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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醫生，怎麼辦？我是得了什麼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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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天，賀輔也正面對著他自認人生中最大的難關。坐在醫院肝膽腸胃科診間裡的他一臉緊張，而剛脫下手套、正在電腦前繕打病歷的醫生則一臉倦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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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醫生一語不發，賀輔更加緊張地追問：「我會不會死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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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生敲下Enter鍵，難掩疲態地推了下眼鏡，嘆了口氣說道：「會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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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輔嚇得從椅子上站起，兩手抵著桌子，臉都快貼到醫生面前：「咿！醫生！請你快救救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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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過五、六十年吧。」醫生絲毫沒被影響，神情嚴肅地解釋：「你要是再亂吃東西的話可能會變成三、四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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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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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坦特先生，你只是因為吃了過期三天的超商便當，把腸胃吃壞了而已！」醫生終於受不了地翻了個白眼：「你吃的時候難道不覺得味道怪怪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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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事人像條犯錯的大狗，無辜地坐回位子上：「我以為那是調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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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覺異常不是我們科管的，你自己再去掛號。」醫生再次轉向電腦，熟練地敲打著鍵盤：「總之開了藥，回去吃幾天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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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喔。」「好了，外面等藥單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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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賀輔還愣在原地，護理師半請半催要他走出診間。只不過在掩上門前，醫生和護理師間的悄悄話卻讓他十分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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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醫生，你什麼時候要再帶我去關島？」「噓，等我老婆下次回娘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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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輔坐在候診區的椅子上，忍不住吐槽：「這間醫院是怎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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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來身強體健的賀輔之所以會淪落到醫院，得追溯到幾週前。遍布國北市的小八便利商店和人氣手遊Shining Singers推出聯名活動，只要消費超過指定金額，就能獲得隨機十種磁鐵中的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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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只是為了涵瀅配音的隊長希蕾爾磁鐵，賀輔大概還不至於這麼慘。官方在活動第二週加碼宣布只要集齊一套十種磁鐵，就能兌換一個限量的語音手機吊飾，讓賀輔就此開啟天天超商便當和抽磁鐵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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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浪費食物的賀輔心一橫將買了幾天的便當拿去微波，當天晚上就幾乎在廁所度過，讓他中午一睡醒就去掛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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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坦特先生，一樓批價領藥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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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輔接過藥單來到櫃檯前，在從本就消瘦的荷包中掏出鈔票之際忍不住嘆了口氣。然而在領到藥、將其收回側包後，拿出手機的他又忍不住揚起微笑──畢竟手機上正掛著他好不容易才換到的吊飾，只要按一下就能聽見涵瀅冷靜卻甜美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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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紀人，今天也請多多指教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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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上眉梢的賀輔心中說了再多「會的」都覺得不夠。再次打起精神的他本想動身回事務所，不料邊走邊看手機的他才剛出醫院大門，就和迎面走來的身影撞個正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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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不好──咦？怎麼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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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輔心虛地將手機塞回口袋，這才看清他撞到的人：雖然並未像平常西裝筆挺，一身輕便打扮的宗岡仍遮不住略帶兇光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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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應該是我問你吧？」而一見是賀輔，宗岡也忍不住嘖了聲：「走路滑什麼手機──嗯？你那個手機吊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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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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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岡意識到兩人還站在門口，順勢往大廳走去。在確認賀輔也跟上之際，他先是有些猶豫，隨即哼了聲問道：「是最近小八在推的語音吊飾吧？記得是叫什麼……希蕾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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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識貨喔！」賀輔像是難得找到同好般難掩興奮：「你該不會也有玩Shining Singers吧？順帶一提，這是我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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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沒有。」宗岡立刻皺起眉頭，露出嫌惡的眼神：「不過是那位配音員涵瀅的角色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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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清楚嘛。」賀輔咧嘴一笑，忍不住調侃：「還是說你也是涵瀅的粉絲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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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唔……」宗岡搔搔頭，一時之間想不出簡短的解釋。他索性抓住賀輔的手腕，不由分說就拉著他往醫院深處走去：「總之穆坦特‧賀輔，你應該很閒吧？跟我來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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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至少先跟我解釋一下吧？」賀輔的手腕被抓得發麻，只好先跟了上去：「要是又跟你們黑道扯上關係，我可不幹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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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往的醫護和路人見兩人手拉手又走得飛快，不免多看了幾眼。而宗岡也沒回頭，嘖了聲回了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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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和我們少主沒關係，是我個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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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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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高二的宗岡打開家門，映入眼簾的是一如既往、毫無生氣的景象：沒有開燈的狹窄客廳內光是要容納沙發、餐桌及電視就已十分擁擠，僅有夕陽透過陽台灑入。