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既然人都到齊了……」十分鐘後,摩根坐在會議桌的其中一個席位上。他看向剛就坐的諾曼,向他點點頭。「那麼,杜斯塔夫先生,請你先就你打算向我們尋求協助的部分,以及你認為必須這麼做的理由,進行說明。」他表示。「之後我們會直接針對你所提的事情發表意見,最後進行表決。」
杜斯塔夫從位子上起身,面對整間會議廳,以及與會的四名代表。不過嚴格上來說是三名,雷娜雖然佔了一個位子,卻不會參與最後的決議。
他深呼吸,然後緩緩開口:「我想……很多人都聽過我父親的名字,聽過菲爾.杜斯塔夫,聽過班多里恩。聽過一群人……一群專門對抗星獸的操殼師。沒錯,那正是我們的工作,我們致力於除掉那些落入地表的入侵者。」
「我知道我們不是唯一一個反抗過那些怪物的組織,我也知道有些人認為這麼做只是白費力氣。但是今天,我站在裡,就是要告訴你們——這不是。」杜斯塔夫停頓,一一望向在座的聽眾,檢視他們臉上的表情。
「這絕對不是另一次毫無意義的嘗試、另一場毫無意義的戰鬥,而班多里恩,也不是——」
「等一下。」妮娜忽然舉起手,打斷正在發言的人。「我們很清楚操殼師做了哪些事,杜斯塔夫先生。」她轉頭,看了一眼其他兩名同僚。「你何不……直接跳到為什麼你希望我們放棄這座聚落原本的所採用的防禦工事。你跟克萊斯勒博士曾經一起共事過,對吧?」
杜斯塔夫猶豫了一下。他看向摩根,不過他似乎對於妮娜所提的要求沒有意見,而諾曼也是。
「是的,我們確實共事過。」站在會議廳裡的男子回答。「我們也討論過這件事情……不只一次。」他瞄了雷娜一眼後說道,像是在試探她的反應。
「你不需要在我們面前裝出演說家的樣子,杜斯塔夫先生。」妮娜口氣不善地說,好似一名審問罪犯的法官。「我們不是來這裡聽你華麗的長篇大論,同樣的做法也許在別的地方有效,但是在我們這裡,我們要聽的事實。」她一針見血地說道。「你堅持要我們換掉原本架設在基地外圍的訊號站,為什麼?」
杜斯塔夫一愣。他一直以為自己多少開始有點父親的樣子,有點菲爾.杜斯塔夫的架式。成功說服豪斯,還有他們在訊號研究上的突破大大增添了他的信心。過去幾個月,他甚至相信自己終於有能力扛下他來不及完成的工作,還有他來不及實現的大業。
多年來頭一遭,他認為自己夠格成為那個能夠接替他的人,接替他成為班多里恩的領導者。
只是……為什麼沒用?杜斯塔夫問自己。他經歷磨練、幾乎是出口成章的表達力,還有他早就養成習慣的激昂口吻,加上他總是刻意循循善誘的說詞……
為什麼他特地為了會議所做的準備跟鋪陳沒辦法打動他們?難道他所做的種種努力在旁人眼裡終究只是虛有其表?
事實,他們要聽事實。杜斯塔夫仔細思考。我有哪裡做錯了。他想起自己前幾天與摩根的談話,那時候,他似乎沒有刻意假裝,也沒有用花俏的詞藻包裝自己的言論,甚至有點情緒化。而摩跟卻被說服了。
我說服了他。杜斯塔夫心想。透過把內心的想法一吐為快。
也許他們不要看我裝出他的樣子,而是……真正的我?瞬間,他似乎理解了什麼。他們想聽我真正的想法。
「杜斯塔夫先生,你還好嗎?」妮娜詢問。
杜斯塔夫重新看向發問的女子。「兩年多前,我曾經來找過雷娜,希望她能警告你們,要你們留意使用磁莫茲序列會造成的後果,而她拒絕了我。」他說道,決定捨棄自己原先設想好的說詞,見招拆招。
「這件事情是真的嗎,博士?」妮娜轉向另一名同桌的女性。
「是真的。」
「而妳從來沒跟我們提起?」
「妮娜,我想這件事情……她只有跟我一個人說。」摩根靠向她,小聲地表示。
「為什麼?」她轉向他問。「這是你決定的?」
「是我。」雷娜聽見他們的交談後主動承認。「是我認為沒有告知其他人的必要,因為約翰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這點。」
妮娜聽完瞇起眼,接著目光回到杜斯塔夫身上。「而你現在又回來找我們,依我理解,是因為你掌握到了可靠的證據,杜斯塔夫先生?」
「沒有。」
「沒有?」妮娜皺起眉頭。「意思是你兩手空空出現在這裡,打算要用同一套說法說服我們停止使用那些電波塔?」
「沒錯。」
「為什麼?」
杜斯塔夫看向問話的人,閉上眼睛。事實。他提醒自己。你為什麼非得這麼做的事實?
他睜開眼,直視面前的三人,然後用堅定而有力的聲音說道:
「因為我不想眼睜睜看你們被那些怪物屠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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