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而然地睜開了眼睛。
躺在幸福的被窩裡,輕輕轉頭一望,枕邊的她尚未醒來。
右手仍被緊緊地牽著,迷糊的大腦開始緩慢地甦醒過來,驅使右手稍稍握緊一些,藉此感受精靈族獨特的低體溫以及柔軟肌膚,藉此確認我的精靈老婆是真實的存在。
僅僅一夜,我便跨出了人生的一大步啊。
我感嘆地凝望著這張安穩的睡臉,感覺老婆還會睡上好一陣子。在這種時候,作為新手丈夫的我是不是應該去廚房弄個早餐,展現出溫柔體貼的一面?但我還想再多看一眼啊,哪怕是一分一秒都不想錯過。
人類是世界上最貪婪的動物,生存說到底就是為了滿足欲望。
於是,我拿出手機開始拍照。必須先把這張美麗的睡臉永久保存起來,在徹底滿足欲望之後才能動身去準備早餐。
但明明已經拍攝了幾百張,我卻仍未感到滿足,有種還差點甚麼的感覺。我上網搜尋了一下,看看其他人趁伴侶睡覺時偷拍的照片,有自拍合照的、也有趁機搞惡作劇的,雖然照片中的女性遠遠不及我老婆漂亮可愛,但參考價值還是有的。
為了盡快動身去煮早餐,我伸出了一根罪惡的手指,小心翼翼地朝著那個柔軟白嫩的地方前進。緩慢按壓下去,先是感受到肌膚的順滑,然後是一股源於彈性的阻力,最後則是躲藏在柔肉底下的硬塊,在這個位置的應該是牙齒而不是骨頭吧。
臉頰上的凹陷像是一個酒窩,它破壞了這副完好無暇的臉孔,卻交出超乎想像的可愛作為補償。可惜魚與熊掌不能兼得,左手正在戳著臉頰,右手必須繼續牽手,沒有第三隻手能夠拍照啊!
手不能不牽,老婆因為無法安睡而主動與我牽手,我絕不可能在她睡來之前擅自鬆開。臉頰也不能不戳,這個畫面實在太可愛了。但難道照片就能夠被放棄嗎?當然不能,我戳臉頰本來就是為了拍照啊,假如在放棄拍照就無法替老婆煮早餐了!
內心掙扎不止,巨大的懊惱使我嘆息連連。不得不做的事情有三樣,手臂卻只有兩條。那些所謂科學家到底在幹甚麼?為甚麼花了幾千年還弄不出第三條手臂啊?
靈長類最大的優勢在於兩條靈活的手臂加上一顆異常發達的大腦。如今手臂不夠用了,只能以智慧克服這個難關。為了執行偉大的計劃,我暫時不再戳臉頰,重新拿起手機並切換至錄製影片的模式。然後掀開被子,用腳指夾住手機開始拍攝。
啊,掉下來了。果然是有點困難啊。
好不容易終於抓到竅門,順利以腳指牢固地夾住了手機,左手隨即急不及待地再次開始戳壓老婆的臉頰,左腳亦同時舉起來進行拍攝。
身體側卧在床上,僅靠右手肘和右大腿支撐,右手繼續牽著老婆柔軟的小手,左手跨過來戳老婆的臉頰,同時把夾著手機的左腳舉起來進行拍攝,還要注意手機鏡頭要對準老婆的臉蛋……不行了,腳指快抽筋了。
手機理所當然地再次掉落,恐怕就連瑜伽大師也無法用這樣的姿勢夾穩手機吧?外行人的我竟然能憑著愛與意志堅持了這麼一段時間,算是非常了不起了。
用腳把手機撿回來檢查成果,果然很爛。畫面搖來搖去,而且嚴重失焦,即使逐個影格擷取也不可能擷出有甚麼好貨。
我決定從這次失敗中吸取教訓,再接再厲。首先得換一個姿勢,明明是個坐辦公室的,就不要妄想超越瑜伽大師了吧。也許我應該改變一下分工,例如用腳來牽手,或是用腳指來戳臉頰?有其他身體部位能派上用場嗎?還是直接換一個思路,用手邊的東西弄出一個簡易腳架來放置手機?
我遲遲想不出更好的辦法,但老婆隨時會睡醒起床。時間正在不斷流逝,足以使人崩潰的龐大壓力不斷疊加,幸好老婆的臉頰觸感非常舒壓,我才能勉強維持理智繼續努力。
為求重整形勢突破困局,我暫且放棄了思考、放空了腦袋,甚麼都不想、甚麼都不做,就只是凝望老婆可愛的睡臉,還有戳弄她柔軟的臉頰。此時,我才察覺這張雪白的臉蛋開始有點微微泛紅,難道是戳太久了嗎?
在我決定再戳個五分鐘左右就收手的時候,老婆那雙修長的耳朵突然微微抖動。隨後,房外傳來了一響刺耳的門鈴聲,促使我不假思索便飛奔離開睡房。
必須馬上阻止門外的那人,絕不能放任門鈴噪音破壞我們新婚初夜後的首個清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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