沒有回應的寂靜讓宗岡略感窒息，忍不住在將鞋子擱在鞋櫃上之際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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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哥？今天這麼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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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聽到大門關上的聲音，少女從不遠處的房間探出頭。她留著一頭柔順的棕直髮，雙頰略為消瘦，溫婉地朝宗岡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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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岡頷首致意，隨即走進對面的房間：「今天要打工，不用幫我準備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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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女是宗岡同母異父的妹妹真穗，小他兩歲的她就讀國三，正在準備升學考試。聽了宗岡解釋，她才驚嘆一聲：「啊、差點忘記。還好還沒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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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岡擱下書包、脫下外套，走出房間之際淺淺一笑。就在此時，他才注意到沙發上熟睡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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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穗食指擱在鼻頭，示意宗岡降低音量：「我回來時就在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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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是這樣。」宗岡聳聳肩，並未多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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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的母親躺在沙發上，滿臉的濃妝還沒卸，身軀微微飄著酒氣，唯有規律而稍稍起伏的胸膛告知旁人不需太過擔心。宗岡和真穗小時，母親總對自己的工作三緘其口，直到兩人年紀稍長，才理解她每晚流連在森木商圈的酒家。平靜的晚上只有陪酒，生意好的夜晚自是不止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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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的枕邊人每天都不一樣，有時甚至在酒精催化下而記憶朦朧。宗岡和真穗也是在這樣的背景誕生的孩子，從來不知道自己的父親是誰；母親告訴他們不須去找，但就算要找想必也無從查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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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被迫兼任父職的宗岡在會產生怨言前就早已習慣這樣的生活。對於母親的真實面貌，他雖不排斥或噁心，也不免覺得可悲，最後轉化為只要互不干涉就好的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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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今天幾點回來？」「連兩個班，回來已經很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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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岡瞥見沙發旁的矮桌上擱著一張紙，順手將其拾起，才發現是真穗模擬考的成績通知單。上面比之前進步的成績讓宗岡微微揚起嘴角：「早點睡，不要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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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才是，不要太操勞了。」真穗倚著房門，順手將長髮撥至耳後：「等我秋天升高中，也去找個地方打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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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呀，好好念書就行了。」宗岡將成績單放下，一手叉在口袋，繞過面露擔憂的妹妹，走回房間的面容若有似無帶有一絲疲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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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上便服後，宗岡踩著單車、在細雨和混亂的下班車潮中，一路騎往森木商圈。沿途的熱炒店或酒家似乎等不及太陽下山，在夜幕垂降前便已拉起門簾，準備開始屬於他們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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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岡在一間熱炒店前的馬路旁停好車子，才剛走進店裡，就和綁著頭巾、滿臉大鬍子的中年店長對上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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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到了就去換衣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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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見了宗岡，僅微微頷首，隨即繼續手邊工作，將啤酒箱內的酒塞進冰箱中。而宗岡也沒再多言，走進廚房旁的員工休息室換上制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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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幾個月前開始，想要貼補家用的宗岡輾轉找到這間熱炒店的服務生工作。店長雖然沉默寡言，但對宗岡也算照顧。若有任何排班問題，店長也幾乎沒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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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內貼著的褐色壁紙在角落略為斑駁，但被店長巧妙地用座位、菜單及料理的照片遮擋。當客人隨著月亮升起陸續抵達，熱炒料理的濃烈香氣混著酒味及菸味，成了森木商圈最典型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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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桌、五桌、六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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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岡俐落地端起數個熱騰騰的盤子，瞥了眼店內的擺設及人員的分布，迅速決定送餐的順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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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天乃至拚酒的吆喝聲此起彼落，宗岡穿梭其間，早就學會不該多聽內容。燈紅酒綠的街區時不時能聽見警車駛過的警笛聲，而眾人早已見怪不怪。森木商圈的出入份子本就複雜，而這間快炒店因店長年輕時似乎也曾荒唐而入獄，店內的顧客更是沾滿江湖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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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端盤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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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岡才甫擱下小菜，圓桌旁的一位年輕男子就凶神惡煞地瞪來。穿著短褲和藍白拖的他剛坐下，便將口袋裡的一包檳榔按在桌上，旋即指著桌上不到指尖大小的水漬：「你們這間店怎麼打掃的？搞得這麼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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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抱歉，馬上幫您清乾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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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一眼就看出是來找碴的，宗岡也只能低頭賠罪。在他連忙拿來抹布，擦拭桌面之際，對方也沒放過他：「喂，怎麼擦完變黏黏的？你這樣等等大哥的衣服弄髒了，怎麼賠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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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好意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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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對方還想再多說幾句，又有幾位年輕男女相偕走了進來。走在最前頭的男子從打扮到氣質都和他人不同，雖然年紀頂多三十左右，身著的服飾剪裁合身，舉手投足優雅而毫無破綻。儘管如此，他仍藏不住渾身散發的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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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我們又不是靠收保護費吃飯的。」男子拍了拍自己小弟的肩膀，話似告誡、語氣中卻藏不住得意。在小弟悻悻然收手之際，男子又朝宗岡說道：「沒你的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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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岡也沒多說，便默默點頭離去。比起驚恐，心中更多的是無奈。他在暗處嘆了口氣想道：急著建功拍馬屁的小弟，樂著被奉承的大哥，不管是哪一方都醜陋無比，偏偏吃香喝辣的也是這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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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如此的挖苦對宗岡幾乎已成家常便飯，也讓他慢慢理解和江湖兄弟的應對方式。他沒將剛才的事放在心上，繼續工作到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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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之際，宗岡才剛走進休息室，就注意到自己的私人用品旁多了個塑膠袋，裏頭的數個紙盒微微飄散著熱氣及食物的香氣。