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浩浩蕩蕩朝著臥鳶礫樓前進,幾隻身形較小速度較快的鳶妖先到前方偵查,經回報牠們在臥鳶礫樓中察覺有動靜。
臥鳶礫樓位於鳶山正山腳下,若是要上到山頂必然會經過,有蛇妖守在此處確實合理。只是數量看起來,比起戒備的哨塔,反倒像一個據點。無論如何照這情勢來看,臥鳶礫樓必定會是第一場戰鬥,畢竟裡頭尚有座古老的煉妖場,馭妖師們的任務便是剿滅駐守於此的蛇妖,以及破懷煉妖場。
馭妖師們將會打頭陣攻樓,其於的則是和鳶山主一同殺上寒鳶湖。
重淵要找的是蛇王,因而並不會在此停留,他拜託千世如果在臥鳶礫樓中遇上臨城,請留他一個全屍。他希望一切都結束之後,叔叔也可以和母親她們葬在一起,畢竟這幾位都是他僅能找回的家人。
千世一口答應,要他不要擔心。
隨著馭妖師們直闖臥鳶礫樓,這場戰鬥也正式拉開序幕,蛇妖們早就知道會有敵人來襲,卻沒想到會是一群身經百戰的馭妖師,一瞬間還是被殺個措手不及。
有千生和千世帶頭,馭妖師們勢如破竹,很快便衝進臥鳶礫樓內大殺四方。其餘的人也趁著這個時候抓緊時間朝山上前去,蛇王定會在寒鳶湖,守著那個他一心想復活的沂鱗大蛇。
上山的路上並沒有遇到其他阻礙,顯然蛇王也知道尋常蛇妖若是對上鳶山主定是以卵擊石,既不會有勝算也無法拖上多少時間,索性將他們都留在自己身邊。
好不容易上了山頂,果然在寒鳶湖外圍遇上逝玉,他站在岩石上俯望著上山的敵人,一副泰若自然的模樣。
「等你們很久了,還以為你們不來了。」逝玉目光掃過所有人,看到重淵有些訝異卻也只是頓了一下,最後目光還是落在璞玉身上,「你們遲了一步,喚醒沂鱗大蛇的儀式已經開始了。」
「沂鱗大蛇的力量在我們手裡,你們想拿什麼來喚醒牠?」鑾娘子怒視著逝玉。
逝玉的冷靜讓她感到不安。
「蛇王手上有煉妖密錄,滿滿一本都是字,總會有能用的方法。再說這麼多年下來,鳶山上的妖物也都被獻祭的差不多,興許也夠了。」逝玉的語氣中盡是無情,「少了這兩個小子身上的力量確實是個遺憾,但你們真以為力量都在他們身上嗎?那只是一部分,其餘的力量還殘留在那具屍骸裡面,就算不完整,我想也夠了。」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k2ygzDscV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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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是覺得逝玉說的廢話夠多了,璞玉沒讓他再有機會繼續開口,一個飛身朝他而去,二話不說直接出手。逝玉不悅的皺起眉頭,隨之出招應戰,他其實非常不喜歡和璞玉交手,兩人的作戰模式太過相似,每一次都是消耗戰。
見璞玉牽制住逝玉,鳶山主和鑾娘子刻不容緩的帶著鳶妖們直撲蛇王所在之處。
重淵想協助璞玉,璞玉卻要他去幫鳶山主的忙,畢竟鳶山主經歷過天劫,蛇王卻沒有,他擔心鳶山主就算有鑾娘子幫手,但在力量上仍會稍有不足,就算重淵或許無法直接與蛇王對抗,然而協助定是沒有問題。
「別擔心我,逝玉頂多和我勢均力敵,不會比我更強。」璞玉說的肯定,聽在逝玉耳中卻十分不愉快。
他多次趁著璞玉和重淵說話的同時攻擊,卻屢屢被擋下。
「收拾完蛇王我就回來!你小心!」重淵臨走前對璞玉說道。
「你自己也小心點,蛇王狡猾,不要大意。」璞玉回應。
重淵點頭表示知道,隨即趕上鳶山主的步伐。
