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琴音催動下,道修逐漸佔上風,且戰且退,最後由幾名術士張開結界,一舉擋下魔族,暫將情勢壓了下來。薛千韶見狀歇手收琴,御劍朝眼巴巴望著他許久的徐卓而去。
徐卓早已退到安全地帶,見師尊過來了,本激動地想向薛千韶行弟子禮,隳星卻先鬆了手躍下,擋在他前頭,徐卓完全無法忽略他,口中的話便轉成了:「師尊……他怎麼也在這?」
徐卓剛與無數魔修交戰,心有餘悸,此刻見到偽裝成道修的魔尊,自然擺不出好臉色。
隳星自行搶話答道:「我身上受了傷,不能動靈力,你師尊自然要護著我的。」
薛千韶沒有接話,不留面情地隳星推到一旁,對徐卓道:「方才經過一番惡戰,你身上可都無事?」
徐卓道:「靈力損耗稍大了些,休養一下便好。但是師尊,小十他……」說著,他的臉上堆滿了愧疚。
薛千韶抬手止住他的話,道:「我已聽楚掌門的弟子說過了,此番變故突然,你不必自責。眼下還不安全,你先顧好自己,為師會設法確認小十的安危。」
話才說完,眾多圍觀修者便起了一陣騷動──方才薛千韶不計靈力,御劍在高空鼓琴退敵的模樣,實在過於惹眼,引來許多關注,現下他落到徐卓面前,自有不少人圍到附近湊熱鬧。但這些人卻在此時,不約而同地讓開了一條路,並將目光投到來者身上。
穿越人群前來的人,正是楚銘遠。
兩人向彼此拱手見禮,楚銘遠先開口道:「多謝薛道友為我等解圍,方才地面無故塌陷,魔族進攻得突然,此地又不斷吸納修者靈力,使我等難以施展拳腳,一時戰況膠著,若非薛道友不計靈力鼎力相助,實在難以破局,楚某替此地道修向你致謝。」
薛千韶忙推辭道:「在魔域共逢如此變故,自然要互相協助,楚掌門太客氣了。」
隳星插話道:「危機未解,眼下也只爭取到了喘口氣的時間,不知楚掌門可有下一步打算了?」
楚銘遠淺笑答道:「我正要請薛道友共同商議此事,蘇道友不妨同往?我派去探查環境的弟子們,也差不多都返回了,若能一同探討破出此地的方法,便再好不過了。」
薛千韶承應下來,拱手道:「自當如此。」順道朝楚銘遠身後瞟了一眼,果然在後頭列隊的親傳弟子中,見到方才那劉姓弟子,對方還正在朝他眨眼打招呼,眼中比上次見時多了幾分崇拜。
長輩說話,徐卓自知沒有插嘴的餘地,但他卻一反常態地開口道:「師尊……弟子認為,蘇前輩還是該避嫌一番才是。」
薛千韶沒想到徐卓會開口,但其實他心中也有一樣的疑慮,便不作聲,靜靜望了隳星一眼。
眼下九霄門落難,即便隳星魔尊聲稱惡咒加重,無法妄動力量,但那也只是他一面之辭……若他的仇人也在此地,這便是再好不過的下手之機了。
隳星笑著瞟了徐卓一眼,拱手道:「我聽掌門的。」
薛千韶略感棘手,楚銘遠卻道:「幾次見蘇道友,我都覺得蘇道友見識不凡,即便還未正式成為太鯤山長老,想來也無礙蘇道友的眼界,還是與我等一同商議罷,請莫要推辭。」
楚銘遠都如此說了,自然拍板定案。幾人移步至視野較開闊的一處,屏退閒雜人等,在臨時準備的席子上坐下說話。
環境依舊昏暗,除了地底深處的詭異紅光外,只有幾盞不耗靈氣的燭火錯落在席間,以三大仙門一貫的排場來衡量,這回議事的環境,可說是慘澹至極。不過也因環境簡陋倉促,倒不用太計較席位尊卑問題,楚銘遠便將薛千韶領到右下首的空位,隳星也跟著坦然地坐下,倒引得在場其他門派的長老等人側目。
薛千韶掃視了一眼,在場有席位的約十來人,皆是三大仙門的元嬰長老,顯然,楚銘遠已在短時間內,將各門派能拿主意的人聚集起來了。
彼此都算臉熟,且情況危急,便也省略了介紹與寒暄。
楚銘遠率先道:「據弟子回報,此地距地表五百丈,往上並無出口,往下尚有百丈深,只是在我等目前所處的平面以下,尚有無數魔族虎視眈眈,暫時還無法探明情況。且如諸位所知,此地不斷掠奪修者靈力,不宜久留,當務之急應是尋找離開的方法,諸位可有提案?」
九霄門一名長老順著楚銘遠的意思,試探道:「方才老夫已試過了,即便耗費諸多靈力,這兒也無法開啟移送陣法,顯然是被設下了限制。既然向上沒有出口,是否只能往下探?」
一名臉上有疤、面相粗獷的臥龍門白鬚老者,突然將帶鞘長刀地面一拄,中氣十足地道:「臥龍門尚有無數弟子失聯,想來並不在此層,我等同意下探。」
先前那銘九霄門長老又道:「九霄門也確實還有人失散,或許也會在更深處,光憑這點,在下也同意下探。」
此時,一名長相斯文的丹門長老蹙眉道:「可下層情況尚且不明,且此地有異,光是待在這,就已有低階弟子走火入魔,像是被什麼給迷了心智;且看那些魔族,各個瘋迷,可見下方絕對有邪物存在,若真要下探,可能會折損無數門人,風險實在太大,在下作為丹門長老,無法同意。」
丹門乃是以煉丹術聞名的,門下之人單論對戰實力,多半不如以刀修、劍修為主的門派,是以行事較為保守迂迴,便提出了反對意見。
那臥龍門白鬚老者當即怒道:「眼下景況,顯然是魔族有心暗算,幕後主使敢挑釁三大仙門,必是未將我等道修放在眼裡,諸位若連查明的決心也沒有,將來又要如何面對魔皇降世的局面!依我看,還是得要往下察明,方能覓得破解之機!」
