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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警!」「報警!」「報警!」「報警!」
騷亂持續。
「冷靜!大家冷靜點!先聽聽他怎麼解釋啊!」剛才帶頭點火的女經理突然換了張臉,站在我的身旁嘗試勸阻其他工作人員,但火勢已經完全失控,區區經理根本無法阻止。
「叭——叭叭——」突然,遠處傳來陣陣響亮的汽車喇叭聲。我與眾多的工作人員一同轉頭張望,發現有一輛園方的小型越野車正在快速接近。
「達令!達令!」駕駛著越野車的那人高聲吶喊著,意義不明的雄亮吼叫搭配速度不減反增的越野車,把包圍著我的工作人員嚇得落荒而逃。
越野車在驚險地衝進人群之中緊急煞停,駕駛者隨後猛力推開車門,朝著那位精靈小姐飛撲過去。她並沒有閃避也沒有抗拒掙扎,默默地被這個活像相撲手般又高又胖的男子擁抱著。
「小姐,難道這位就是你的丈夫嗎?」一個來不及逃跑的工作人員滿臉疑惑地問。
「耶斯!就是我!謝謝你們替我找回達令!」這個危險駕駛的現行犯搶先回答了問題,脫序的行為、奇怪的口音、粗壯的體格再加上異常白晢的皮膚,恐怕是來自西方的吧。
那位精靈小姐並沒有贊同他的說法,但也沒有出言否認。工作人員們半信半疑地重新聚集起來,猶豫不決地目目相覷,等待著某人鼓起勇氣追問那個莫名奇妙的西方人。
此時,越野車上有另外一個人下車了。空靈高雅的神態,嬌小纖細的肢體,可愛得足以令人窒息的四隻耳朵,難以相信世間竟有如此美麗的存在,彷彿是從畫布裡逃脫出來的女神——不對!這是我老婆啊!
「老婆!」回神過來的我趕緊上前迎接,並隨即詢問她在失蹤期間的遭遇:「他們對你做過了甚麼?你有沒有——」
「對不起!」但搶在老婆回應之前,女經理突然衝到了我的腳邊,跪下來叩頭道歉:「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們園方的疏失,請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貴手!」
透過女經理的誠懇道歉以及另一位精靈族的出現,工作人員們終於察覺到了真相,重新聚集起來為剛才的騷動鞠躬致歉。
剛才包圍著我喊報警喊得那麼過癮,以為這樣隨隨便便地道個歉就能一筆勾銷嗎?
「老公,我沒事,甚麼都沒有。這只是一場誤會。」
「嗯。原來只是一場誤會啊。」
能。還真的能。
此刻的我心中一片祥和,完全沒有半點憤怒與怨恨。因為久別重逢的老婆換上了一件綁滿蝴蝶結的童話風長裙,其殺傷力足以為紛亂的世界帶來和平啊,區區鼻屎大的委屈猶如投進汪洋的碎石,根本不值一提。
「嗨!先生,你的妻子也是精靈族啊?真有緣!要不要一起玩、交個朋友啊!」西方人突然猛力拍打我的肩膀,以不適時的熱情邀約毀掉了我欣賞老婆的新造型的興致。
然而,撇除西方人難以相處的缺點,我跟他同為精靈族的丈夫,確實也應該好好相處、多多交流。又考慮到離鄉別井的老婆難得遇到了同鄉,理所當然地會希望跟對方一起遊玩吧。
回頭想要確認老婆的意願,卻發現她的神情異常凝重,正在目不轉睛、若有所思地注視著那位皮膚黝黑的精靈小姐。
此時,我才終於意識到隱藏在膚色之下的嚴重問題,對方可是傳說中的黑暗精靈啊!
「請稍等一下。」我趕緊拉著老婆離開,躲到越野車的背後悄悄討論:「老婆,你能不能跟她交朋友啊?」
我們人類對精靈族仍然不甚了解,對黑暗精靈則更加只有道聽途說的程度。有一種說法指黑暗精靈的膚色其實只是隱性基因作怪,但在科技尚未發達之時被認為是招惹災禍的詛咒之子,誕生之後要不是藏在地下室悄悄撫養,就是委託途經的旅人送離精靈之鄉。
又有另外一種說法指黑暗精靈是信仰邪神的部族,與熱愛森林的正統精靈相互敵視。他們於遠古時代主動挑起戰爭卻一敗塗地,族人不是戰死沙場就是自殺殉教,只剩下極少數的倖存者,躲藏在遠離精靈之鄉的偏遠小國苟延殘喘。
真相到底是怎樣呢?老婆作為正統精靈能夠跟黑暗精靈交朋友嗎?
「……我……應該……應該可以,沒問題。」老婆在沉思過後語帶猶豫地回答說,顯然不是單純的怕生,而是另有內情。
不論哪一種說法才正確,年僅八十三歲的她都沒有親身經歷過吧。在精靈之鄉裡固然要聽從那些動輒數千歲的長老們的教誨,但在我們人類的城市裡,正統精靈跟黑暗精靈應該是有機會友好相處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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