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都妖探 - Case 5 To Sir, with Mystery (10)

　　同一天晚上，拿到第六屆校刊的賀輔找來萊昂和錦懋，再次潛入科學館的男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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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唔，這麼一看真有點陰森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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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妖師說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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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嘆了口氣後打開照明，老舊的日光燈如同上次夜間來訪時同樣閃爍著。他聳聳肩後從側背包中拿出主任交給他的校刊，已經有些斑駁泛黃的封面恰好是吊人樹的照片：「來確認看看能不能叫出惡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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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有必要嗎？」錦懋張望著四周，認為沒什麼特別的地方：「能跟惡魔通電話聽起來就很假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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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都拿到校刊了，就試試看吧。」賀輔邊將校刊翻到怪談指定的第六十六頁，邊半開玩笑地說道：「要是真的有惡魔，就靠你們擊退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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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不要，動手動腳的太不藝術了。」「除妖術的話，會連賀輔哥都被攻擊到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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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們兩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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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一瞬間後悔把兩人叫來，但終究是沒發難。見文章沒什麼特別，他拿出手機，照著怪談撥出十二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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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嘟、嘟……」「您──」「哇咧，真的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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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賀輔還好整以暇聽著接線聲，不料話筒另一端突然傳出一名女性的聲音，嚇得他趕緊把話筒移開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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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擴音！」萊昂剛說完，賀輔就按下擴音鍵。而在三人的靜默中，唯有不帶感情的女聲迴盪在狹小的空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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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撥的號碼是空號，請查明後再撥，謝謝。您撥的……」「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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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對看了一眼，沒有人開口說話，不約而同地用沉默裝作什麼都沒發生。數秒後，賀輔才故作正經咳了一聲：「那麼那晚發生的事情很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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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確實呢。」萊昂點頭附和後，隨即笑著續道：「但是那個手法是不會有證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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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不保證成功，只是恰好照著他的劇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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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一手撫著下顎，暗自想著：不只從廁所消失那件事，對方所做的每件事都沒有證據，就算逼問也沒法讓對方吐實，更何況潛入調查的身分也沒法逼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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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得一頭霧水的錦懋決定先將陷入思緒中的賀輔喚回現實：「既然確認召喚惡魔的校刊是瞎扯的，今晚就能撤退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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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是──」「等一下。既然都來了，繞去體育館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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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昂突然舉起手提議：「我知道那天為什麼我們沒找到彈鋼琴的幽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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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著校園內微弱的夜間照明，三人走在通往體育館的走廊。而萊昂也趁機解釋：「彩欣說的是對的，那個人當時還躲在附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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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我們已經把能搜的地方都搜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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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我也是今天去替那架鋼琴調音才注意到的。」萊昂搖搖頭，一手叉著腰回過頭、直盯著賀輔：「我們漏了一個狹小的空間，恰好能讓一個人躲進去的地方，還是你製造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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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賀輔指著自己，第一時間雖感到莫名其妙，但仔細回想當天的事發經過，加上萊昂的提示讓他馬上會意過來：「啊！原來如此！太不謹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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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相較一臉懊惱搔著頭的賀輔，錦懋聽得心癢難耐：「到底什麼意思？你們能不能說清──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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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話說到一半，就見萊昂食指抵在鼻頭前，示意他禁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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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人已不知不覺走到體育館附近，隱隱能聽見微風中飄著琴音，曲目則是和上次相同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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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昂嘴角帶著笑意，哼了聲道：「真虧她還敢來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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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好。」賀輔也咧嘴一笑，率先走向大門：「趁今晚解決吧，省得多跑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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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依舊上著鎖，但不像上次事先從警衛身上摸來鑰匙。儘管萊昂嘀咕著這種程度的鎖難不倒他，賀輔仍選擇蒼晴告訴他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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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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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戶被使勁地推開，彷彿就是要通知對方有人來臨般，演奏也隨之戛然而止。