正當他好奇發生什麼事時，身後就傳來店長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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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你就帶回去吃吧，辛苦了。」「謝謝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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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長拍了拍宗岡的肩膀，隨即又回到廚房。而對宗岡的道謝聲，他也僅微微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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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疲倦，在午夜街頭騎著單車的宗岡心情難得地輕鬆。除了置物籃飄來的香氣外，已然較少車潮的街道透著股寂靜的沁涼，總讓宗岡有股能擺脫俗世塵穢而喘口氣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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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後，他輕聲推開門，迎接他的又是寂靜無聲的客廳。離家時在沙發上睡著的母親不知何時已經出門，也不知道是上班還是跟哪兒的男人廝混，又或同時做著這兩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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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週考輪到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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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岡邊呢喃著，邊將稍涼的飯菜放入冰箱。在回到房間前，他偶然瞥見真穗的成績單還擱在桌上，家長簽名欄依舊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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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過頭，真穗的房門已經僅僅掩上，想必已經睡著了。宗岡難掩失望地嘆了口氣，在成績單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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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載著雨荷和彩欣的車在連鎖超市旁停下，兩人先後下車。在彩欣關上車門後，雨荷才回過頭向司機冷冷叮囑道：「你在這裡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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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司機小弟精神抖擻地行了舉手禮，隨即補充道：「可以順便幫我買一罐綠茶嗎？無糖的，什麼牌子都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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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說你膽子大還是白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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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不禁搖頭，並未應允。司機似乎也注意到自己踰矩，一手撫著胸膛：「少主，在下要是做錯什麼，就請妳盡情懲罰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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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管他說得誠意十足，臉上期待的神情仍讓雨荷不禁面露嫌惡。她隨即決定不再多說，拉著彩欣就走進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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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平常也是挺辛苦的……」彩欣苦笑著評論，而被說中的雨荷也連連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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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穿過自動門，首先感受到的便是涼爽的冷氣，耳邊超市輕快的主題曲則彷彿要將人洗腦般地不斷重複播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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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欣順手從角落拿來購物籃，才注意到雨荷興致昂昂地觀察著周遭景象，從收銀機到貨架都彷彿讓她嘖嘖稱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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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小姐？」彩欣在雨荷面前揮了揮手，才讓她回過神：「決定好要做什麼料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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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做妳擅長的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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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雙手抱胸，逕自前行。彩欣見狀連忙把快要走進收銀台的她給拉了回來：「那邊是收銀台啦！從這邊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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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看那邊貼的海報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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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冷哼一聲，卻沒藏住雙頰的羞赧。她難得安分地跟在彩欣身邊，就怕又捅出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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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疑問在彩欣心中油然而生，她瞥向身旁端詳著冷藏櫃中生鮮蔬果的雨荷，猶豫好一陣才終於開口：「妳……該不會沒來過超級市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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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常都交給下面的人處理。」出乎彩欣預料，雨荷直率地回答：「連宗岡那傢伙都說這種事交給他們煩惱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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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彩欣忍不住倒抽一口氣，但很快就會意到這樣的反應可能觸怒雨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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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當她想解釋時，雨荷便微揚嘴角：「所以我也難得看看庶民們的生活。妳可別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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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當然。」彩欣雖然心底對雨荷毫不遮掩就說出庶民二字百感交集，但仍明快地點頭。她旋即話鋒一轉，嫣然一笑說道：「怎麼說呢？今天的雨荷小姐給人的感覺跟之前差很多呢。之前來事務所的時候真是嚇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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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一個能打十個，有什麼好怕的？」雨荷一手叉在口袋，順手從冷藏櫃上取下一瓶無糖綠茶，擱在購物籃中：「今天是休假，就不用裝模作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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嘴上說歸說，還是偷偷在照顧下屬嘛。彩欣沒點破，只悠悠地說道：「休假的時候就是一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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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荷噘起嘴嘟囔著：「本來就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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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到一半，彩欣突然驚呼一聲、快步湊到前方。雨荷原先還沒搞清楚狀況，才見到擺著一盒盒雞蛋的櫃子旁的彩欣得意洋洋地拿著戰利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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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有蛋了，之前缺了好久！」彩欣讓出位子給其他人，同時將一盒雞蛋放進籃中：「雨荷小姐運氣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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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缺蛋？」雨荷一手撫著下顎，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啊，之前是有聽過家裡的人在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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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妳不是想看看庶民們的生活嗎？這就是庶民的煩惱，庶民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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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欣誇張的神情讓雨荷不禁噗哧一笑：「原來如此，真是上了一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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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在此時，兩人的身後卻又傳出另一道男性的嗓音：「咦？是彩欣嗎？竟然在這裡遇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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