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啊,對我使出全力吧。看看這玩意兒究竟是真的有本事還是空有花拳繡腿!」赤虯笑道,縱身朝巨人躍去。
吳小危跨步揮拳,只見那巨人也同步跟著掄起拳頭,打向空中的赤虯。赤虯笑著旋身躲避,隨後落在講臺上,巨人揮空的拳頭便擊碎了一旁的桌椅。
「字使……能夠做到這樣……?」眼前的戰鬥著實震撼了徐紫庭,呼吸因震驚而不由自主的加快。
「字由心生。」紫清低聲道。「在合理的範圍內,字使的力量理論上是無限大的。唯一能夠侷限術式的,只有字使本人的想像力。」
話音剛落,隨著吳小危雙掌「啪」的一聲合十,巨人的雙手也「砰」的合在一起,試圖夾住赤虯,發出了巨大的衝擊波,不禁令徐紫庭等人退了幾步。煙塵中,赤虯從巨人掌間跳出,空翻一圈,飛簷走壁,一躍閃過巨人隨之而來的掌擊,向吳小危本人奔去。
只見吳小危一揮左手,巨人黑壓壓的左臂便壓向了赤虯。卻見赤虯逕自迎了上去,舉起雙拳,「呼呼」數拳打去,勁風到處,黑煙紛紛讓道,赤虯便從黑煙間的縫隙鑽過,利爪出鞘,便要刺中吳小危。然而,吳小危早有後手,右手向身後一伸,巨人的右手便伸到了徐紫庭等人面前。一瞬間,孟懿和紫清對彼此點了點頭,一躍而上,乘著巨人的手掌,撲向了赤虯。
「懸!」孟懿先發制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打中了赤虯,讓他的身子倒轉了過來,彷彿被什麼提起。而赤虯也不是省油的燈,雙手忽地化為翅膀,猛然一振,立刻解除了孟懿的控制,同時數道白霧朝他們射去。
巨人手一攔,擋下了白霧。下一刻,紫清穿透了巨人的手掌,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西洋劍,快速刺向赤虯。徐紫庭定睛一看——那並非真的西洋劍,而是由術式幻化而成之物。劍在紫清手上宛如靈蛇出洞,揮挑劈刺招招致命,毫無冗餘的動作,一招接著一招,撞擊在赤虯的鱗片上,鏗鏘作響。
赤虯腳底輕盈,不斷退後,在議事廳內繞著圈子,仗著自己皮粗肉厚,故意讓紫清的每一招都打在自己身上。紫清也意識到了這點,劍身斜掠,試著尋找赤虯身上的其他弱點。赤虯偏頭閃過,卻出奇不意的在不停的退後中忽地向前踏了一步,踏在了紫清的身側,緊接著一甩翅膀,一股怪力傳來,把紫清打到一旁,重重撞在牆上。
「混帳!」一個聲音喊道,只見文點擊碎了一旁的桌椅,衝了過來,靈筆牽引著大大小小的碎片,打向赤虯。赤虯向後一躲,卻突然發現頭上出現一個黑影,抬頭一看,巨人的兩個拳頭同時砸了下來。
「轟」的一聲,赤虯的身影消失在巨人的拳頭之下。
徐紫庭難以介入戰場,只能在一旁踮起腳尖,想確認赤虯的生死。這時,巨人的拳頭忽然開始顫抖,剎那間,白霧快速覆蓋了構成巨人身體的黑煙,從雙臂一路蔓延,無論吳小危如何施術,幾秒之內,巨人便完全被白霧給覆蓋。下一秒,巨人便在眾人的眼前被撕成了碎片,飄散在空氣中。