「說的好像蛇王是個沒用的廢物一樣,這麼容易就被收拾掉。」逝玉嗤笑,「就算這小子身上有沂鱗大蛇的力量,他無論如何也不可能取代隨天!」
「我講過很多次,我不是白玉緣,重淵也不是隨天。」璞玉擺出進攻的架式。
「如果是白玉緣,他一定會想復活隨天。」逝玉無視璞玉所言,「你就是太過軟弱只會逃避,所以才會被白玉緣捨棄掉。」
面對逝玉的挑釁璞玉不以為意。
「靈玉被一分為二之後,我以為既然我不是白玉緣,那你必然就是,但我錯了,你根本不懂。」璞玉冷靜說道,「如果是白玉緣的話,他必然會希望隨天能夠好好安息長眠不再受人打擾,否則為何要在湖面設下結界,甚至連他自己都隔絕開?」
白玉緣將所有靠近的人都消滅,只盼留給隨天一片安寧,但他被血染紅,早已不再是從前一塵不染的那塊靈玉。鮮血與怨恨使他純粹的靈氣變了質,那塊本該只有靈氣的玉石也因此染上了妖氣。
倘若他真的捨棄了什麼,那絕對不會是尚未崩壞還保有純粹靈氣的這半塊玉。他不是將其捨棄,而是保存著,為的就是有一天他必須自己壓制住失控的另一半自己。
璞玉和逝玉之間的戰鬥無可避免,他們都是白玉緣,卻也都不是白玉緣,沒有人能永遠活在夢中。
「我醒了,你是否也該清醒了?」璞玉以那雙鎮定且清澈的目光直視著逝玉。
逝玉聽了卻更加惱怒,喊道:「我就是要復活隨天,既然你堅持擋在我面前,那我就毀掉你!」
不再多說,兩人隨即開打。
靈力與妖力的對抗,在寒鳶湖畔引起了動盪。
湖畔的另一邊鳶山主和鑾娘子很快地便找到蛇王。
蛇王以人形態站在湖邊,他身形高挑魁武,一身全黑長袍繡著金線,看上去霸氣十足。那雙狹長的眼中目光銳利,如蛇般的眼珠子散發著紅色的微光,緊盯著鳶山主。
「別來無恙啊!我的老朋友。」蛇王見到鳶山主,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到此為止了,停手吧!你當真以為復活後的沂鱗大蛇能受你控制?」鳶山主說道。
「這力量我要定了,這座鳶山我也要了,就連你的命,我也會一併取走。」蛇王裂嘴笑道,「我說過,總有一天會輪到我稱霸。」
「你算什麼東西!」鑾娘子對蛇王恨之入骨,從他口中吐出的每一句話都令她厭惡。
她的孩子們全栽在蛇王手中,失去孩子的椎心之痛她永生難忘。
雙方隨即開戰,鳶山主和鑾娘子直接對上蛇王,重淵則和鳶妖們對抗周遭的蛇妖。
有如璞玉所擔心,鳶山主的力量固然強大,但蛇王的力量畢竟還是較為完整,就算有鑾娘子的協助,雙方之間的差距仍是十分明顯。
幾招過後,鑾娘子便受了傷,鳶山主也在這個時候露出破綻,被蛇王一擊擊退。先從弱者下手,再一個一個消滅,蛇王擊退鳶山主之後,反手打算先取鑾娘子的性命。
重淵記著璞玉的話,一直沒敢離鳶山主他們太遠,見到情勢不對即刻切入蛇王與鑾娘子之間試圖阻擋。縱然力量懸殊,他還是成功阻止蛇王將鑾娘子擊斃,可他擋的了一時卻沒法撐太久。
他不會操控體內的妖氣,以他現在的力量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靠著意志力在搏命。
鑾娘子不想將重淵捲入,可她們的戰力確實不夠,如果還能有更多助力那就好了,只是整座鳶山能夠與蛇王對抗的妖物都已在此。
蛇王發狂笑著逼近鑾娘子,重淵出手卻被他揮出的妖氣擊中,摔落到一旁。鳶山主想解救鑾娘子,無奈距離太遠,無法及時趕到鑾娘子身邊。
就算死也要死的轟轟烈烈,鑾娘子的個性一向剛烈,哪怕毫無勝算也絕不低頭。
就在她打算拚上最後一擊的時候,一聲尖銳的嘹唳刺入耳中,重淵忍不住掩耳,卻見鑾娘子睜大雙眼,整個人愣在原地。
「鳶唳?」鑾娘子顧不得蛇王將要殺了她,四處張望尋找聲音的來源。
