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歷經一段時日的調查,梁學甫查出福建鹽法道郭徵與惠安知縣王庚錫兩人沆瀣一氣,收受場商郭道仁的賄賂,欲收購山腰鹽場的灘田。陸韶禮將此事調查結果呈報給光緒帝,但郭徵與王庚錫透過關係,靠著時任軍機大臣同時是光緒帝老師的蘇同龢,向光緒求情,最後二人僅遭免職之罪,削職為民,並罰銀萬兩。
而郭道仁則因陸韶禮念及兩人情誼,謹建議光緒帝對他處以罰銀萬兩及捐獻賑災物資以做懲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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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緒十三年(西元1887年)。
伶珠滿意的看著自己親手縫製的馬褂,她撫摸著馬褂上那四爪白蟒的圖案,她揚起笑容,這可是花費她三個月的時間才繡好的。她一邊看著一邊想著,如果廉臣將這件馬褂穿在身上,她會有多高興呀!如此想著,她不禁緊緊抱著這件衣裳。
隔日,她和吳氏來到了陸府,家丁請他們從偏門進入,自從郭道仁勾結福建鹽法道一事後,陸韶禮就吩咐范氏少與吳氏往來,但是婦道人家哪會理會男人們官場之事,她要的只不過是要有個可以互聊心事的貼己人而已。而吳氏正好可以滿足范氏這件事,再者范氏沒有女兒,她只有廉臣這麼一個兒子,所以在這座宅子裡,她根本就沒有對象可以和她天南地北的聊,此刻她看著眼前的伶珠,她正生動的比手畫腳跟她描述著她這幾日在街上看到的新奇事物。
「嬸嬸,我說的東西,我改日帶來給您看看,您就知道我所言不假了。」伶珠拉著范氏的手臂。
「好、好!」范氏輕拍著她的手背。
「伶珠呀!妳不是有親手做什麼東西,說是要給廉臣的嗎!還不快拿出來讓妳嬸嬸瞧瞧!」吳氏故意這麼問。
「什麼東西?」范氏問。
「嬸嬸,我幫廉臣哥哥縫製了一件馬褂,我拿來給您瞧瞧。」於是伶珠要丫鬟將馬褂拿來。
范氏攤開衣裳,她看著眼前繡著四爪白蟒圖案的馬褂。「繡得好、繡得好!」她一邊點頭一邊說著。
「姊姊,這可是伶珠花了三個月的時間,每天沒日沒夜的繡,才繡成如此精緻的模樣,連我看了都不禁懷疑這是我們家這位從不碰針線的姑娘繡的嗎!」吳氏故意這麼說著,她想讓范氏知道這馬褂可是伶珠辛辛苦苦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
「伶珠,妳有心了。」范氏拉了伶珠過來,她看著伶珠那細長的柳眉,還有那白璧無瑕的臉蛋,也是實實在在的美人胚一個。她看向伶珠握住她手掌的手,發現那上面有著許多細小傷口和厚繭。「伶珠,妳的手!」
「喔!這是我前些日子不小心讓貓給抓傷的。」伶珠趕緊將手縮回來。
「這哪是貓抓傷的痕跡!」范氏看得出這不是被貓抓傷的痕跡。
「姊姊,她那是縫製這件馬褂時被針扎到的傷口。」吳氏替伶珠說出來,她不懂伶珠隱瞞這種事要做什麼,她做了這麼辛苦,理應要讓人知道才對,這樣對方才會感激她。
「真是這樣嗎!伶珠,再讓我瞧瞧!」范氏要伶珠再將手給她看。
「沒關係的嬸嬸,這不要緊的。您快看看這件馬褂,您覺得廉臣哥哥會喜歡嗎?」伶珠覺得對於這件衣服能不能讓廉臣喜歡比較重要。
「好!我再看仔細。」范氏歎了一口氣,她知道伶珠不想她心疼。
「姊姊,妳看伶珠就像妳女兒一樣,這麼會為妳著想,她捨不得讓妳煩惱。」吳氏持續在一旁說著自己女兒的好。
「是呀!伶珠真是個貼心的孩子,要是我有這麼一個女兒的話該有多好。」范氏感歎著。
「姊姊,妳可有想過,只要有個媳婦,那就和有個女兒是一樣的,這成天就有人陪妳聊天、談心。」吳氏見范氏喟嘆的模樣,她小心翼翼地試探。
媳婦!范氏看著手上的馬褂。對呀!她怎麼沒想到這點呢!