「就說別班門弄斧了。」赤虯的聲音從天花板上傳來。話剛說完,赤虯便往天花板一蹬,筆直俯衝而下,爪子刺向孟懿,「砰」的一聲,眨眼間,被孟懿用術式給擋了下來。
「你該不會沒學過什麼叫驕兵必敗吧?」黑煙伴隨殺氣在吳小危眼角與身邊繚繞。雖然失去了巨人,體力大損,吳小危仍然以極快的速度衝向赤虯,文點、范紅與孟懿也都提起筆,從四面八方攻了上去。
赤虯卻只是冷笑。
那樣目中無人的冷笑。
赤虯的翅膀在一瞬間延展到四、五公尺長,包覆住了自己,成了一顆肉球,擋住了攻擊。接著那球迅速向內塌陷,化作了煙霧,沿著地面四散。只見在短短零點零幾秒內,赤虯的形體先後在文點、范紅、吳小危、孟懿的身前現形,快速旋身,利爪劃過,輕飄飄的跳到了二樓的旁聽席上。
四人抬頭看向赤虯的那一刻,脖子上忽然爆出大量鮮血,不約而同的跪了下來,雙手摀著脖子上血淋淋的口子。
孟懿緊咬著牙,單手寫了個「恢」字,一個法陣在他們腳下展開。赤虯看準了孟懿施展治療術式的時候,一展雙翼,再度跳了下來,手一揚,又是數道白霧射去。孟懿一揮靈筆擋下,一手摀著尚未復元完全的傷口,一手抵擋著赤虯凌厲的攻勢,動作中略顯疲態。儘管如此,孟懿仍然找到機會,一個後翻翻過桌子,閃過攻擊,朝地上一個比劃,地面上登時射出大量尖端張著血盆大口的觸手,前仆後繼的想咬住赤虯。
赤虯一揮翅膀,便是一片觸手化為灰燼。然而,那些觸手便像無窮無盡一般不斷冒出,拚命的阻攔著赤虯,牽制著他的動作。即使沒辦法有效對赤虯造成傷害,仍然為孟懿爭取到了寶貴的時間,退回了吳小危等人身旁,施完剛剛被中斷的復元法術。
「呿,還挺有兩下子的。」赤虯不悅的說道,猛地往地上一跺,白霧從地上冒出,消滅了所有觸手。赤虯左顧右盼,忽地把目光鎖定在獨自站在孟懿等人數公尺外的徐紫庭,咧嘴一笑,身影一晃,翅膀向前一伸,宛如一把大刀,等到徐紫庭要躲避時,那寒光已來到了眼前。
鏗。
紫清撲到了赤虯肩上,一手拉住他的翅膀,一手拿著靈筆化成的西洋劍,刺進了赤虯左臂鱗片間的縫隙。然而,赤虯的鱗片也長出無數倒鉤,嵌入了紫清的手掌和小腿。
「你——別——想——」紫清咬牙忍著痛,把劍深深刺入赤虯的肉裡。
徐紫庭見狀,連忙寫了個「撕」字,一隻大手憑空出現,一點一點的撕扯著赤虯的鱗片。
「你們——給我——滾開——啊啊啊——」赤虯一面揮手驅散徐紫庭的術式,一面對著紫清齜牙咧嘴,甩了幾下發現甩不掉她,手也搆不著,便忽地抓住了自己的左手手腕,用力將自己的胳膊撕了下來,扔了出去,化作了一團白煙。趁著紫清重心不穩時,那團白煙再度變回手臂,接回了赤虯的左肩上,猛地朝紫清的肚子肘擊,將她打飛出去。
赤虯的爪子捅穿了徐紫庭的腹部。
……咦?
上一秒,他還在對付紫清,下一秒,他的爪子便先於痛覺貫穿了自己。
太快了。
自己的「擋」字甚至才寫了五劃。
怎麼突然……
……什麼時候?
