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皇宮裏發生了大事,皇帝在早朝上被不知好歹的臣子一激,氣急攻心,吐了一大口瘀血,昏倒過去了。李成戰戰兢兢趕去皇帝寢宮,說皇帝長期過度勞累,以致胃熱壅盛,如今瘀血吐出來,就好一半了。
李成開了一張溫和的藥方,茯苓甘草人參甚麼的,一看就是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似乎壓根不願皇帝好得快。一旁站著的局丞劉東蹙眉,但也不敢置喙。
趙慕卿從皇帝暈倒到現在一直守在床邊,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樣,卻也只佇在那,無所事事。李成藥方開完,趙慕卿向他打了個眼色,他便領著太醫局等人退下。
約一個時辰後,皇帝緩緩醒過來,趙慕卿「激動」得眼泛淚光,哽咽著喊了幾句「父皇」,踉踉蹌蹌地去倒了杯茶,把皇帝扶起來喂他一口一口慢慢喝。
皇帝一杯茶水喝下去,又咳了好幾聲,趙慕卿輕輕拍了拍他的背,對著外面喊了一聲,李成一眾人便魚貫而入。
「璟兒一直守在這?」皇帝氣喘順了,聲音微弱地問。趙慕卿放下茶杯,回來站在李成身後,說:「回父皇,是。父皇要好好休養,保重龍體,切莫再動氣了。」
皇帝望著頭頂上的房樑,兩眼發直,雙目無神,唉聲嘆氣道:「你又不是不知我為何動怒。」
前幾日戶部尚書方修身體抱恙,皇帝體恤其年事已高,特許方尚書在宅中休養數日,戶部一切事務由戶部侍郎常康暫時代理。
今日戶部司員外郎何磊進言參方修中飽私囊,從百姓的賦稅中斂財,而且數量並不少,雙方各執其詞,在朝上吵了起來。還沒來得及發落方修,皇帝已經被氣到暈倒。
「父皇,方大人為人正直,兢兢業業,上任以來從無逾矩之舉。說他會貪斂民財,實在是難以信服。兒臣認為,端看這些還不足以定他的罪。因而方才,兒臣擅自派人查探一番,有了些頭緒。」皇帝點點頭,示意他繼續說。
「代理事務的是常侍郎,往常負責稽核版籍。按常理,何磊身為員外郎不大可能不驚動常侍郎而接觸到他上繳的那些證據。兒臣方才派人去了一趟戶部查問,發現常康與何磊除了公事上的交集,近日私底下的來往亦極為密切。其實,兒臣素來於朝堂上也注意到,常康每次進諫時,都有同一群人二話不說便附議。常侍郎資歷不比方尚書少,十餘載來卻只僅次於方尚書,難免生出別的心思。我認為應當仔細徹查此事,再作判斷。」
皇帝對他的話不置可否,又問到:「若常康真如你所說勾朋結黨,你會如何處置?」
趙慕卿心頭一緊,謹慎回答道:「此事當中可能牽連到諸多朝中重臣,要一次將黨員全部通通判決,可能會導致朝中勢力失衡。兒臣的拙見,最妥當的辦法便是讓他們群龍無首。」
皇帝道:「照你的意思,是判常康的罪?」趙慕卿道:「是。不過,判他甚麼罪,還得由父皇定奪。」
判他甚麼罪也好,但一定不能是結黨營私。處決時只判一黨首領的罪,草草了事,非但不能殺雞儆猴,更是縱容下臣們繼續私下勾結。但當黨員猝不及防失去了首領,內部不但會顛倒錯亂,更可能會內訌,擒賊先擒王,反而是令聯盟迅速瓦解的最佳辦法。
皇帝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這有李成,你先回去吧。」趙慕卿站起來,拱手行禮:「父皇好好休息,兒臣告退。」
趙慕卿面帶恭敬的微笑行禮告退,一轉身,如換了個人,眼中溫和的關切被狠戾淹沒,一步一步昂首闊步走出宮殿。
皇帝目送趙慕卿離開,對一旁一聲不吭的魏存道:「忽然覺得,有個太子替我處理這些糟心事,能省去很多煩惱。」
......