萊昂率先爬進體育館，而賀輔在跟進去前特地回頭交代：「金毛，交給你把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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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錦懋點頭允諾，不過看著兩人背影的他仍暗自想著：說什麼把風，搞得像犯罪一樣。而且賀輔哥和萊昂默契什麼時候變這麼好？明明一個是偵探、一個是怪盜，合作起來也太超現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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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進入體育館後，昏暗的燈光和寂靜依舊，但胸有成竹的兩人腳步穩健許多。萊昂打開舞台照明後，才發現鋼琴下掉了一頁樂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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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次真不小心呢。」萊昂小聲調侃後，將樂譜放回譜架上。他隨即在鋼琴前坐下，舒展了雙手後，開始彈奏起《月光》的前幾小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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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詮釋印象派大師德布西的作品，最重要的就是營造出樂曲中的朦朧感。」彈奏之際，萊昂刻意提高聲量說道：「但是千萬要注意，別讓朦朧變成模糊，要小心使用踏板。這樣知道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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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與此同時，賀輔則走向舞台邊的雜物間。一推開門所見的雜物雖有不同，但仍看不見人影。他向前走了幾步，將斜開而撞上牆壁的門往反方向推去，果不其然在門後和牆壁的三角夾縫中，看到一手揣著剩下的樂譜，瑟縮著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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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是妳──文瑜。」「呀、我、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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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文瑜結結巴巴、泫然欲泣的模樣，賀輔比她還要緊張：「沒事啦，我們只是想知道怎麼回事而已──對吧，萊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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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昂只雙手抱胸，意味深長地笑了聲，並未正面回答。與此同時，賀輔帶著文瑜回到舞台側邊，而文瑜則始終低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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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師你們怎麼知道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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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為妳的一句話呀。」萊昂將樂譜交還給文瑜後解釋道：「那天我們去搜查吊人樹的時候，妳看著靠著樹的我這麼說：『老師感應到什麼了嗎？』我是真的有『共鳴』的能力沒錯，但唯一一次在這間學校裡說出來的時間點，就只有我和賀輔上次進體育館那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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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就是說，知道萊昂他有那種能力的人，除了我，就只有那時候還躲在這裡的人了。」賀輔兩手撐在背後，坐在琴椅上說道：「不過還真服了妳，竟然想到躲在門後，上次還用布偶裝引開我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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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那只是碰巧而已……」文瑜怯怯地撇開雙眼：「老師上次開門的時候，我真的以為要被抓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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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還敢繼續溜進來呀。」萊昂溜了溜雙眼，調侃後又問道：「什麼時候開始晚上溜進來彈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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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瑜本還猶豫著該不該回答，但見兩人都盯著自己，也明白自己其實沒有選擇：「大概半年前，我搬家後家裡沒辦法放鋼琴，但是又實在很想彈，所以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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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之前的警衛碰到的也是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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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我用同樣的方式藏起來。」文瑜越說頭越低，都快看不清她的表情：「然後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傳成怪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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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輕嘆了口氣後追問道：「其他校刊社的人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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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想應該不知道。」文瑜說完後，才突然緊張地抬起頭：「那個，我只有晚上來彈鋼琴，其他的怪談跟我沒關係！那天士辰學長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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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畢竟妳跟我們待在一起，有不在場證明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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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從鋼琴上感應到，很想彈琴的心情應該是妳的吧。那麼想彈，我跟你們音樂老師說一聲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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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昂見文瑜有些害臊，反倒扳起臉孔續道：「但是晚上溜進體育館彈琴，終究是違反校規的，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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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老師，我以後不敢了，可不可以不要跟其他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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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意料中的反應，萊昂不禁揚起嘴角，將臉湊了過去：「那除非你答應我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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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一想到昨晚看的短片也有類似台詞，立刻瞪了一眼：「你這傢伙想幹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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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萊昂一臉莫名其妙，但隨即言歸正傳說出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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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不、不會有問題嗎？」「太亂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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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上午，坐在教師辦公室的賀輔桌上雖擺著課本，思緒卻在整理一連串的調查結果：截至目前，所有的怪談都被證明能用科學解釋，或純粹不知是誰的胡謅，照理來說已經達成校方的目的，可以結案閃人了。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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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人那麼執著怪談的理由暫且不管，昨天上課前看到教室裡的爭執時，若嵐那失焦的眼神和反常的態度，只怕是另一起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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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呼。」賀輔雙手枕在腦後、長舒一口氣，心想著光是猜忌也沒用，沒有證據也得旁敲側擊出一些線索才行。