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地睜開了眼睛。
在幸福的被窩裡躺著,輕輕轉頭一望,枕邊的男人還沒有睡醒。
左手仍被牢牢壓著,迷糊的大腦開始緩慢地甦醒過來,並驅使右手伸進褲子裡頭,確認了自己的胯下不單沒有出血還清爽得很,也確認了這個男人是個不折不扣的純血同性戀。
整整一個晚上,他竟然真的甚麼都沒做啊。
我感嘆地凝望著這張愚蠢的睡臉,推測他再過不久就會清醒過來了。在這種時候,作為掛名妻子的我是不是應該去廚房煮個早餐,藉此以搏取他的信任和好感?但我還想要多睡一會啊,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費。
精靈作為世界最長壽的物種,絕不被眼前的短暫利益所蒙蔽。
所以,我閉上眼睛再次睡覺。這個男人頂多只能再活個五、六十年,與其浪費時間討好他,還不如好好善待自己、好好享受睡眠帶來的幸福感。
才正要為了入眠而調節呼吸,左手卻傳來一陣痛楚。這個男人突然把手握緊,難道是已經醒來了嗎?
過了一會,旁邊又傳來一連串布料摩擦的聲音,以及手機電源鍵被按下的聲音。哦,就算睡醒了也不起床,而是躺在床上滑手機嗎?也好,你盡管沉迷手機吧,別把我叫醒去煮早餐就好。
我再次準備入眠,但這個房子隔音真的很好,外界的噪音完全傳不進來,所以啊,就連手指點擊螢幕的聲音也變得有夠明顯。滑個手機為甚麼有這麼多東西可以點?以一秒四五次的毫無間斷地連續點擊,難道是在打遊戲嗎?才剛睡醒就打手機遊戲未免太勤奮了吧,而且在自己家裡還玩甚麼手遊?出去客廳玩電腦啊你。
微小的噪音轟炸持續了一段頗長的時間,即使後來的頻率似乎有所下降,但噪音已經徹底被烙印在我的腦海裡。猶如深夜的水滴聲那般,大腦對這種聲音變得異常敏感,甚至有把聲量放大的嫌疑,使我完全無法忽視它的存在、完全不能靜下心來。
我開始考慮要不要乾脆睜開眼睛,別再妄想睡回籠覺了。
然而,這時候卻又被我聽見了希望,是他把手機放到床頭櫃上的聲音。終於要滾出去了嗎?好,趕快出去沉迷電腦遊戲吧,別妨礙我睡覺了。
……不對。
離開房間的話應該是會帶著手機吧。放下手機的意思是他也要睡回籠覺嗎?醒來了還得刷一波手遊才回籠覺,果然是非常沉迷啊。
感嘆之際,臉頰有一種被擠壓的感覺。這種觸感和大小,應該是手指吧。戳完手機就來戳我,難道我在他的眼裡是跟手機差不多的東西嗎?仔細一想,他其實是刷完手遊才想起我睡在旁邊,所以我作為玩物的地位應該是比手遊裡的電子老婆還要低……呃,同性戀的話應該是電子老公才對?
