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霄塵嘲諷地勾起唇角,道:「說夠了嗎?廢物。」
聖淵化身氣得發顫,險些又要破口大罵,開口之際卻又顧忌什麼似地看了看天,終是沒再吐出半句話。
此時,兩名魔君從房頂一躍而下,林契這才發覺,原來他們方才都自發避雷去了。
隳星魔尊睨著聖淵化身,從容笑道:「二師兄放心。若它當真不答應,我直接將它剖開就是了,不怕榨不出仙池來。」說罷,他的目光在道瀾劍上一停,最後迎上林契窺探的視線,淺淺一笑。
林契打了個寒顫,他忽然驚覺,道瀾劍是被隳星帶回的,聖淵同樣也是被他給「請」來的,加上噬閰手下的屍首,隳星魔尊一共遞了三份投名狀。也難怪他一口一個「二師兄」套近乎,甚霄塵依然忍了下來。
林契頓覺大勢不妙。雖說他本就並無義務聽從於魔尊,但若魔尊真要追究假咒印之事,照眼下形勢看來,甚霄塵未必會站在他這邊。
想明白之後,他當即壯士斷腕般跪了下來,高聲道:「隳星魔尊閣下!先前在下假造惡咒印欺瞞您之事,都是在下的錯;然而在下唯獨效忠君上,不敢瞞著君上應允如此大事,萬般不得已,才會用假咒印敷衍於您。」
甚霄塵亦被他此舉驚住,頓了一會,方問道:「你突然在說什麼?」
林契心知時機只此一次,頭也不抬地續道:「在下不敢妄求寬恕,只能奉上蘊靈樹苗賠罪,請閣下笑納。」
緊接著,他從懷中取出一枚水晶球般的靈器,雙手捧著奉上。
靈器表面刻著幾行咒印,崎嶇不平,但仍能瞧見剔透球體中,封存了一株青翠樹苗,樹身氤氳微光。
在場幾人皆不明所以,唯有隳星斂起了笑,雙眼微微瞠大。
◆
密談畢後,隳星離開小院,徒步緩緩走回洛芷院。
他難得有些坐立不安,生怕自己壓不住歡欣,反將得來不易的好事搞砸了,這才不得不放慢腳步。
踏入還亮著的書房時,隳星心中仍有些躊躇。薛千韶瞧見了他,當即擱筆,抬頭望了過去,問道:
「怎麼去了這麼久?二師兄說了些什麼?有什麼需要我配合之處嗎?」
隳星避開他純澈的目光,淺笑答道:「與你所猜測的相差無幾。不過二師兄看樣子還要籌備一段時日,暫且沒有需要你插手的地方。」
薛千韶愣了愣,道:「如此說來,道瀾劍果然是師尊遺失的本命劍了?而既然身負仙劍,代表師尊他……」若有所思地說了一半後,薛千韶收了聲,半晌方含渾地續道:「怪不得二師兄什麼也不曾提,事關仙界,確實不得宣之於口,若非我東拼西湊猜出真相,只怕現在還被蒙在鼓裡。」
隨後他對隳星微微一笑,道:「多謝你了。否則這麼大的事,二師兄肯定難以周全,只是往後魔域那頭的事,恐怕還得靠你協助了。」
燭光熒熒,映亮了薛千韶的笑顏,隳星心神一蕩,不由牽起了他的手,道:「應該的。」
薛千韶見他如此反應,反倒有些感到不對勁了。按理說,隳星應該會趁此時機得寸進尺,至少也該親上來,或者要求其他事,但他此時卻笑得十分含蓄,像是心裡還藏著什麼事似的。
薛千韶微微蹙眉,直言問道:「你是不是還有話沒說完?」而且八成不是什麼好事。
燭光閃動了下,隳星的眸似乎也跟著閃爍,薛千韶見狀心道不好,正欲追問,半敞的紗窗卻飛進了一隻黑鳥,輕巧落在桌緣。
黑鳥朝薛千韶躬身,開口道:「感謝薛掌門將長明鈴完好無損送返。見信得知薛掌門大喜,師兄與我皆十分歡欣,雖然二位不便舉辦結道大典,我等仍決定致上禮金,在此賀過。」
語畢,黑鳥從腳環中召出紅色信封,接著又一躬身,便飛離了書房。
薛千韶心情微妙地拿起紅包,同時聽見隳星道:「楚銘遠向我們道賀?有趣。你寫信給他了?」
薛千韶立即嚴肅地更正道:「我給玉霖捎了一封信,沒想到他竟轉告了楚銘遠,看來他們兩位也已盡釋前嫌了。」
他一面盡可能自然地說出這話,一面打開紅包,發覺裡頭是幾張銀票,可從楚銘遠私庫提出一筆數額不小的靈石,登時有些吃驚。
為避免節外生枝,他並未向隳星說過楚銘遠曾向自己求親之事,若不是玉霖的回信來得如此不是時候,他原本有信心一直瞞下去的。
隳星輕輕按住了他的肩,湊過來看了看,道:「數額不少啊。據我所知,一般祝賀友人結道的禮金,似乎不會這般豐厚罷,他真是有心了。」
