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tjMhVkZuS
第五天早上,鼓聲在徐營中響個不停,在徐榮與其心腹親自到各營督促下,眾將士勉強走出營外列陣。
「你們跟著我徐榮征戰多年,我從來沒有虧待你們任何一個,我歸順朝廷是為大家好,讓兄弟們可以過上安穩日子,李傕卻要你們再一次落草為寇,亡命天捱,那是永無翻生的呀!」
「你們還記得孫堅嗎?董帥用我,孫堅就在梁東給我打得落荒而逃 (詳見第一部江東猛虎篇 – 徐榮再捷),之後轉用胡軫 (兵不厭詐),結果姓孫的就殺入雒陽了 (欷歔洛陽城)!胡軫李傕根本不值得你們怕,我們現在先贏一仗,明天呂布一到,我們就大獲全勝,受朝廷封賞了!」
經過一番聲嘶力竭,不少人仍是低著頭,隊伍散亂兵器下垂,連一條直線也排不好,更遑論要衝鋒殺敵。
徐榮在沒有選擇下,唯有動用最後一著,就是親自執行軍令── 殺!
徐榮手起劍落,連氣格殺了數名怠慢軍令的將士,眾人看著地上的死者,知道主將動了真格,無情劍隨時會臨到自己頭上,便萬不情願地舉步向前;在徐榮心腹帶領下,眾人發出進攻前的吶喊,徐榮當然知道當中包含了不少『附和』喊聲,但他已無暇理會,他必須把握瞬間即逝的機會,在軍心全面崩潰前,與李傕作殊死一戰!
徐榮戴上頭盔,身邊的持旗手晃動帥旗,帥旗微傾向前,如雷鼓聲響起,徐榮高舉寶劍,策馬向前身先士卒,「衝呀!」
徐榮加入董卓軍時還相當年輕,初時軍階不高,每每要負責帶頭衝鋒;當上了中郎將後,便無緣於這些危險任務了;但他從沒有因此疏於這方面的操練,他不敢排除終有朝一日,他自己逼於無奈要走在最前線。
眼前密麻麻的敵軍,和迎面而來的勁風,讓他回想起年輕時衝鋒陷陣,殺入敵陣時那份又恐懼又刺激的感覺;徐榮雖知這次是九死一生,但作為一個戰士,能轟轟烈烈死在戰場,算是無憾了。
徐榮與十數名心腹走在最前頭,衝了數十步,他突然察覺身邊的人慢了下來,他也被逼慢下來,最後身邊的人停了下來,都在向後望……
徐榮拉停馬匹,大力深呼吸了數下,然後一時望天,一時望地,一時望著手上鋒利寶劍,又望向前方計算敵軍數目……望什麼都好,就是不敢掉頭向後望……
「徐將軍快投降呀!」後方響起人聲,徐榮自然反應地轉過頭來,終於看到一幅情景,是所有統領都最不願看到的,這情景可能比起全軍覆沒更讓一個戰士難受百倍!
敵軍在前等著,己軍卻遠遠在後看著,那份被自己人唾棄出賣的感覺,讓這十幾個戰士都想立刻找個插滿了矛的坑跳下去自盡!
我徐榮平日善待手下,賞罰分明,開戰前運籌帷幄,作戰時指揮若定,陣亡將士的家人我都加以撫恤,曹操孫堅都是我的手下敗將,今天,我徐榮……怎會落到這田地?或許這就是我助董為虐的報應?但……
「你們對得起我,對得起你們身上的軍服嗎?」徐榮手指著站在後方的眾兵,神情激動地厲聲痛罵。
一些人頹然跪了下來,近乎落淚,但那只是少數,更多的是目無表情地站著,有些人甚至露出不屑的表情。
忽然空中傳來尖銳的破空聲,徐榮與身旁的人立時警覺,是箭矢如雨般從李傕那邊飛來;徐榮動也不動,雙手下垂,劍掉在地上,他閉起雙眼,接受死亡的來臨……
「徐將軍!」「快保護將軍!」身邊的人護主心切,紛紛舉起盾排為徐榮擋箭,徐榮絲毫無損,但不少人和馬身上都中了箭。
亂箭打在盾排的撞擊聲,卻敲醒了徐榮原本已死的心,讓本已熄滅了的戰意又一次燃燒起來!
縱然已是窮途沒路,我徐榮仍有一班忠心部下緊隨著左右,我可以死,但絕不能讓自己和手下死得窩囊!
徐榮拾起地上的劍,再一次高舉起來,喊出他人生最後的一次:「兄弟們,跟我殺呀!」
雖是燈蛾撲火,但對他們來說,這火卻是讓他們挽回戰士那份尊嚴的解脫。
李傕軍那邊,眾人看著徐榮衝來送死,李傕冷笑道:「真沒想到會這樣子結束!」
張濟皺眉問道:「要死的還是活的?」
郭汜道:「現在大局已定,就先把他們生擒,這個徐榮,說不定將來能為我們所用。」
李傕搖頭道:「我們下一步就要打長安,徐軍比姓徐的有用多了,為免夜長夢多,凡衝過來的都給我殺!」
在李傕心裡,有了賈詡作他軍師,他根本不稀罕多一個徐榮;至於郭汜,也不是真的動了惜才之心,他不過希望拉攏一些人材,將來好與李傕分庭抗禮。
在一輪又一輪的亂箭下,徐榮等人全數倒地,新豐之戰落幕。
「徐將軍……能跟你一起轟烈戰死……我無撼……」
垂死的徐榮,最後一次看著藍天,「這是否天譴,閉上眼就知道了,但我徐榮,雖死猶……」
同一件事的榮與辱,在不同人眼中可以有截然不同的看法,李傕一腳踢在徐榮屍首上,然後望向前方一排排不肯跟著衝鋒的徐兵,嘲笑道:「涼州營裡帶兵的,恐怕沒有一個會敗亡得比你徐榮更窩囊吧!」
若干年後,李傕就會知道,他剛才的話錯得很厲害!
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4BznMWvx32
參考文獻:
《後漢書卷七十二董卓列傳 》: 王允聞之,乃遣卓故將胡軫﹑徐榮擊之於新豐。榮戰死,軫以眾降。
7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LZsjA4lQc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