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騙你,我當初真的以為你們會開槍。」杜斯塔夫聳聳肩,喝下一口裝在杯裡的東西。那是用一種叫做「哭泣豆(Weaping Bud)」的沙漠植物所泡出來的茶,據說那植物當初之所以會被這麼命名是因為曾有旅人在它的附近聽見哭聲。當然,這則傳聞無法被證實真假,不過哭泣豆的果肉富含大量的水分,不但能夠解渴,同時具有消暑功效。
「而我以為你是抱著必死的覺悟才過來。」坐在杜斯塔夫對面的男人皺了皺眉問道,然而他沒伸手去倒桌上的茶。一年過去,他仍然拒絕喝那種被自己稱為「怪東西」的飲料。
兩人就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地方,那間樸素的辦公室裡。不過原先的辦公桌旁多了一張低矮的小木几,以及幾張舊沙發。
「我的確是。」杜斯塔夫微笑。「只可惜死在某個海外的地下避難所並不在我的計畫裡頭,至少一年前那時候不是。」他向後靠上沙發。
「那麼現在?」
「現在?」杜斯塔夫展露幾絲疑惑,不過很快明白對方要問什麼。「現在談退休生活,恐怕還太早了一點。」他輕笑幾聲。
「你在這裡很安全,約翰。這座旱海基地已經有十二年沒有被攻擊過。」另一名男子自豪地說道。
「以地下設施來說,這地方確實很理想,只是我們都清楚這種生活不可能持續一輩子。」杜斯塔夫表示。「人類這種生物並不適合長期住在地底下。」
坐在他對面的男子聽完後沒出聲,顯示出在心裡他並未完全認同這番話。
片刻後他嘆口氣,神色迷惘。「我不知道……說真的,有時候我還是很難相信自己必須做出這樣的決定,相信自己過慣了十幾年的生活,不過是種假象。」
「人總會抗拒改變。」杜斯塔夫聳聳肩。
「你怎麼做到的?」另一人問道。「擺脫安逸對你來說似乎沒有這麼困難。」
「不難,特別是當你明白我們能有選擇的時候。」杜斯塔夫挑起一邊眉毛。「人類也許不是一個完美的種族,但那樣的世界有許多美好的地方,我親眼見過。」他說道。「所以,如果我們選擇滿足於現況,墨守成規,那麼總有一天,我們所創造的一切將會徹底從我們眼前消失,不留痕跡。」
杜斯塔夫將身子往前靠,臉上的笑容消失。「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是不容妥協的。」他再度喝下一口哭泣豆泡出的茶。「不過,我想你說得沒錯。像我這樣身份的人本來就比較樂於突破和嘗試,也比較頃向打破常規,就連在研究或是科學的領域,我也是屬於比較『叛逆』的那一群。」他解釋,表情再度放鬆。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接著其中一人的聲音帶著幾絲憂慮響起:「我們是走在正確的道路上,沒錯吧?」他問。「告訴我,我們所做的事情,不是為了讓更多同胞白白犧牲。」
「任何改變都得付出代價,而這個世界……這個世界需要有人挺身而出。」杜斯塔夫伸出手,搭在那人的肩膀上。「願意付出那份代價的人。」他看著他,眼神清澄、果決,散發出某種力量,就像他第一次說服他們放下武器時的眼神。
「我向你保證,今後的錫爾星人會感激我們所做的一切。」他挪開手,抬頭看了一眼牆上的時間。「我得先回房間一趟,再做一些測試。」他起身說道。
另一名男子也跟著站起身,不過沒有跟著杜斯塔夫離開,而是站在原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
「人類起身反抗的時刻就要來臨了,豪斯將軍!」杜斯塔夫一邊說一邊走向門口,宏亮的聲音在房內迴盪。
「不,我不是你的將軍,約翰同志。」豪斯回應。他看著他在門前回頭,露出微笑。「從今天開始,我們都是引領這場革命的夥伴。」他舉起手,以標準的軍隊禮儀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