「趙慕恆,醒醒!」徐昭亭揹著趙慕恆,後腦沒長眼睛,看不見他的情況,提心在口。趙慕恆失去意識,已經毒發了。趙慕恆蒼白無力的手垂在她眼前晃了晃,徐昭亭即刻騰出一隻手來替他把脈。
趙慕恆的脈搏散亂無序,浮浮泛泛,想來兩個時辰之内不把毒素清除,他就要撒手人寰了。此刻是他的生死關頭,她不能不顧命懸一線的趙慕恆,冒著大風險去以卵擊石,與刺客正面搏鬥。
徐昭亭環顧四周,尋找趙慕恆說的那個樹洞。樹洞極爲隱蔽,徐昭亭邊跑邊看,花了好些時間才尋到它的方位,的確是藏匿身形的絕佳之地。
樹洞位於一棵粗壯的大樹上,幾乎要四五個成年男人張開手臂,才能環抱著這棵樹。那個洞離地兩三尺,被密密麻麻的葉子包圍著,洞内外都黑漆漆,披上了一層保護色,因而毫不顯眼。要不是趙慕恆提醒,徐昭亭不會注意到這個平平無奇的洞。
沼澤的地勢環境本就是一把雙面刃。雖説沼澤地面難行,會拖慢兩人逃跑的速度,但只要運用得當,便能把敵方引入危險之中,反過來以沼澤牽制住他們,爲自己提供足夠時間逃生。
徐昭亭打算先把所有刺客引至沼澤之中最深的地方,將他們全部一起打入沼澤之中一網打盡,免絕後患。沼澤裏越掙扎便沉得越快,他們就只能眼睜睜看著眼中景物從下到上徐徐消失。
沿途,徐昭亭在地上拾起了斷枝、樹皮等物,以備與刺客搏鬥之需。跑著跑著,到了一處泥濘滿布的沼澤,徐昭亭索性就地開始佈下陷阱。她把趙慕恆放在地上靠著一根枯木,自己躲在一旁的叢林裏,靜待時機。她從腰間掏出十幾根銀針,抹上了隨身攜帶的劇毒。
也許刺客們知道兩人都是殘兵敗將,因而鬆懈了,邊追邊聊起來。「那兩人躲哪去了?那小娘子也是强悍,中了我的暗箭,居然還跑得這麽遠。」其中一人講道。「欸,你們説那小娘子跟趙珉是甚麽關係,她竟會不顧自己捨命相救?難道這宮中太醫還勾搭上了皇子啊?」又有一人附和。
徐昭亭雙眸一沉。
那些刺客依舊悠閑地漫步,完全察覺不到身後藏著一頭儲精蓄銳,隨時出手傷人的狼。徐昭亭出其不意,往水深處扔出一塊小小的老樹皮,本安靜躺著的泥巴被跳進沼澤的樹皮激起,「啪嗒」一聲幾乎響遍整個沼澤。「走,去看看。」其中一人道。
徐昭亭嘴角微微勾起,不出所料中計了。她與他們鬥力可能不堪一擊,但鬥智的話簡直是毫無懸念,綽綽有餘。畢竟豢養殺手的人只會在乎武功的高低,訓練一批言聽計從的殺人工具,導致他們不知變通,根本無力對抗徐昭亭這般詭計多端之輩。
就在他們全速往水深處奔跑之際,徐昭亭手腕一揮,微弱的陽光下泛著銀光的針閃過,分別刺入刺客們后頸,讓他們全身一痲,腿軟失足。這銀針來得太突然,只顧向前跑的刺客根本來不及給反應,便統統掉進沼澤裏了。「大哥救我!」跑在最前的人大驚失色,連忙求救。「我也掉進去了,怎麽救你!」
十多個大漢全都中了徐昭亭的毒針,雙腿卡在沼澤中,彷彿有一隻無形的手,把他們拉入可怖深淵。可無論他們怎麼掙扎,怎麼i呼喊,四周只有一個面若寒霜的小姑娘冷眼旁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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