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得當時她只有十歲,而我都只是初出茅蘆的毛頭小子。剛剛好以研究生畢業,正愁有甚麼工作做,見政府正在招人,就去應徵。結果就把我分派給眼前這孩子。
看她的樣子相當矮小瘦削,似是營養不良、被虐待的樣子,怪可憐的。再加上面目無情的樣子,讓人更憐愛她。
據說她是剛出生不久就被賣,輾轉間因為檢測出作為新人類的能力而被送到這裡。她父母大概已經收到一筆可觀的賞金去生活吧?
這種年紀就要作為小白鼠兼戰爭工具,這樣對一個孩子的心理都不好。所以我決定把她當作普通孩子對待。
於是我蹲下來,微笑的作自我介紹:「我是傑斯.菲爾頓,叫我傑斯便好了,多多指教。」
她沉默了一會兒後才回答:「你好。」
然後就跑開了,因為進行實驗的時候到了。我不清楚實驗的詳情,但應該相當辛苦,因為她回來時一臉疲態的。看來要好好的慰勞她。
但是梅麗莎那鐵娘子卻下令禁足,不允許她隨意到外界。那樣怎可以呢?她畢竟只是個小孩,難道真的要把她視為戰爭機器嗎?
於是我無視禁足,半騙半哄的把她帶出來。儘管根本騙不了她,於是我抱起她,把她帶出來的。
「她會生氣,你會遭殃。」她警告,但我不管。作為孩子就該擁有快樂的權利,不是嗎?
於是我把她帶到市區那裡品嚐各種小食,有馬卡龍、紙杯蛋糕……對了,還有雪糕。當時她初次見到雪糕的樣子還似個孩子呢……
「那是甚麼?」當時她指著雪糕車上面一個個甜筒,下方無數個格子裝著不同口味。
「那是雪糕,涼涼的、軟綿綿的,還有不同口味。想試嗎?」我試探性的問,卻見她雖然表情木訥的,但雙眼明顯在放光、口水都吊在嘴角的,這根本是很想要的表情!
於是我叫了個最常見的口味讓她嚐嚐。她一大口咬掉雪糕後,就因為劇烈的冰冷而感到頭痛。真是個傻孩子。
「很冷……傑斯,你怎麼連容器都吃掉?」她好奇的望著正把甜筒放到嘴裡的我問道。
「因為甜筒都可以吃啊!」我理所當然地回答,她看著甜筒猶豫了許久,才開口咬下甜筒。然後露出驚奇的表情。
「脆卜卜的啊……」看她一副發現新大陸的樣子,就覺得其實她還相當可愛的。那些只把她當作小白鼠及戰爭工具的人根本沒人性,為甚麼明明她這麼可愛都可以這樣對她?
「那麼週末……不,一星期兩次出來,好嗎?我會向他們取得許可。」我天真地許諾。她一聽到「他們」,臉色都變了。
「……還是不要了,他們不會許可。」她把頭轉到一邊去說,似是看見甚麼的。我朝著她正注視的目光望過去……呵,他們這麼快到呢,但是我想讓她再玩多一會兒呢!
於是我抓住她的手就跑起來,她一臉意外的看著我。
怎麼了?為甚麼要怕他們?你是小孩子,孩子就該擁有被疼愛的權利不是嗎?
「你會被罰的。」她這樣說,我才不管呢!就算只是為了送上戰場而收留她,我都希望她能感受到她不是孤單一人,她都是被愛的。
因為我自己都是一個孤兒。因為善良修女的照顧,才得以長大成人。若非修女,或者我當初就餓死街頭了。
所以我想讓她能活得似個孩子。
她驚訝的看著我,她明顯對我的舉動以及現況感到不知所措。
「為甚麼要對我這樣好?」她問出這句話,真是這是甚麼問題啊?我轉頭笑著回答她:「因為每個孩子都有權利被愛。」
只見她困惑的盯著我,似乎我未加入前她從未被愛過,那群人真的變態。一個孩子最需要的事卻不給予她。
很快我帶著她甩掉來自研究所的追兵,到了一個公園。在那裡孩子在嬉鬧、玩耍,大人在散步、閒聊。那孩子以一種發現新大陸的驚奇目光盯著這一切,然後躲到我身後。
我笑了,輕拍她背後說:「盡情地玩吧!這是一個孩子該有的權利。」
豈料她把我的衣裳抓得更緊,並且搖頭。
「不……被他們發現,這群人都不會好過。」對嗎?幾乎所有權利都被剝奪,就為了讓她作為戰爭兵器被送上戰場。這是要多麼沒人性才能做得出?
