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寫得一個「好故事」重要,還是「寫得好」一個故事重要呢?
甚麼是小說,不止一種定義。無論如何,絕大部分小說都以故事為主,我們就談談怎樣寫故事吧。
回到剛才的問題,前者的意思是,那個故事本身是好的,例如卡夫卡的《變形記》,在他那個時代能夠寫(想)到這樣的故事,當然是個奇才吧。
後者的意思呢,就是把一個普通的故事寫得十分出色,例如海明威的《老人與海》,故事本身並無特別之處,但作家就有其本事吸引讀者一讀再讀他的故事。
可能你的答案是:兩者都重要,而且兩者都毫不容易做到。
嗯,不如我們先看看故事的本質才回頭探討這問題。
簡單而言,故事就是講大話。不過想用大話來取信他人,就看看你有沒有本事將故事講得真誠、美麗、動人。
這也是故事跟新聞報道的最根本分別。故事不是「有嗰句講嗰句」,不是要如實報道,相反,故事是充滿曖昧和神祕,
它本身就有幾樣特徵:理想與現實的落差、可能與必然的分歧,以及善與惡衝突。
有一套電影叫《一個快樂的傳說》(Life is beautiful)(台譯《美麗人生》,我更喜歡港譯的名字),我認為這電影的故事是一個很好的示範。這電影的編劇叫文森佐·克拉米 Vincenzo Cerami。
電影內容敘述一名猶太裔青年基多(Guido),來到意大利。基多是一名幽默風趣而吸引人的青年,他愛上了一名教師朵拉(Dora),兩人多年之後有了第一個兒子——約書亞(Joshua),基多也開了他夢寐以求的書店,只是基多夢寐以求的日子沒有持續太久,一切夢想在一家人被送往納粹集中營後幻滅。
天性幽默的基多不願毀了兒子的天真無邪,由於兩人都有猶太人的血統,兩人被送往了集中營,朵拉則要求一同前往而被送到女子集中營。基多故意編故事遊戲來騙約書亞,只要誰先能得到1000分就能得到一部真的坦克,使得約書亞不但適應集中營的生活,更逃過了被送去毒氣室毒死的命運。基多也要讓朵拉知道兩人還活著,讓朵拉能夠有活下去的希望。在德軍投降的前一晚,基多為了不讓兒子受害,再度編遊戲讓兒子躲到箱子當中,慢慢等待美軍的到來,約書亞照做了,但是基多在尋找朵拉時卻被德軍發現了,在被處死之前基多仍是要讓孩子以為這一切是個遊戲,基多最後則是死在納粹守衛的亂槍之下,翌日,美軍抵達,約書亞按照與爸爸的約定從箱子中出來,他見到了美軍的坦克,認為自己贏得了遊戲,最後約書亞也與母親重逢。
這套電影表現了故事的那三種特徵:
- 理想與現實的落差:基多的樂觀與機智並沒有讓他逃離納粹的魔掌,他這樣熱愛生命的人終究不能一家團聚。
- 可能與必然的分歧:基多告訴兒子的「遊戲」可能會使他們逃出生天,最後基多始終走回「必然」的事實;兒子卻奇蹟地生還。
- 善與惡衝突:基多當然是善的化身,他以遊戲的方式與惡(納粹)抗衡,電影充滿喜感,卻充分帶出現實的悲情,這種情緒上的衡突使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
事實上,我認為「寫一個好故事」與「寫好一個故事」是一體兩面的。要「寫一個好故事」,需要的是讓故事有時間和空間進行「醞釀與發酵」。
托爾金說「故事就像雪花的形成過程,是由冰晶逐漸向外擴展而成的。」
故事的雛形可能是一個點子(IDEA),就以《一個快樂的傳說》為例,最初的點子可能是:
一個關於一家人如何逃出納粹魔掌的故事。
可能已經有不少關於納粹的故事,那麼,這個故事跟其他的有甚麼不同呢?接著就可在幾個地方「擴展」開去:
- 那是怎樣的一家人?是善的還是惡的?是小家庭還是大家族?
- 逃出納粹魔掌的方法是怎樣的?是鬥智還是鬥力?是以暴易暴還是以守為攻?
- 那家人能夠逃出魔掌嗎?有人壯烈犧牲嗎?還是能夠全身而退?
以上的問題只是雪花形成的初期過程,你大可繼續「擴展」開去,一邊擴展,一邊修正,這個過程可能比較漫長,當然除非你只打算寫短篇,甚至極短篇,不然這種練習是絕對有幫助和需要的。
當然寫得越久的作品不都是經典,時間的長短包含了兩種的過程:沉澱與修改。
托爾金、雨果這些大文豪在創作作品時,都不會一蹴而就,很多時候都會擱下筆,過了一段時間再執起筆桿繼續寫下去。
海明威則出名不斷修改自己的作品,一直改到滿意為止。
如果你是寫作的初哥,當然從短篇小說開始會合適一點,而短篇小說亦可以有「沉澱與修改」這過程,在沉澱的過程中,你或會有新的體會和發現(做多一些靈感到的練習就行了),這樣你就會知道怎樣修改作品。(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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