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羅盤座第六區某所中學。這殖民衛星的中學全是六年制,初中三年為包含所有科目的課程,高中三年則只有必修科及學生選修的科目。
在校舍天台,兩名女生正在吃飯、聊天。
「拜託了!請教我功課吧!」一名頭髮淺得接近白色的金髮女生說道,她身邊的是一名身穿男裝、頭髮有如火焰一樣的女生。
「要我教不是不行,不過你平時不是很專心聽課嗎?」金髮女生被問起這個問題後,就支吾以對:「這是因為……」
當答案還在她的喉嚨中打轉時,樓下操場就因為僵持很久的球賽終於有進展而大聲歡呼。儘管從天台聽來並不大,但是讓女生掩著耳朵,彷彿那些歡呼聲是在她耳邊轟炸一樣。
紅髮女生看見女生的舉動並不覺得奇怪,只抱著好奇心問:「你是傳聞中的『那個』嗎?」
金髮女生驚恐地看著她,她就解釋:「我家人在軍隊工作,所以或多或少知道一些內情。因此……可以助我交朋友嗎?作為交換,我教你功課。」
「誒?」金髮女生對於這個要求感到意外,畢竟從眼神看來,還以為她是個孤僻的人。
意識到自己眼神不太友善,紅髮女生移開視線,問:「你也覺得我這眼神很兇嗎?不管怎麼表現都會讓人退避三舍。」
「不會,否則那天你不會二話不說跳到水中吧?」
「對嗎?」男裝女生對於閨密的評價感到意外,但又心裡歡喜。在這之後,二人又繼續聊天,直到午休時間完結。
在卡斯雷宅邸,艾莉莎在自己那貼滿不同軍事海報的房間中醒來。雖然是貼滿了軍事海報,但那些海報全部都有被撕爛的痕跡,看來已經過了好幾年。
艾莉莎看著掛在門旁的木結他,正想伸手去觸摸,但又彷彿觸碰到冰塊一樣在木結他面前停住了,甚至顫抖著。
「大家,我很想你們……」艾莉莎呢喃著。
「亞蘭.托爾金選手又再次迅速的壓制對手!難道今次羅盤座第三大學機研有望兩連冠?」裁判亢奮地解說道。亞蘭所操作的虛擬機體——龍騎兵一如既往的先觀察對手行動,再針對對手破綻攻擊並壓制。一切輕描淡寫得似是一個大人在玩弄孩子一樣。
事實上,參加比賽的人大多數都是業餘人士,除了基本的機械操作、天馬行空的機甲設計及利用方式。他們缺乏「如何戰鬥」的知識,並不懂得如何利用地形及機體特點作配合。
相反,亞蘭一直都作為強化人士兵被訓練著。因此在戰鬥方面的知識比任何人都更多。因此他非常順利的一而再再而三的擊敗對手,很快就打到準決賽。即是再贏一場就能夠進入決賽,然後奪得冠軍。而團體賽事以現時的成績獲得準決賽的資格,參賽的成員暫時未有其他變故,因此亞蘭幾乎未被叫去幫忙,使他很納悶。
而且功課、考試等都陸續結束,因此毋須在宿舍的自習室拼命温習。故此亞蘭回家去。
住在第十區的魯道夫看見亞蘭回來,就親切地問候:「孩子,你回來吧?學校生活如何?跟朋友們相處愉快嗎?」
就如廣天下的父母一樣,魯道夫見到幾個月都住宿舍的亞蘭回來,就問東問西的,想要知道孩子過得怎麼樣。亞蘭聽得出問題用意,就笑了:「很好,儘管社團社長瘋瘋癲癲的,我想留在那裡。」
然後他就回到樓上,魯道夫聽到亞蘭的答覆,就滿意地笑了。
十二年前,羅盤座第三區新人類研究中心。當時作為首席顧問於研究中心工作的魯道夫看著眼前一個未滿十歲、頭髮淺啡色的中歐孩童,向身邊的研究人員詢問他的來歷。
「國藉不明、出生日期不明、就連姓名都無法問出來。完全無法得知是他刻意隱瞞,還是真的如此。」研究員報告。魯道夫聽著聽著就皺起眉頭,因為這個年頭裡所有人在醫院出生都會有記錄。很難再有無法追溯戶籍記錄的人的出現。
但眼前孩子卻甚麼記錄都查不到,就連一個關於他的閉路電視記錄也沒有。彷彿他是突然從石頭蹦出來似的。
看見他那無神空洞的灰瞳,魯道夫感到害怕:到底是有著甚麼樣的經歷才會讓一個孩子變成這樣子?
但一想到現在是戰爭時期,一切都感到合理——因為戰爭,基本上每個地方都是民不聊生的。民眾因為大部份勞動力都去了當兵,導致生產力低下,人們因此過著清貧的生活。
這孩子大概是因為父母養不起才被拋棄的。但是為甚麼不直接交給他們,而是某天讓人發現這孩子?從他的衣著看來,似乎有一段日子流浪街頭。
看著眼前孩子髒兮兮的衣裳,魯道夫心疼了。他蹲下來,輕撫他的頭,說:「孩子,你怎麼到這裡來?」
孩子才把目光稍稍對準魯道夫,嘴巴完全沒有動的,但魯道夫及身邊的研究人員聽到他的聲音:「聽其他人說似我這一類怪胎能在這裡得温飽。」
魯道夫及研究人員聽到孩子的聲音後就面面相覷,因為眼前這孩子正符合他們研究的項目對象。同時為他認為自己是個怪胎一事感到心疼,魯道夫彎身向前,把孩子擁入懷內:「你不是怪胎,你只是擁有與他人不同的天賦而已。來吧,就在這裡生活吧,你再也毋須為三餐憂愁。」
此後孩子在魯道夫工作的研究所住下,並作為新人類研究項目的觀察樣本。其後同類的孩子漸漸增多,孩子因此結識了不少朋友,直到那一天,軍方決定徵用研究所以把新人類軍事化。
因此原本快樂的生活就此結束,每天面對的是軍事訓練及消除自我思想的教育。為的是盡快出產強化人士兵對抗政府,有不少人——不論成年人及孩子,為了能夠得到三餐保障而加入計劃,亦有不少人在進行強化士兵專用機甲的測試中喪生,即使倖存都成為廢人,直接被軍方安樂死。
看見原本由研究所照顧的孩子漸漸失去笑容,魯道夫及一眾研究人員開始抗議反抗,但都被盡數鎮壓。魯道夫只是因為他是新人類研究領域的權威才沒有被粗暴對待,只是軟禁並以一切手段防範他自殺。直到和平條約的簽訂,他才得釋放,並領養了當時唯一倖存的孩子。
現在看見亞蘭變得稍為開朗一些,魯道夫欣慰地笑了,並祈求戰爭不要再次降臨。
只可惜事與願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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