘗試深呼吸冷靜下來,卻發現自己完全沉不住氣,沉聲道:「全給我刪掉。」
張叔知道唐弈雪不高興了,連忙回道:「是的,少爺。」
唐弈雪看著那些照片從眼前消失,心裡的疙瘩才舒坦不少,眼睫低垂,溫柔而眷念目光掃過之後的照片,靜默了片刻,低低的問:「他怎麼樣?」
張叔連忙道:「瀟小少爺的精神很好,一陣子不見,感覺又長高了,越來越帥氣。」
唐弈雪睫毛輕顫,目光停留在屏幕上那張俊臉,輕聲低語道:「嗯......」
張叔知道唐弈雪想聽的是什麼,繼續道:「瀟小少爺一見到我就問起你的狀況,收到禮物也很開心,還說要親自向你道謝。」
唐弈雪聞言,嘴角輕揚,心緒波動,熱血上湧,一激動就忍不住低低咳嗽起來,還久久不見停止,單薄的身子劇烈抖動,好像要把整個肺咳出來般撕心裂肺。
張叔連忙擔心的道:「少爺,你沒事吧?快喝點水,要是不行的話就叫人幫忙。」
唐弈雪抓起了床邊的水杯,胡亂的灌了下去,冰冷的液體滑過喉嚨,舒緩了燒灼的痛楚,唐弈雪強行把咳嗽壓下去,啞著嗓子道:「我沒事......不用叫人。」
張叔擔心極了,不禁感慨道:「要是讓瀟小少爺見到你這樣,他......」
唐弈雪沉下臉來,立刻乾脆的打斷道:「他不會見到的。」
張叔知道是自己失言了,只能順著他道:「是的,少爺。」
唐弈雪嘆氣道:「時候也不早了,你也別熬夜了,快去休息吧。如果有他的什麼消息,一定要立刻告訴我。」
張叔斂目應道:「是的,少爺。你也早點睡吧,一定要多保重身體。」
唐弈雪閉了閉眼,輕輕的「嗯」了一聲
畢業禮不久之後,考試的成績出爐了,就像是五年前的唐弈雪一樣,瀟凡銳考獲學校同級的最佳成績,順利入讀心儀的金融系,在充實的暑假後就正式開展了多姿多彩的大學生活。
正如中學的時候一樣,瀟凡銳也是邊上學邊打工,雖然張姨的「想入啡啡」離大學比較遠,來回跑需時也比較久,但有別於哥哥之前的選擇,弟弟還是繼續留在那裡上班,因為他已經和那個地方和那裡的人產生了感情,不捨得輕易捨棄。
其實瀟凡銳是一個很長情的人,不論對人還是對事,一旦攤上了就會堅持到底,他雖然不是一個容易親近的人,但正因為他身邊交心的人不多,所以某人一旦走進了他的生活裡,他就會對其珍重有加,不會輕易動搖,對唐弈雪是這樣,對張姨也是這樣。
瀟凡銳熬過了厄運連連,坎坷不平的童年和小學生涯,彷彿為了補償他小時候所經歷的磨難,之後的路都變得平坦不少,升上大學後也同樣順風順水。
瀟凡銳終於可以擺脫自己不喜歡的語文科,專注於自己喜愛並擅長的數理分析,雖然學的東西艱深了不少,但弟弟憑著傲人的天賦和不懈的努力,成績同樣出眾。
和在中學的時候一樣,高大帥氣的瀟凡銳再次成為了班裏的焦點,成為了不少女生的傾慕對象,大學不再要求學生穿統一的校服,對於儀表也沒那麼多限制,這種自由是他們前所未有的。
大學生紛紛以穿搭表達自己的個性,極力呈現自己最吸引的一面,化妝染髮刺青,各種風格的穿搭,什麼奇裝異服也有,弟弟在這堆人裏可以說是單調樸素得過份,永遠頂著一頭沒有造型的黑髮,穿著最簡單的白T牛仔褲,但弟弟的身材和顏值就是能撐起來,即使毫無穿搭可言,也依然是校園裡最亮眼的存在。
瀟凡銳還清晰的記得,他十四歲的時候站在大學門口,等著唐弈雪接他去看美術展,當時的他看著來來往往的大學生,覺得他們是何等的高大上,能選自己喜歡讀的科目,能選自己喜歡穿的衣服,心裡羨慕不已,但當他也成為了大學生之後才發覺自己不適合那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最適合自己的就是他一直擁有的,最簡單最舒適的東西。
除了學業和工作之外,瀟凡銳生活裡還有一個很重要的人,那就是唐弈雪。