在座修士各執一詞,無非維持現狀等待轉機,或者積極下探兩派,你一言我一語,逐漸爭執起來。
楚銘遠只是靜靜聽著,面上喜怒難辨,半晌,他將目光轉向薛千韶,道:「薛掌門覺得如何?」
薛千韶總不能將隳星告訴他的都拿來說,只得道:「此地吞噬靈力的特點實在蹊蹺,若幕後之人只是想置我等於死地,大可用更極端的手段,何必如此溫吞?在場有沒有哪位道友精通陣法或機關,或許能看出此地端倪?」
席間有名九霄門長老平時沒有實權,只一味閉門鑽研陣法,可稱得上陣法大家,方才一直不敢插話,此刻忙喜道:「掌門,在下著眼點與薛掌門相同,此地吸納的靈力都向下走了,或許我等身上靈力,正是讓此地運作的力量根基,在下斗膽猜測,底層許有大陣存在。」
楚銘遠道:「溫長老的意思是,若能破壞所謂的大陣,就能夠出去了?」
這位溫長老難得被掌門親自垂詢,有些緊張地眨了眨眼,結結巴巴道:「這……就還要看此陣具體作用為何了。」
丹門那名長老仍不贊同地道:「可若只是要靈力,何不以靈石靈物代之?可見魔族還是有意針對道修。況且最下層很可能有邪物存在,或許只是引誘道修自投羅網的一個陷阱呢?」
隳星似乎聽得不耐煩,掩嘴打了個呵欠。薛千韶睨了他一眼,還未發話,卻有兩名九霄門弟子闖入席間,雙雙下跪,其中一人道:「見過師尊、各位前輩。弟子原不該打擾諸位議事,但實在有要緊事須稟告。」
眾人詫異,楚銘遠平淡地讓他的徒弟繼續說,徒弟拉起一旁衣著狼狽的弟子,道:「這位師弟方才走火入魔,險些殺傷同門,理應受罰,但他宣稱自己在當時得到一些有用情報,希望將功折罪,弟子見他言之鑿鑿,恐真有其事,便將他帶來了。你還不說?!」最後一句,他是壓低了聲,對那位仍伏在地上的弟子說的。
那弟子抬起頭,薛千韶認出他來,正是方才吃了他一枚清心丹的那名弟子。他此刻神色清明,只是臉上有塵土印和兩道淚痕,在深吸了口氣之後,那弟子道:「掌門師伯,弟子方才被心魔操控時,曾感覺地底深處有邪物相召,那東西威勢極盛,有道聲音告訴我,那是……是傳說中的破霄魔皇之血!弟子當時神識游離體外,也撞見了地底深處的景象,那兒有無數魔族正在血湖中互相殘殺,爭奪魔皇血,意欲吞噬其力。而修為低下的魔族不耐魔皇餘威,早已失了心智,只一味互相殘殺,甚至畏懼被魔皇血反噬,便向上逃竄,卻仍陷入瘋狂,這才有了方才大批魔族來攻的情景!」
席間諸人神色各異。此人是九霄門修為不高的弟子,也並非掌門嫡系,如何能得知魔皇之事?如此一想,便覺他說的話或有幾分可信。
然而也正因此事涉及魔皇,茲事體大,令人不敢輕信,眾人便噤若寒蟬。
唯楚銘遠開口道:「你說瞧見了血湖,除此之外,可有見到魔皇之心?」
那弟子苦思片刻後道:「這……弟子確實只見到了一漥血湖,其餘的便不知情了……」
楚銘遠又問:「若有魔修奪得魔皇血,又將如何?」
那弟子緊抿雙唇,半晌道:「弟子不知!但那道聲音告訴我,唯有其中一名魔族脫穎而出、殺盡道修,才能斷絕此地靈力根源。所以若要離開,只能待道修死絕……」那弟子說著,嗓音越發顫抖,似乎也是被這番話嚇壞了,卻又不得不照實說。
臥龍門的白鬚老者,登時吹鬍子瞪眼,拍刀怒喝道:「大膽魔族宵小!竟敢如此算計我等!」
在座諸人聞言,臉色也更加難看,薛千韶則是好不容易才忍住,沒有朝隳星望去。
說來湊巧,這名弟子他們倆方才見過,吞服下的清心丹,又是隳星親手餵下的,他能知道這麼多事,很可能是隳星動了手腳,想藉這名弟子之口給出情報。
隳星卻在此時開口道:「若這名弟子所言是真,就更不能坐以待斃了。現在的魔族或許還能對付,若待到有魔族成功煉化魔皇血,我等怕是只會成為魔族的血祭。」
楚銘遠沉吟片刻,道:「蘇道友此言有理。」
此話一出,席間不少修者跟著附和,朝下層進攻逐漸成了必然之勢。
薛千韶若無其事地斜了隳星一眼。他究竟想做什麼?
正這麼想,腦中卻響起了他的聲音,道:「你不是要找徒弟嗎?」
隳星對上了他的視線,開口道:「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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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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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尊表示:三大仙門全是一群廢物,還要本座親自出手給情報(笑)
下一章高能預警。窩好興奮(10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F4R7hAQGq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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