但是就算想要帶她離開、讓她擺脫研究所的控制,都要有能力逃過政府法眼並且能與政府抗衡才行。因此我只能把她帶回去。
果然如她所說,一回去我就被關進小黑房作處分,而她也不好得哪裡——她繼續進行實驗,並進行更嚴格的機體戰鬥訓練。離開小黑房後好幾次見到她渾身是傷,真的讓人心疼。我能做的都只有擁抱她,希望這樣能撫平她的傷口。
因此不論被派到哪裡,只要她在我身邊,我都會偷偷帶她到當地玩。儘管她臉上沒有表情,但她確實感到開心,至少她會臉紅吧?
然後,作為計劃主管的梅麗莎找上來了。那個女人認為我的存只會為那孩子帶來不良影響,因此命令我離職。
她所指的不良影響大概就是讓那孩子能活得更似個孩子吧?她是孩子不是道具、是人不是機器啊!難道真的要為了打勝仗而丟失人性嗎?
不知道是否害怕與我分開,那孩子操縱桑納托斯一手打進我與梅麗莎面談的我間,並把梅麗莎一拳打飛到牆上。看樣子她應該活不長。然後那機體伸出手來,示意我乘上去。
這時候聞聲而至的保安人員(其實都是軍人)衝進來打算把我即時射殺,認為這樣就能制止那孩子的暴走。但被桑納托斯的浮游武裝擋下,使我得以進到機體駕駛艙。
確保我的安全後,那些用來掩護我的浮游武裝把基地內的機體全都破壞,不久那孩子都上來。
看她渾身浴血的樣子,她是把所有阻止她的軍人全都殺掉嗎?想到這裡,我只能擁抱她並且不斷道歉。我不希望她因為我而殺人,至少孩子本來就不應該在這裡殺人,而是在城市裡、村落裡跟朋友一起玩,跟家人一起幸福生活。
但這孩子自小就沒有這些東西,那麼就由我來填補她家人的空缺吧!
「不想……跟你分開。」她緩緩的說出心裡想法,一邊緊緊的抓住我。生怕一放手,我就會永遠離開。我從未見她顫抖得如此厲害,恐怕這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感到害怕、恐懼。
於是我答應她,直至死亡都不會分開,然後一同逃離基地。逃離前她不忘讓桑納托斯毀掉大半幢研究所,這樣計劃就只能陷入停濟吧?
在地球境內潛逃了一年左右,靠著襲擊落單軍人機體並將其財物變賣後,終於獲得金錢去為她弄來合尺寸的操作服。
是這樣的,我打算把她帶到殖民衛星那裡。那裡的政制跟地球不同,那裡比較似是二十世紀的美國,各個殖民衛星都有不同法例,或許會在其中能找到對這孩子較為寬容的殖民衛星。
於是我與她偷偷混入某個武裝貨運屋旗下的運輸艦中,得以進入圓環軌道後就直接離開。當然,這肯定會觸發對方的警報。因此少不免會有戰鬥。
只是多虧桑納托斯的特殊系統——睡神(Hypnos)是針對駐守此地的新人類機甲。很快就擺脫他們。
之後一直在流浪,期間遇上一艘宇航船並幫助其中的人後,我亦透過網絡搜尋到對於擁有新人類素質的孩子稍為寬容的殖民衛星,因此把她帶過去,並希望她能就讀當地的學校,當個平凡而普通的孩子去獲得幸福。
只是這一年左右的生活讓她太黏我了,所以我答應與她成為家人,儘管我只能作為監護人與她同居,並且哄騙她如果在學校有朋友而且成績不錯的話,就會求聖誕老人來送她親生父母。她才願意上學,儘管明知這是謊話。
儘管明知道她只是裝作期待見到親生父母,我都希望她能與她的親生父母團聚。因此,我趁她跟學校到了另一個殖民衛星參觀時,我追查她父母的下落,卻沒想到會發生那種事。更沒想到剛剛再見就要分離。
菲莉婭啊……願你能獲得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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