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換上完好的新鞋,沒有被抬起來搬運的必要,便又回到了被拉著走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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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彷彿是要測試穿著運動鞋的我有多能跑,現在的步伐竟然比剛出門時更快更急。搖搖欲墜的襪子們撐不了太久,我必須盡快把它們卸除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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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我拉扯他的手臂引起注意,隨後嘗試提出請求:「我有點東西想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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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驚訝得愣住了,即使是正在扮演夫妻,也不代表我有資格向他請求甚麼。經過一番思考之後,他徐徐彎腰下來,皮笑肉不笑地向我質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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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買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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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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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嗯。」他一臉恍然大悟地把眼睛睜得極大,同時以極為緩慢的速度點了點頭。畢竟睡衣明顯與她的恐女症訓練有關,並不是只有我單獨得益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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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要到甚麼地方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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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任何回應,只是默然地繼續凝望著我。這麼說來,是我主動提出買睡衣,卻反過來問他要去哪裡買,似乎不太妥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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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邊有一間服飾店,應該可以買到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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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仍然沒有任何回應。我試探性地往那間店走了兩步,確認他會跟著過來。因為是我要買東西所以由我來帶路?有點無法理解他的用意,但這樣我就可以自行控制步速,大幅減低襪子掉落的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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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服飾店後,我先把這個男人帶到試衣間的沙發去就座,隨後自行前去挑選睡衣。雖然提出這個請求是為了在試衣間裡卸除胸前的襪子,但我其實也早就想買睡衣了,每晚都穿著他所提供的可疑男裝睡覺實在是非常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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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你在找甚麼類型的商品?需不需要我們幫忙推薦?」突然,一個女人店員從後接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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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但我不需要幫忙,請不用在意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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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我極力地與她保持距離,她卻並未放棄,仍然目不轉睛地緊盯著我,還跟其他女人店員交頭接耳地商談著甚麼,是善意還是惡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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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就算是惡意的也無妨,因為這個城市的女人甚少與精靈接觸,缺乏對我們行使惡意的經驗,無法立即掏出一個合適的詭計,既可繞過我的防備又能避免受那個男人責難,所以短時間內理應不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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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握時間挑選了兩套不同類型的睡衣,把它們抱在胸前壓住襪子,以最快的速度衝進試衣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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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功了。終於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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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簾已經拉上,視線已被遮斷,我迫不及待地伸手進去把胸罩裡的襪子全部取出,緊緊地握著令我飽受屈辱的襪子,靜靜地佇立在試衣間的中央,感受勝利的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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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餘韻散去,我才正式開始試穿睡衣。首先是這套粉紅色的棉質睡衣。即使只是褲裝,女性元素仍然十分充足,除了配色之外,還附有可愛的荷葉邊和花朵圖案,應該能為那個男人帶來一定程度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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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好睡衣的我轉身面向鏡子進行最終確認,尺寸合適,質感舒適,活動起來也很方便,必須請求他買下來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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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要試穿的是這條白色的睡裙,基本上就是一條底裙,與其說是睡衣更接近是內衣。不單四肢完全暴露在外,領口和裙擺都有一環鑲空蕾絲,就連軀幹亦未被穩妥地掩蓋起來。我把它舉高仔細一看,布料單薄透光,在特定環境下可能會隱約透出身材曲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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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正常男人而言是美食,對那個男人卻是劇毒,只要買下這條睡裙,今後就能安枕無憂了吧?嘗試想像那個情景,我偷侈地換起這條暴露的睡裙,走進燈光昏暗的睡房裡,坐在床上的那個男人看見我這身衣裝,不禁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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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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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誒?甚、甚麼?」我驚訝得把手中的睡裙揉成了一團,那個男人怎麼突然在試衣間外大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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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迅速地平復情緒,卻遲遲等不到他的下一句話,便撥開布簾探頭出外,主動向他問:「老公?有甚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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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穿起這套睡衣的樣子,我現在就想看。」他同時是出資者和實質意義上的用家,提出這樣的要求也不無道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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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稍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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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回試衣間裡面,把手中的睡裙丟到角落去,然後伸手把布——還來不及布簾拉開,他就直接衝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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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人到底在想甚麼!怎麼會擅自闖進試衣間裡面啊!上兩次買衣服都沒有這樣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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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很適合你。」他沒有解釋為何突然闖進來,若無其事地評論著我的睡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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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謝。」我逐漸往試衣間的角落移動,嘗試以自己的身體遮擋那團睡裙和那些剛被卸下的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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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是動作過於明顯,反而惹來了懷疑。他一臉若有所思地凝望著我,隨後迫近過來並伸出了魔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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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可愛。」但他並沒有挖出我藏在背後的東西,僅是抓住了我的頭:「那我回去外面,你換好衣服再出來,不用急。」突然闖進來,又突然離開了。就像雷陣雨般,來得又急又猛,卻沒甚麼實際損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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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定察覺到了我把東西藏在背後,卻只是嘲弄一句可愛就離開。在這之前,一反常態地走進試衣間,就像是要檢查甚麼一樣……果然,他早就察覺到我胸前的襪子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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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感羞恥的我按照指示換下睡衣準備離開,把那些襪子收進褲袋,隨後把那條被揉成團睡裙再度攤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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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拿出去讓他過目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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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仔細一想,雖然對那個男人而言確實是一件極具殺傷力的兵器,但從正常人類的角度看來,假如我選購這一條睡裙,無異於主動誘惑那個男人侵犯自己,是天理難容的可恥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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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這條睡裙搓成了圓球並藏在試衣間的角落,然後一臉淡然地離開試衣間,跟隨著那個男人前去結帳。隨即就有一個女人走進那個試衣間,嫌犯就此增加到兩個,不消一會就會變成三個四個,沒有人會知道那條睡裙是我帶進去試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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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裙的危機得以解決,襪子的危機亦得以解決,還意外地買到了睡衣、意地得知了精靈無罪的陰謀論。有驚無險而且收獲豐富,真是美好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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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住所的門前,那個男人似乎因為手臂掛著太多紙袋而無法自如活動,沒能順利地掏出鑰匙。我不以為意地取出自己的鑰匙準備代替他開……嗯?好像有甚麼從褲袋裡掉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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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尚未反應過來,那個男人已經把掉落物撿起。是襪子,是直至十數分鐘前還塞在我的胸罩裡的其中一隻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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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公,那個……請把那個還給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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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單沒有把襪子還我,更把它貼到鼻前猛力吸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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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隨即飛跳起來把襪子搶回,扭動鑰匙開門繼而衝進廁所把手上的以及褲袋裡的襪子全部丟進洗手盤裡沖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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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病!變態!怎麼可能那樣聞襪子啊!而且那是我塞在胸罩裡的襪子!他怎麼可以——呃……也許……也許他根本不知道?假如他根本不知道那隻襪子曾經塞在我的胸前,假如沒有知情者的話,就算被聞了個遍也沒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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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能沒關係啊!怎麼可能沒有知情者啊!最重要也是最致命的知情者就在這裡就是我自己啊!悶在胸罩裡的好幾小時的襪子被那個男人若無其事地聞了個徹底啊!怎麼可能沒關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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