重淵沒聽過鳶唳,當時鳶山主發出嘹唳的時候他的意識並不清楚,然而這個聲音他卻是有印象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龐然大物從一旁的林間衝出,筆直朝蛇王衝去。
突然有個巨大的東西朝自己襲來,蛇王也是大吃一驚急忙退後,無奈對方實在太過龐大,他只能棄人型,直接化出原型來對抗。
蛇王的原身是條龐大的黑色巨蛇,黑到發光的鱗片上有著金色的複雜紋路,牠朝著對方嘶吼,但對方完全無視,硬是用身體撞了上去。
那是一條有著鳥頭的巨蛇,一身黑色蛇鱗乍看之下和蛇王有幾分相似,只不過比起金色紋路,牠身上卻是若隱若現的銀紋。在牠的背後有一雙只剩白骨的翅膀,但仔細看著便會發現,在白骨之間似乎有些新生皮肉正在長出。
不只被撞歪的蛇王一臉驚訝,就連重淵也瞠目結舌。
他並沒有親眼見過牠,因為那時候自己陷入昏迷之中,但他聽了很多有關牠的描述。
「禍弼……」重淵喃喃念著。
但禍弼應該已經死了,和師父一起埋在百空呈遺址的瓦礫石塊之下,如果這真的是禍弼的話,那師父是不是……
「禍弼!你等等!等等!欸……該死的!」
耳邊傳來再熟悉不過的聲音,一個重淵以為這輩子再也聽不到的聲音。
他朝聲音的方向轉過頭,見到的是那個他曾每天都能見到的身影,順著上山的小路上氣不接下氣的朝他的方向跑來。
嚴格說起來應該是朝著禍弼的方向跑去,他根本沒有發現重淵就站在那裡。
「跑慢點,師父!咦!師兄?師父你看是師兄啊!」追在潠澤身邊攙扶著他的是同樣喘不過氣來的汕源,不像潠澤眼裡只有禍弼,他可是清楚看到重淵呆若木雞的站在原地。
「師父……汕源……」見到熟悉的面孔,重淵忍不住眼眶都濕了。
「重淵?」潠澤這才看到重淵。
他眨了兩下眼,揉了眼睛再眨了兩下,顯然也沒料到會在這裡看到他的寶貝徒兒。
「你……病人……不要……亂……亂跑……」這時候還有一個跑到快把心臟都吐出來的青妍這才追上,見到重淵也同樣是一愣,「重……重……啊……累死我了……」
見到師父還活著,重淵把眼淚一抹,趕緊上前不敢置信的把人看了一遍又一遍。一時間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問啥,想到剛失去的家人,突然抱住潠澤便大哭了起來。
他失去了很多,以為身邊的人都沒了,卻在這個時候見到他最親近的人,尤其是他以為早已死去的師父。
潠澤還真沒見過重淵這樣大哭,一時之間也不知該怎麼安慰,望向旁邊還在緩氣的汕源和青妍,也不指望他們能幫到什麼忙。
那時候在百空呈的煉妖場他確實是抱著必死的打算,他想和禍弼同歸於盡,可禍弼不讓他死。禍弼想活,但牠不想獨活,牠拚了命也要把潠澤一起帶出去。
據汕源所說,當重淵與他們分開去找璞玉之後,他和青妍以及楚恆便回到南斗泉。路上無意聽到路人說百空呈遺址有異樣,於是特地先繞去那裡查看,誰知這麼剛好就遇上破土而出的禍弼。
原本以為要和禍弼決一死戰,誰知卻見到被禍弼用身軀緊緊護著的潠澤,雙方僵持許久之後,或許終於知道汕源幾人能夠救潠澤,禍弼這才將潠澤交給他們。
禍弼是個體型龐大的怪物,論誰看到都會怕他,為了怕引起不必要的麻煩,在三人的努力之下終於將禍弼帶回南斗泉,並在那裡由青婼從牠身上取毒素樣本替潠澤治療。潠澤治療的期間,禍弼也同樣在休養,只不過不少嚇壞花精草精們,好在牠似是也知道這些人和妖都在幫助潠澤,並不是食物,因此沒有做出傷害他人的舉動。
