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時過後,杜斯塔夫在諾曼攙扶下一拐一拐地走向要塞的大門。他們已經不需要躲藏了,他一起動訊號塔,所有活動中的星獸便停止攻擊,往那個方向過去。
基諾率領剩餘的操殼師留在聚落附近,一面替戰鬥收拾殘局,一面提防任何突發狀況,包含可能對於訊號不起反應的個體。他們可以晚點再去處裡那些被吸引到電波塔附近的怪物。
要塞的門口已經擠滿了人,居民們紛紛從走到外頭,等待拯救他們的男人歸來。杜斯塔夫停下,站在眾人前方。一個身影迫不及待衝出人群,緊緊抱住他。「你就是不肯放棄,對不對……」雷娜用喜極而泣的聲音說道。
杜斯塔夫看著她,看見了她眼中的擔憂與驕傲。
「約翰……」摩根在眾人注視下現身。
「你的人……還好嗎?」
摩根來到杜斯塔夫跟前,接著朝身後——那持續不斷湧出建築物的居民看了一眼。「他們現在是你的人了。」他把頭轉回來,對他微笑。
杜斯塔夫張大眼。他瞥向他們,隨即明白他們都在等待。大人、小孩、男人、女人。他們在等待他,等他說些什麼。因為對他們,或甚至對整座聚落而言,「約翰.杜斯塔夫」這個名字已經成了某種具有分量的存在。
杜斯塔夫上前一步。如果是父親會怎麼說?他問自己。
「我知道今晚……我們損失慘重。不……我們失去了很多人。正直、勤奮的好人,還有那些……替各位獻上生命戰鬥的操殼師。」杜斯塔夫說道。「我知道那些怪物奪走了你們朋友、家人,還有你們的家園……就像牠們在二十年前出現的時候一樣。」
他停了一下。不對……他告訴自己。他父親已經不再了,他不需要知道菲爾.杜斯塔夫會怎麼做,他應該問問自己:你會怎麼做?
帶領他們,指引他們。
杜斯塔夫強迫自己站直,注視向他打來的一雙雙眼睛。試著去瞭解、去感受,去體會他們最真實的內心——這些人需要時間撫平傷痛,但同時,他們也需要知道真相。
「二十年前,那些怪物將我們擊潰,所以我們選擇逃跑,我們選擇躲到地下,躲到牠們無法觸及的地方。只是……我們不可能永遠躲下去。」他向前走了幾步,好更貼近聆聽他說話的人們。「這裡,這顆星球的地表曾是我們生活的世界,而我也跟你們一樣,渴望再次回到這個地方。渴望再次沐浴陽光、感受雨水。」
「我們嘗試過、我們也努力過……」杜斯塔夫彎下腰,從地上拾起一把泥沙。「問題是我們現在知道如果不將那些怪物徹底根除,這片土地,永遠不可能會再次屬於我們。」他放開手,讓掌中的砂石落地。「各位,我們已經躲得夠久,也忍受得夠久了。我們不會、也不該再讓牠們從我們的手上奪走任何東西。」他用堅毅的聲音說道,每句話、每個字,都是出自他的真心,而非刻意設想好的說詞。
帶領他們,指引他們。
「我知道今晚對各位來說很難熬,但今晚,我們也讓那些怪物見識到我們錫爾星人的頑固、我們的強悍,還有我們的團結。今晚,我們沒有倒下。」杜斯塔夫用令人動容的聲音說道。「我知道這是一個艱困的時期,正因為如此,我更需要你們替這顆星球、替我們的未來挺身而出。我需要你們重拾希望,比起任何時候都要來得需要。」他語氣誠懇地表示。
杜斯塔夫再次停頓。以往,他總是在不同身份間矛盾不斷、來回遊走,而現在,他發現自己並不需要如此。他可以既是組織的領導人,又是它的管理者;一名帶領人民的鬥士,又是通達學術的專家。他不需要排斥它們任何一個,因為他可以全部都是。
他可以保有他父親的信念,同時,開創自己道路。
「今天過後,如果你們選擇繼續回到原來的生活,我不會阻止。但如果你們願意跟隨我,成為反抗那些怪物的一份子,我竭誠歡迎。」
帶領他們,指引他們。
終於,站在人群前方的男子緩緩閉眼,深呼吸,然後重新開口:
「我是約翰.杜斯塔夫,我是班多里恩的領導人。我站在這裡,向各位承諾……」
「倘若不是牠們滅亡就是我們,那麼,我不會退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