薛千韶緩慢地吸了口氣,答道:「我也覺得太多了些,不過這也不算什麼大事,我再將銀票寄返就是了。」他放下信封,數著自己吐息的節拍沉默半晌,接著才略帶疑惑地問道:「對了,方才被打斷之前,你似乎還有話未說完,是什麼來著?」
隳星的喉結輕微滾動,片刻後,他才小心地展顏一笑,道:「我方才見到林師侄,他送了我一樣東西,我想問問你用不用得著。」
終於將話題岔開,使薛千韶心下鬆了口氣,他不動聲色地續問道:「是什麼好東西,竟讓你表現得如此不自然?拿來瞧瞧?」
隳星卻未立刻取出,而是躊躇了半晌,才在他耳畔輕聲道:「是能讓你懷上咱們骨血的神物。」
薛千韶聞言渾身一僵,如遭雷擊,難得失態地瞪眼道:「你在說笑罷?什麼叫能讓我懷上──」
隳星自覺失言,改口道:「莫急,不是非要讓你來懷,我來帶也是可以的,薛郎且聽我解釋。」
接著他便說起了蘊靈樹之事。若將此樹的樹果煉化後納入丹田,再於其中融合二人精血,便可取代胞宮,孕育子嗣。
然而此樹乃是上古樹種,栽培不易,世上或許只剩這一株了,能不能養出樹果尚且未知,更別說是否真能順利誕下孩子。
解釋畢,隳星又緩緩道:「我只是想,若由我來蘊養胎兒,孩子恐怕會戾氣過重。再說我經常得回魔域安定疆域,沒有你待在太鯤山這般安穩,所以若真要子嗣,還是讓你來為好。」
薛千韶腦中空白一片,方才大半的話都沒能聽進去,頰上卻緩緩燒了起來,半晌,他才猛然道了句:「不行!」
隳星聞言伸手攬住他,討好道:「我見你對徒弟這般優容,想必也很喜愛孩子的,既然獲此機緣,你難道不想讓血脈延續?」
薛千韶仍默默不答,隳星便召出了蘊靈樹苗,道:「好罷,若你當真不願,不勉強就是了。只是這樹種十分嬌貴,即便沒用上,仍得消耗靈力來養著,不如還是毀去了罷。」
語畢,他似乎當真要對那樹苗下手,薛千韶不得不回過身,拉住他的手腕接過樹苗,咬牙道:「也不必急著毀去罷……我先前從未考慮過子嗣之事,容我再想一想。」
隳星沉默地憋了一會,終是無法抑止嘴角的上揚,便笑著吻了他的臉頰,道:「謝謝你,千韶。」
薛千韶正了正神色,道:「都說了還要考慮,我可還沒有答應。」
隳星又笑了聲,道:「是,你慢慢考慮,我先將樹苗移到孤鳴境養著,待到結實之後再決定也不遲。」他頓了頓,又悄聲道:「再說,我也還想獨佔你更久一些,確實不急。」
薛千韶聞言無奈地望向他,本還想斥責些什麼,可當他看見隳星的雙眸,像盈滿蜜糖般潤亮,話便說不出口了。
隳星見他略帶糾結的神色,卻覺越看越愛。抬手一揮,滿室燭火盡數熄滅,一聲短促的驚呼響起,而後又於黑暗中隱沒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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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陣清風拂過門檻,掠過初凝的新露,將洛芷院的荷香吹了滿山。
風吹葉響,山中鷓鴣卻並未被驚動,仍舊相偎酣眠,直至天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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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何所求〉完-
感謝閱讀!公開的番外大概就到這篇了,文中偷偷暗示了很多東西,但並沒有要寫清楚的意思(欸1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RcRGLXBRNj
總覺得千韶最後還是會同意的,他對隳星真的是越來越沒轍,整個被吃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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