原以為可以這樣安穩一陣子,誰知道沒過幾天禍弼卻突然坐立不安,不斷朝西邊張望著。牠想去西邊,卻不想丟下潠澤,結果竟是帶上剛清醒卻還沒康復的潠澤就這樣跑了。70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sId4q8gVOJ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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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獲的師父被帶走,汕源當然奮不顧身的追上去。青妍見病人被拐了也不可能放著不管,二話不說也一起追了出去。見到汕源和青妍莫名其妙跑了,楚恆雖是一頭霧水當然也是追上。而一票子齊白夜見家主和家主弟弟跑了,不用多想也是追了出去。
沒有人知道他們要去哪,一串人就這樣你追我我追他,莫名其妙的一路追到渭川江邊。
禍弼要過江,他可入水但潠澤不行,潠澤問了附近的船家,每一個都說因為江中有很多妖物所以不出肯船。禍弼可沒管這麼多,一個下江竟然霸氣的把江裡兇猛的妖物都給吃了一大半。
禍弼不安必有原因,雖然不知道牠是如何感應到,但這麼著急的想去鳶山,想必鳶山定有亂。
青妍試圖阻止潠澤前去,他還傷著必須休養,然而潠澤卻不得不去,禍弼只聽他一人的話,只有他能左右禍弼的進退。在一場毫無進展的辯論之後,於是乎一行人便和船家租了船,全都一起過了江。
禍弼餓了很久,這一下水可是吃到開了胃,把江裡的凶妖吃個飽這才乖乖上岸,上岸之後又不顧旁人直衝山頂。
臥鳶礫樓的馭妖師們正在與蛇妖戰鬥的如火如荼,見到禍弼的剎那還以為蛇王有了新助力,差點被嚇個半死。好在千世認出了禍弼也見到汕源幾人,快速交換資訊之後他們放禍弼上山,楚恆帶著其餘齊白夜則留下幫忙肅清臥鳶礫樓的蛇妖。
於是就有了現在這樣的場面,只不過他們想破頭也不知道為何禍弼會有如此的舉動。
重淵想到方才鑾娘子脫口說出的鳶唳,這些日子他也從璞玉口中聽說了鑾娘子的事情,封印被破時,鑾娘子曾帶鳶妖來阻止卻慘敗,她也因此失去她的孩子們。
禍弼是煉妖下的產物,而煉製牠的是來自鳶山的鳶與蛇,這麼聯想極有可能就是鑾娘子的孩子。或許是鳶山主的重現給牠帶來了刺激,也或許是感應到牠出生地的鳶山有了動盪,因此下意識地想回到這裡。
「所以禍弼是找到回家的路?」青妍問道。
「或許吧!可是牠唯一記得的家人只有師父。」重淵說道,「或許他是來找蛇王尋仇的,尋一份牠記不清楚的仇。」
和自己一樣為了尋仇而來,只是重淵很清楚知道他要消滅蛇王的原因。
「那師兄你怎麼會在這裡?」汕源緊接著問。
「我找回璞玉之後有捎信給你們,解釋我們要來鳶山調查沂鱗大蛇的事情,不過你們可能因為在忙師父的事,所以沒注意到。」重淵說道。
潠澤看著重淵,總覺得他這個徒兒一陣子不見好像不太一樣,他的眼神銳利許多,其中還多了某種堅定。
「這些日子發生了很多事吧?」潠澤無法想像發生了什麼樣的事讓他這時常闖禍的徒兒一瞬間成熟這麼多。
「一言難盡,等一切都結束之後,我再好好跟你們說。」重淵並沒有要打算將這些事都留在心底,只不過現在的確不是講這些的好時間,「見到你們,我好像又多了一些力量,蛇王想復活沂鱗大蛇,絕對不能讓牠得逞。」
「汕源你帶師父和青妍退遠一點,這裡太危險了。」重淵說完沒給其他人說話的機會,便轉身再次投入戰場。
他與蛇王有仇,就算不能手刃牠,也要看著牠死。
想及此重淵轉頭看了一眼正在和禍弼搏鬥的蛇王,他的眼神中有些憤恨,而他的手臂上似乎有淺淺的鱗紋逐漸浮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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