假如地位更低一點就不會被這樣騷擾了,假如地位更高一點也不會被這樣騷擾吧?如今這個不上不下的地位無法為我爭取到良好的睡眠環境,即使觸碰螢幕的噪音已經徹底消失,但臉頰不斷被戳刺,這個男人還開始發出一些低沉的呻吟喘息,兩面夾擊把我的睡意徹底粉碎掉了。
是說,為甚麼突然喘起來了?他一隻手壓著我的左手,另一隻手戳著我的臉頰,應該沒有多出來的手能夠自慰才對,所以是僅靠手和臉頰就興奮到喘氣的程度?跟他昨晚的表現不太吻合啊。
呻吟喘息的原因也許並非單純的興奮,而是混雜了緊張、焦慮以及恐懼。
沒辦法接觸活生生的女性,就把尚未睡醒的我來當作練習台嗎?昨天只是被我碰碰手臂也嚇得身體僵直,現在卻可以主動戳我的臉頰,實在是非常巨大的進步啊。既然如此,這個男人短時間內應該不會把我叫醒,甚至會期望我一直睡下去,繼續當個稱職的練習台。
但他怎麼想是他的事,一直被戳臉根本沒辦法睡覺,事到如今我也只能選擇起床……不過,簡簡單單地直接起床未免有點太浪費了。
假如可以抓到一個機會,趁他鬆懈的瞬間以極其誇張的方式驚醒過來、發狂似的高聲尖叫,也許就能修補甚至擴大他對女性的恐懼和心理陰影,讓他記住把我當作練習台會有甚麼下場,今後便不會再妨礙我睡覺了吧。
但戳臉頰實在太溫和了,被戳個臉頰就驚恐尖叫有點不太自然,必須等待這個男人進行更色情的身體接觸才能實行計劃,要是今天等不到就明天;明天等不到就後天,反正時間多的是。
我耐心地承受著臉頰的不適感,極力維持著平靜的睡相,做好了每天都被戳到中午的心理準備。
終於,他展開行動了。床墊傳來一連串的猛烈震動,被子也因他的行動而被拉扯牽動。看來是不用等到明天了,臉頰已經無法滿足這個男人的訓練需求,他逼不及待地想要前往下一個階段。
為了把逐漸康復的他嚇個魂飛魄散,我必須全力地哭喊驚叫。所以我深深吸入了一口氣,並把蓄勢待發的這一口氣暫存起來,名副其實是屏息以待。
然而,應該已經一分鐘了吧,這個男人卻還沒出手。畢竟他打從昨晚開始就是這副德性,總是在關鍵時刻猶豫不決,見怪不怪了。
盲目閉氣下去有點不太理智,我無奈地恢復了正常的呼吸節奏,卻在此刻遭受突襲。身體上其中一個最柔軟的部位感受到了一陣擠壓。
怎麼又是臉頰啊!
難道是要暖手嗎?在翻開下一頁之前要先複習已經學會的內容嗎?這也算是不幸中之大幸,我可以趁他戳著臉頰的這段時間讓子彈重新上膛,深深吸氣做好準備。
……又等待了差不多一分半,床墊不斷傳來微弱的震動,喘息的力度和速度也變得越來越急促,但這個男人仍然只是在戳臉頰。
其實在我臉上戳個不停的這根東西真的只是手指嗎?他右手還壓在我這裡,假如不考慮雜技和瑜伽,這根應該只能是手指對吧?這個粗幼也應該只能是手指對吧?
但床墊的震動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是正在擺腰空幹還是拿了甚麼道具出來助興?假如可以的話真想睜開眼睛看看狀況,但我已經忍耐這麼久了,不可能在這時候貿然放棄。
是說,到底為甚麼一直戳臉頰啊?就算不敢碰觸頸部以下的地方,也還有耳朵這個選擇啊?這雙又長又大又可愛的耳朵難道不是絕佳的練習工具嗎?為甚麼還執著於臉頰上面,摸個耳朵對你而言是有這麼困難嗎?假如耳朵太色情的話摸摸下巴也可以啊!只要不再是臉頰,換成其他任何一個地方我都可以驚醒過來啊!
坦白說,快不行了,閉氣太久了,也被這傢伙氣得激動起來了,已經無法不動聲色地恢復正常的呼吸節奏了。走投無路的我嘗試輕輕地抖抖耳朵,希望他能夠留意到耳朵的存在。
這時候,外頭傳來一響刺耳的鈴聲,然後是床墊傳來一陣史無前例的強烈震動,牢牢壓制著我的左手的那股力量亦隨之消失。我孤注一擲地睜開眼睛,確認那個男人已經不在房裡,隨即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
果然不應輕舉妄動啊,心懷不詭反而害到自己。今後就早點起床,別再給他練習機會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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