升上大學之後,瀟凡銳還是保持著每天和唐弈雪發消息聊天,也會每星期打一次電話聽聽對方的聲音,弟弟會告訴他在大學遇到的搞笑事蹟,唐弈雪則會分享在法國生活的奇聞趣事,還會經常給他發法國的風景照或者新創作的作品,兩人即使身處不同地方,也依然保持著緊密的聯繫,沒有絲毫生疏。
瀟凡銳把唐弈雪發過來的照片全都保存下來,還特地創造了一個新相簿儲存,遺憾的是,即使弟弟多番暗示明示,甚至出聲要求,唐弈雪也從不給他發自拍,或者有他出鏡的照片。
當弟弟詢問原因時,唐弈雪回道他不愛出鏡,也不愛自拍,只喜歡拍其他東西,弟弟知道唐弈雪的確一向低調,也害怕繼續堅持會讓他不高興,所以之後就沒再提起這事了。
瀟凡銳每星期最期待的就是和唐弈雪打電話的時候,聽著唐弈雪的溫聲細語在耳旁徐徐響起,慢慢訴說著一件一件趣事,簡直讓人舒服得半邊身子也軟了,酥酥麻麻的,那種感覺就好像在和男朋友打電話一樣,讓弟弟陶醉不已,情難自已。
日子就這樣一天一天的過去,轉眼間兩年飛逝,瀟凡銳已經是二十歲的大二學生了,除了上課和上班之外,還會抽時間參加各種實習和商業競賽,盡量豐富自己的履歷,磨練自己的技巧,為以後找工作做好準備。
瀟弘凱則是已經投身職場三年,成功獲得晉升的中層白領,工作雖然累人,但是旨在穩定,薪水也不錯,哥哥知道自己不是能幹大事的料子,只能勤勤懇懇的幹下去,繼續尋求上升的機會。
唐弈雪則已經在法國讀了兩年了,瀟凡銳從唐弈雪的分享得知,唐弈雪除了需要定期上繳作品給教授點評外,每個學期末還要進行總結匯報,詳細交代作品的理念和製作過程,學業可以說是十分忙碌而充實,不過唐弈雪果然還是唐弈雪,除了技術過硬之外,對於作品也很有想法,所以成績十分不錯,還獲邀請參加實習,弟弟也為他感到高興。
一切東西看似十分順利而美好,但瀟凡銳不知道,他即將迎來這輩子最大的災難。
在一個星期五晚上,爸爸喝完酒睡死在下鋪,瀟凡銳則坐在上鋪盤腿看書。
突然,外面傳來沉重而凌亂的腳步,漸漸接近,然後傳來數條鑰匙清脆的碰撞聲,和更多踉蹌的聲音。
瀟凡銳從書本抬起了頭,豎起了耳朵,仔細聽著外面的動靜,心覺奇怪,大酒鬼已經在下面床上躺著了,怎麼還有一個酒鬼在外面?
外面的人費了很大一番勁兒,終於把鑰匙插進了匙孔,咔嚓一聲,單薄的大門被用力的甩開,重重撞在牆壁上。
瀟凡銳心裡一驚,緊盯著門外,赫然發現門外搖搖欲墜的竟然是哥哥,只見他頭髮凌亂,臉頰通紅,渾身帶著酒氣,扶著門板蹣跚而入,醉得連站也站不穩似的,儼然變了另一個爸爸。
瀟凡銳嚇了一大跳,連忙爬了下床,扶著哥哥到椅子坐下,焦急的問:「你怎麼搞成這個樣子?」
瀟凡銳從未見過哥哥醉成這個死樣子,哥哥的工作不太需要應酬,而且哥哥因為爸爸酗酒的原因,也非常討厭喝酒,基本上如非必要是不會喝的,現在怎麼喝成這個樣子了?事出反常必有妖。
瀟弘凱的屁股一沾到椅子,整個人就好像沒腰骨一樣往前傾,「哐噹」一聲砸在桌面上,發出的聲響讓弟弟聽到也牙酸。
瀟凡銳又好氣又好笑,熟門熟路的摸進廚房,朝和桌子接吻的人喊道:「你好好趴著吧,我去給你弄醒酒茶。」
瀟弘凱繼續面朝下伏在桌上,含糊的哼了幾聲,至少人還清醒著。
瀟凡銳手腳麻利的泡好了醒酒茶,端出去桌上,拍了拍哥哥的肩膀:「喂,醒來啦,喝茶啊。」16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xsxZaKHWC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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