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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平二年(公元一九一年)五月,董卓從洛陽退到西都長安已一個月,在兗州酸棗的關東軍中,曹操劉備和張邈早已離去,到最近,兗州刺史劉岱把東郡太守橋瑁殺了,所謂的討董聯盟已是分崩離析,而盟主袁紹則仍駐紮在河內。
一日,袁紹終於盼到從東北冀州回來的逢紀 (見第一部江東猛虎篇 –冀州起風雲),和他帶來的好消息。
逢紀道:「冀州最善戰的武將麴義,已成功被我策反,州牧韓馥與他初戰不利,鄴城已陷入一片恐慌,以將軍的威望,現在入主冀州,該是水到渠成!」
袁紹喜道:「元圖辦得好,那我們下一步就是出兵冀州,與麴義會師?」
逢紀搖頭道:「我們不錯是要備戰,但強攻冀州是萬不得已的下著,我和子遠商量了一個小計,可以不戰而屈人之兵!不過說到陰謀詭計,還是讓子遠來吧!」
許攸一臉詭異笑容:「韓馥的底已給元圖兄摸透了,此人以前在京只當過文官,對兵事一竅不通,在冀州時日又短,麴義倒戈,已是斷他一臂,只要再哄得幽州的公孫瓚舉兵,從北邊進犯冀州,韓馥肯定不知所措,那時候將軍向他伸出援手,他必會把冀州拱手相讓,以保一家平安!」
袁紹沉吟道:「此計聽來可行,但如何哄得公孫瓚出兵冀州?」
逢紀油然道:「公孫瓚這個野心家,早就在幽州這偏遠之地待不住,對冀州這塊肥地則是唾液已久;麴義作亂的事,我唯恐消息傳得太慢,早派人快馬傳到幽州去,現在將軍只需以盟主之名,邀請公孫瓚共同討伐董卓,哈,從幽州出兵討董,勢必經過冀州,到時候韓馥一定懷疑公孫瓚欲吞併冀州!」
袁紹拍手嘆道:「妙呀妙呀!最妙的地方,就是公孫瓚以為自己以舉義為名,圖冀為實,但實際上是替我們作了嫁衣裳!」
袁紹續道:「按照這個計劃,等公孫瓚的兵進入冀州後,還需一個酈食其一般的說客,去說服韓馥把冀州讓給我。」
逢紀和許攸齊道:「正是如此!」
袁紹笑道:「人選該有了吧?」
逢紀道:「潁川人荀諶(筍彧四哥) ,他在冀州有根有基,韓馥初來甫到時,荀諶拉攏了當地豪族去支持這位新上任的州牧,所以他的話很有份量;但事關重大,我已經叫他親自來河內一趟,先跟將軍見個面。」
袁紹對進展非常滿意,向二人報以欣賞目光。
許攸雙目一轉,陰陰笑道:「北方這邊我們密鑼緊鼓,但南方那邊也不能讓它閒著!」
袁紹一看逢紀表情,便知道他也不曉得許攸在出什麼主意。
袁紹道:「你該是說公路吧,你又想到什麼鬼主意?」
許攸道:「孫堅軍已經過了雒陽西邊的函谷關,現正在新安和黽池一帶,與中郎將董越對峙,這個時候他的老巢陽城正空虛著,哈,後將軍的反應向來不太快,只要將軍派一路軍……」
袁紹從容道:「那的確可以大大打擊孫堅和公路,但……我們兵本就不多…」許攸笑道:「所謂上兵伐謀,其似伐交,冀州如是,陽城也如是…」
袁紹已急不及待道:「人選,快給我人選!」許攸道:「揚州會稽周喁,是個懂兵之人,現在又閒著。」
袁紹點頭道:「可以,這個人可以!」
接著仰天大笑了數聲,然後目光掃過二人,正容道:「只要你們二人同心,沒有辦不成的事,不要說區區一個冀州,就是整個河北也可手到拿來!哈哈!」
***
初平二年(公元一九一年)七月,公孫瓚打著討伐董卓的旗號,從北面幽州帶兵進入冀州;先不說公孫瓚的擴張野心,在東北一帶已是眾所周知,單看先前董卓還在洛陽時,他從來沒有響應過關東軍的行動,現在董卓遠在長安,才舉起勤王的大旗,要說公孫瓚不是志在冀州,韓馥和冀州人打死也不會相信!