不料就在他下定決心，要站起身之際，後方就傳來叫住他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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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老師你在這正好。」蒼晴滿面笑容，一臉無憂無慮地靠了過來：「本來打算下午下課時再問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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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蒼晴手上拿著一張考卷，賀輔隨口問道：「哪題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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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啦，這張是生物。數學我早就放棄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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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這是該對數學老師說的話嗎……」賀輔雖只是潛入搜查和代課，聽到學生這麼說還是心情複雜：「所以你要問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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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校園怪談的調查結果，我寫了一部份喲！可以請老師幫我看有沒有問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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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以是可以，但不是還有很多沒搞懂的地方嗎？」賀輔瞥了四周，示意蒼晴湊過去後，才降低音量續道：「像是那天晚上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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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像是『階梯』或『肖像』都搞懂了呀。」蒼晴絲毫沒注意到為何賀輔要降低音量，大喇喇地笑道：「那天的事情我後來也問過士辰，他說會再努力回想到底怎麼回事。反正本來『吊人樹』和『惡魔校刊』都是他負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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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只用鼻子輕哼一聲，沒再多說，隨即話鋒一轉：「說到士辰，我這幾天都沒碰到他，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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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沒事吧？我看他最近都很早出門──啊，我們是鄰居。」蒼晴解釋完後又補充道：「大概是因為這幾天模擬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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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他還跟我們來調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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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晴的苦笑看不出是嫉妒還是羨慕：「對他又沒差。他不用念書都能考滿級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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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太意外。」賀輔回想起士辰總是板著臉、難以親近的樣子，和夏斗的氣場倒有幾分相像。他聳聳肩，裝作隨口問道：「對了，若嵐今天有來學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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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病假。」蒼晴雙手抱胸，想到昨天的事還是忿忿不平：「也難怪，昨天不知道她發什麼瘋，還說看到美術教室那幅肖像的幽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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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不會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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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常是神經質了點，又愛找文瑜麻煩，但也沒昨天那麼誇張。所以我才看不下去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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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啊……」賀輔頷首表示理解，一手撫著下顎，入神地思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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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晴看著眼前的景象，想起那天士辰遇襲時，賀輔也是同樣的姿勢，就不由得笑了聲：「老師這樣子還真像偵探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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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噹、噹……」「什麼偵探嘛，呵呵。」賀輔倏地回神，在上課鐘聲中揮揮手、尷尬地笑道：「趕快回教室上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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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啦好啦。」蒼晴搭理之際還不忘補充道：「那我下午拿報導給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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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目送著蒼晴背影離開，不知怎地有種鬆口氣的感覺。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在蒼晴走出辦公室時，他燦爛的笑容不知不覺換成了讓人難以看透心思的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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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偵探……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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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先生！你現在方便講電話嗎？」「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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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蒼晴前腳剛走，賀輔便接到彩欣的電話。他連忙找了個無人的角落，才敢放聲說話：「有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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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不是說我直屬學妹是春雨高中畢業的嗎？我昨天晚上跟她吃飯，順便問了關於怪談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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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欣聽見賀輔附和了聲，才繼續說了下去：「結果我學妹說根本沒聽過學校裡有七個怪談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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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賀輔原先難掩訝異，但馬上會意過來：「仔細一想也是，像會絆倒人的階梯所在的新大樓，也是這學期初才啟用的。你學妹已經畢業，沒聽過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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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先我也這麼想，就問她到底聽過哪些傳聞。」話筒另一端隱隱傳來彩欣翻動筆記的聲音：「我也請她去問其他春雨高中的畢業生，結果他們聽過的是美術教室的『肖像』、物理教室的『騷靈』，還有校長的禿頭傳說，就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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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對吧？他們難道沒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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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彩欣像是早就料到賀輔會問這問題，笑了一聲再次確認：「沒錯，他們沒聽過。