「岩!」文點的聲音突然傳來,一塊巨大的岩石出現在赤虯的上方。赤虯下意識的抬手擋下,卻見文點再度喝道:「破!碎!」光束恰好射中赤虯脅下那被塊撕掉鱗片的肉。赤虯有些驚訝的看向文點,卻發現自己的身體開始難以維持此刻的形體,轉眼間,已化作一團龍形白霧。
文點奔到了徐紫庭的旁邊,一手按著她不斷流血的傷口,一手扶著她慢慢躺下。
「幫我……照顧……李珂……」徐紫庭以氣音說道。
「閉嘴,你又還沒死。」文點不禁失笑。「你死不了的,自己的女朋友自己照顧。」
話音剛落,一陣劇痛再次傳來——赤虯不知何時已然恢復,爪子從文點的背後刺入,同時刺穿了文點和徐紫庭。
鮮血滴落在徐紫庭的衣服上。
「一群惱人的蟲子。」赤虯道,似乎微微動怒了。「居然敢用毫無防備的背後面對我,未免也太不把我放在眼裡了。」
這時,范紅衝了過來,赤虯於是拔出爪子,文點隨即趴倒在徐紫庭身旁。赤虯正待迎擊,卻見另一個矮小的身影躍過范紅的頭頂,快速對赤虯打出四連擊,轉眼又繞到赤虯身後,和他交起手來。
范紅試圖從背後襲擊正在和吳小危纏鬥的赤虯,卻見赤虯尾巴一甩,橫掃過范紅,把他打昏在一旁的牆上,手臂上也被劃出了血痕。
趁著吳小危拖住赤虯時,孟懿趕了過來,一邊治療著徐紫庭與文點兩人的傷口,一邊隨時注意著赤虯的動向。
「我以為我今天是來當主輸出的,結果是個治療的牧師啊。」孟懿苦笑著。孟懿簡單的替他們止了血,無暇顧及傷口的復元,便又再次投入戰場。吳小危此時剛好被赤虯打中而退後,孟懿便趁機補上,欺近赤虯身側,猛然朝其腹部一擊,雖然被鱗片給擋了開來,卻也為赤虯帶來不小的衝擊,連退數步。
「恙!」孟懿喝道,赤虯輕易的躲開了——然而,但見孟懿再度寫了個「悖」字,卻不是瞄準赤虯,而是飛快的射向了方才射出的「恙」字。只看那光束被「悖」字擊中後,陡然一迴,反過來打中了赤虯的背後。趁著赤虯吃痛而動作略顯遲緩時,吳小危和孟懿同時攻上,兩人的靈筆化為利劍,一前一後,同時架住了赤虯的脖頸。
「不可能——你們這群凡人——」赤虯嘶喊著,脖子上堅硬的鱗片作著最後的抵抗。
「被凡人擊敗的你……沒資格廢話!」滿身是血的吳小危露出了有些癲狂的笑。
「垃圾!渣滓!下三濫的傢伙!」赤虯怒吼著,爪子不斷揮舞,不斷的劃傷他們的身體,但他們知道,此刻若任一人放手,很可能就會永遠錯失擊殺赤虯的機會。
這時,紫清也回到戰局中,靈筆一抖,那光束形成的西洋劍也朝著赤虯的脖子拚命往內戳去,三人團團包圍赤虯,宛如三英戰呂布。
「人類的情感……不是你能輕易操縱的!」紫清喊道。
或許是發現了自己的處境,赤虯停下了攻擊,抓住他們的靈筆,忍著被那光束灼傷的疼痛,硬是掰了開來,猛地一縱,化作白霧,往二樓的旁聽席逃去。
「破!」文點喝道,雖然有些虛弱,但那術式還是不偏不倚的打中了赤虯,逼他回到龍形,重重摔在一樓。赤虯回頭忿然望了一眼,跌跌撞撞的跑向外頭。
「砲!」文點道,打向了赤虯,但赤虯已經振翅飛過了轉角,術式擦肩而過。
「快追!不能讓他跑了!」文點道,猛然咳了一大口鮮血。
紫清往前奔了幾步,卻見身後的孟懿等人沒有跟上。
她回過頭。孟懿和吳小危倒在地上,身體早已瀕臨極限,傷痕累累,雖然能透過治療類型的字治癒,卻肯定來不及追上準備逃出空間夾縫的赤虯。范紅還在昏迷狀態;文點和徐紫庭也都還沒恢復。
只剩她能阻止。
但,如果追了出去,自己將會……
來不及了,她來不及思考了。
她作了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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