與此同時,袁紹也從西面河內起兵,打著『安定冀州』的旗號,聲稱要化解韓馥和麴義之間的衝突,和替冀州軍民『抵禦外敵』!
包括麴義叛亂在內,此刻的韓馥正是三面受敵。
韓馥基本上有三個選擇,第一便是投降公孫瓚,但公孫瓚此人欠缺顯赫出身,一向只靠武力打出名堂,最近又與幽州牧劉虞鬧得勢成水火,這類人最受仕人忌憚和排斥,所以這個建議連提出的人也欠奉。
那便剩下投降袁紹和死守鄴城兩條路可走。
主降派有以荀諶為首的一眾文官,他們大都不是怯於袁氏家族的聲威,便是與袁家有利益往來,主戰派則有長史耿武,別駕閔純,騎都尉沮授,和手握著大批強弩的從事趙浮。
不難想像韓馥最終選擇了投降袁紹,除了他對打硬仗毫無把握之外,他以前在京城乃是袁紹故吏,現在他讓袁紹兵不迎刃取得了冀州,就算袁紹不再重用他,也沒有理由為難他。
***
袁紹帶著人馬,浩浩盪盪進入鄴城,他先前已在黎陽接過了韓馥給他的冀州牧印授,現在踏足鄴城,受著當地官民夾道歡迎,已是名副其實的冀州牧了。
韓馥讓位後,搬到已故中常侍趙忠建在安平的大宅 (見第一部喋血宮廷篇–血染朱雀闕),跟隨的人寥寥寥無幾,人情冷暖,其實是意料之內,但……偶然也會有例外的!
「袁紹,枉你身為盟主,放著董卓肆虐不顧,還使起下三濫手段來奪取冀州,你真是個欺世盗名的敗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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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文獻:
《後漢書卷七十四袁紹列傳 》: 明年,馥將曲義反畔,馥與戰失利。紹既恨馥,乃與義相結。紹客逢紀謂紹曰:「夫舉大事,非據一州,無以自立。今冀部強實,而韓馥庸才,可密要公孫瓚將兵南下,馥聞必駭懼。並遣辯士為陳禍福,馥迫於倉卒,必可因據其位。」紹然之,益親紀,即以書與瓚。瓚遂引兵而至,外托董卓,而陰謀襲馥。
紹乃使外甥陳留高干及穎川荀諶等說馥曰:「公孫瓚乘勝來南,而諸郡應之。袁車騎引軍東向,其意未可量也。竊為將軍危之。」……
……馥素性恇怯,因然其計。馥長史耿武、別駕閔純、騎都尉沮授聞而諫曰:「冀州雖鄙,帶甲百萬,谷支十年。袁紹孤客窮軍,仰我鼻息,譬如嬰兒在股掌之上,絕其哺乳,立可餓殺。柰何欲以州與之?」馥曰;「吾袁氏故吏,且才不如本初。度德而讓,古人所貴,諸君獨何病焉?」先是,馥從事趙浮、程渙將強弩萬人屯孟津,聞之,率兵馳還,請以拒紹,馥又不聽。乃避位,出居中常侍趙忠故捨,遣子送印綬以讓紹。
《三國志魏書卷六袁紹傳》裴注引《九州春秋》曰:馥遣都督從事趙浮、程奐將彊弩萬張屯河陽。浮等聞馥欲以冀州與紹,自孟津馳東下。時紹尚在朝歌清水口,浮等從後來,船數百艘,衆萬餘人,整兵鼓夜過紹營,紹甚惡之。浮等到,謂馥曰:「袁本初軍無斗糧,各己離散,……」馥不從,乃避位,出居趙忠故舍。遣子齎冀州印綬於黎陽與紹。
《後漢書卷七十二董卓列傳 》: 堅乃埽除宗廟,平塞諸陵,分兵出函谷關,至新安、黽池閒,…… 乃使東中郎將董越屯黽池……
《三國志吳書卷一孫破虜傳》裴注引《吳錄》:是時關東州郡,務相兼併以自強大。袁紹遣會稽周喁為豫州刺史,來襲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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