很奇怪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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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學姊說她甚至還看見幻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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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談什麼的，本來就是人為起鬨或科學能解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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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怪談是不是作為一種錯誤的解釋，掩飾了對方真正想達成的目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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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許我們之前太專注在怪談本身，忽略了怪談帶來的實質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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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老師，若嵐她身體不舒服，我陪她去保健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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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件調查至此，一切的經過和眾人交錯的話語有如走馬燈般流過賀輔腦海，通往結論的道路也越發清晰，看似無關的事件碎片逐漸拼成一幅令人難以置信的圖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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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思緒的彼端，偵探喃喃說道：「彩欣，我覺得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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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知道什……」「幫大忙了。我去確認些事情，再連絡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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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到底──唔。」彩欣悵然若失地望著掛斷的電話，雖因沒搞懂發生什麼而嘆了口氣，但隨即忍不住笑了聲：就算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既然賀輔先生語氣這麼自信和認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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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定沒問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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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叫我來做什麼？我這幾天可忙的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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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休時間，突然被賀輔叫出來的萊昂嘴上雖這麼說著，卻還是一副輕鬆的樣子：「再說了，大太陽的，我要是不小心化成灰怎麼辦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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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要是化成灰了，我會把你掃乾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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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站在吊人樹下的賀輔戴著手套，一腳踩著插在地上的鏟子，一手則拿著一個上鎖的灰色鐵盒，腳邊則有個剛挖不久的洞。他用手背擦著額頭上的汗，將鐵盒湊了過去：「趁現在操場沒人，這你能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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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什麼？」「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就是這所高中校園怪談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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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喔？」萊昂挑起眉毛、勾起嘴角，從口袋中掏出白手套戴上後才接過鐵盒。他只看了一眼便從懷中掏出一根細鐵絲伸進鎖孔，不出幾秒鎖便應聲而開。速度之快讓賀輔也不禁瞠目結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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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什麼妖術？」「請稱它為『專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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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萊昂得意地哼了聲，隨即卸下鎖，掀開鐵盒：「這個是──喂，這可不能開玩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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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先還嘻嘻哈哈的萊昂一看見內容物，臉色馬上沉了下來。鐵盒內部裝了幾個透明夾鏈袋，每個袋子中都塞著白色的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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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見一切都如自己所預料，卻也沒高興起來的興致。他嘆了口氣說道：「這下事情就說得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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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我現在就很想聽聽你的推理，但──」萊昂將盒子掩上，並再次掛上了鎖，彷彿從未被撬開過：「你打算怎麼做？報警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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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蹲下將盒子擱回洞中後，隨即站起身，看向無人的操場以及彼端的校舍大樓。他抿著下唇，思索了好一晌後才說道：「我有個點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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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天後的深夜，帶著鏟子的他在一片漆黑中再次潛入了春雨高中。一到達吊人樹下，他有些歇斯底里地張望四周，確認沒瞧見其他人的身影後，才稍稍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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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怎麼回事？他邊在心中嘀咕著，邊挖開樹下那塊寸草不生的區域：本來以為已經打發掉那些代課的，結果學務處突然在朝會宣布明天要在這棵樹附近翻土種花，到底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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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咔！」鏟子的尖端碰到了鐵盒，把焦躁的他喚回現實。他單膝跪下，用帶著手套的手翻開了泥土，邊取出鐵盒邊盤算著：今晚只能先帶回家了，不論如何，之後先找個地方藏起來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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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麼晚來學校挖土，應該不是要埋時光膠囊吧？」「這個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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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後突然傳來一陣調侃聲，嚇得緊繃的他連忙站起身。只見賀輔拿著手電筒，緩緩從遠處走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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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利用了校園怪談和大家對未知的恐懼，將它們化為封印秘密的法陣，不得不說是個大膽巧妙的詭計。但是到此為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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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著燈光從自己的腹部開始，隨著對方走進而慢慢擴大。胸口、脖子，最後連面容也不能再隱藏於黑暗中。而也是在此時，賀輔銳利的眼神彷彿像隻蟄伏許久、盯緊獵物的孤狼，讓他再次確信首次和賀輔見面時的直覺：這男的，絕對不只是普通的代課老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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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輔在相距約一米半處停下腳步，大手一揮，朝眼前的身影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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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在這裡，拆掉這張『校園怪談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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