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諾舉起雙拳檔開一條來襲的觸手,然後立刻報以一計力道經過倍增的勾拳,一擊打飛那條觸手。那些殼片不會提升他的臂力、握力,或是肌肉力量,卻會疊加和傳遞動能,讓他揮出的拳頭變得爆發力十足。
每一下攻擊,都是由他的「手」與他的「殼」合力完成。他的身體負責決定攻擊落下的位置,而他的腦袋則負責指揮附著在手上的殼片,替他加速揮拳的力道,像是戴著一雙裝了推進器的手套。
可想而知,這需要多年的練習,加上對殼片特性的全盤掌握。不過一旦能夠施展自如,這種方式將會比直接性地操縱殼片發動攻擊要更不容易疲勞。當然,出拳免不了耗費體力,只是當你僅需要一兩拳就能打退敵人的時候,這種必然的犧牲就顯得微不足道。
基諾打出另一計刺拳,彈開一條觸手,熟悉的感覺又回到身上。刺拳是一種速度快的短距離擊打,因為出拳迅速,不容易被敵人抓到破綻。星獸首次在錫爾星人面前現身時,他仍過著每天在地下拳賽混飯吃的生活,為了掙幾分皮肉錢在擂台上跟人大打出手。
現在,就連那段深刻的記憶都開始褪色,唯一不變的是他揮出的拳頭,還有那股擊中目標時,蔓延至全身的顫動。那股腎上腺素飆升的感覺,依舊如當年般清晰。
不對……基諾在空中向後一個箭步,然後揮出右上鉤拳,把一條觸手的上半截打到歪斜,接著補上兩計突刺。不對。他一邊出拳一邊感受。他錯了,他的拳頭無疑比當年更猛烈,更致命。如果可以,他會順從那股內心的亢奮……不,有一部分的他「確實」想要這麼做,想要忽略任何體力上的限制,然後瘋狂揮拳,直到把對手打成一團肉糜。
但是,他沒辦法。
他沒辦法,也不會這麼做,因為他有責任在身。過去,他為了金錢和快感迎戰對手,現在,他為了拯救人命揮下拳頭。
況且……還有他。基諾轉頭,觀望另一名在附近應戰的操殼師。
辛格在他們抵達後不久便重回戰場,他讓他帶領其他操殼師作戰,對付距離較遠的怪物,然後要約頓跟著自己守在要塞外牆的前方,架起防守線。他必須看住他,他不能讓那小子白白喪命。
無論杜斯塔夫說了什麼,一旦上了戰場,士兵的生死就是將領的責任。況且技術上來說,約頓從未真正和星獸戰鬥過。
不過……那男孩確實變了——基諾不得不承認。像是他突然間有了目標、有了方向。他的動作也許生疏,卻隱含自信。無論如何,那名曾在面對怪物時裹足不前的男孩都從某處獲得了堅定出手的勇氣。
操殼是一種透過意念指揮殼片的行為,意念即心念,意味一個人的內心越強大,他操縱殼片的動作也就越穩定。
約頓踏在殼板上,閃過來自巨獸的搥打,接著上前一步,以殼壁在前的方式衝鋒。然而,他並沒有把所有的殼片都用在殼壁和腳下的殼板,而是留下幾片殼,形成一把匕首般的刃器。
男孩緊握黑色刃,一刀刺入撲空的觸手,劃開敵人的皮肉,像是要把一條魚開腸剖肚。他的對手低吼著抽回觸手,發出含糊難懂的嚎叫。
基諾看著留在原地的約頓,聽見他加劇的呼吸聲。他不曉得他是從哪裡學來那種運用殼片的方式。很有創意,卻不夠有效。
男人搖搖頭——他的經驗顯然還不夠,而他需要更多……
忽然,一台車燈大開的廂型車從要塞下方的封閉檢查哨衝了出來,那台車沒停,而是沿著通往聚落的道路直直開去。
搞什麼鬼!基諾盯著揚長而去的車子,接著馬上看見約頓一臉焦急地跟他比了幾個手勢。不行!他以手勢回應,因為他馬上看出他想要表達什麼。
「交給辛格他們,你留下!」基諾撥開面罩喊道。
男孩看著他,等了等,接著硬是踏上殼板朝駛離的車子追去。
混帳!基諾在心裡罵出聲,束手無策他看著少年離開。要是連他也追上去,要塞的前方就會門戶大開。
他揮出另一拳,憤怒地將一條觸手打向地面,同時祈禱他不要幹出傻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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