「姊姊,我看廉臣也快到了弱冠之年,這男子一到這年齡就是個成熟的人了,扛起一家之事、為國家效力,這是個準備做大事的年紀,所以到了這時候就必須開始思考成家立業了,成家成家,這男子立業之前就必須先成家。所以姊姊,難道妳還不考慮讓廉臣準備成家嗎?」
吳氏的這一番話,讓范氏開始思忖起來。一直以來,她都是聽著陸韶禮的話,讓廉臣專心於學業,為廉臣娶妻之事她倒是沒想過。「妹妹,我覺得妳說的沒錯,是該為廉臣找一位媳婦了。可是,這廉臣也從未提過他有中意的對象,這臨時的該上哪兒找呢?」
此時伶珠聽范氏這麼說,她內心顯得有些激動。
吳氏看著自己的女兒,她將伶珠坐立難安的模樣盡收眼底。「姊姊,依廉臣那貌似潘安的俊秀容貌,要找個媳婦還不簡單,再者,妳眼前不就有個現成的嗎!」吳氏將手指向伶珠。
范氏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向伶珠。「對呀!伶珠!我怎麼沒想到呢!」范氏將伶珠拉了過來,她將她從頭到腳細看一遍。「伶珠秀麗大方的模樣,的確和我們家廉臣很是相配。」范氏滿意的點點頭。
伶珠聽范氏這麼讚美她,她臉上泛起紅光。
「姊姊,妳應該不反對我們兩家聯姻吧?」吳氏再次向范氏確認。
「當然不反對!這廉臣和伶珠可算是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我相信我家老爺他不會反對這門親事的,而廉臣更不用說了,他肯定是喜愛伶珠的,要不他怎麼會從泉州回來時,還特意給她帶禮物呢!」
伶珠聽著范氏的話,她想起了廉臣去年從泉州回來時帶回了一個虎頭手偶送給她,此時她內心竊喜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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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范氏將下了課的廉臣喚來花廳。她將伶珠為他縫製的馬褂拿給廉臣。「廉臣,這是伶珠特意為你縫製的馬褂,你試一試,看合不合身。」她攤開馬褂在廉臣的身上比試。
廉臣按下范氏的手。「娘,伶珠為何做衣裳給我?」廉臣問。
「你和她感情那麼好,她為你做衣裳是理所當然的呀!」范氏還是拿起馬褂比試著。
廉臣無奈拿起了馬褂放在桌上。「娘,我的衣裳已經夠多了,伶珠做的這件衣裳您幫我退還給她。」廉臣不想收了伶珠的東西,他怕會被誤會,更何況這一年來伶珠對他的態度和以前小時候不一樣,自從他送了她那個手偶之後。
「廉臣呀!這可是伶珠花了三個月的時間為你縫製的,我看她手指頭都被針扎了好幾個傷口,還多了幾個厚繭,你說,一個姑娘家為了一個男子,這麼樣辛苦的縫製一件衣裳,她想的是什麼。」范氏怕廉臣不懂伶珠的心意,她只有用暗示的。
「娘,我知道您想說什麼,可是我對伶珠從來只有兄妹之情,我和她是不可能會有更進一步的關係。」廉臣說的堅決。在快到成家立業的年齡之際,他開始有了一個警惕,那就是他爹娘絕對會開始幫他物色將來的妻子,所以他必須堅定自己的立場,他不希望他那還未開花的思戀之情便被迫在傳統的親情壓力之下枯萎、凋零。
「廉臣,從古至今有哪一段婚姻的夫妻從一開始就相愛的呢!我跟你爹還不是一樣憑著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在一起的,你看我們到現在還是一樣好的不得了。廉臣,伶珠是位乖巧的女孩,她端莊賢淑、大方得體,跟你很是匹配,再說了,她家是做生意的……」
「娘,您不用再說了,我是不會答應的。」廉臣蹙起眉頭。
見廉臣一臉不悅,范氏於是板起臉孔來,因為廉臣從未用如此態度對待她。「廉臣,你爹是堂堂的正一品光祿大夫,伶珠他們家的家世背景你也清楚,這和我們家剛好是門當戶對,你娶了她……」
廉臣不想再聽范氏所說的話,他轉身離去。
「廉臣、廉臣!」范氏看著廉臣的背影,她沒想到廉臣因為這件事居然跟她鬧起脾氣,這是她始料未及的。她拿起馬褂吩咐一旁的下人拿去給廉臣。
下人拿著馬褂追上廉臣。「少爺、少爺!」
廉臣聽到呼喚停下腳步。
下人將馬褂遞給他。「夫人要我拿給你。」下人小心翼翼地說。
廉臣看著馬褂,他拿了起來並緊緊攥住。
在後頭的范氏看著廉臣拿起馬褂,她鬆了一口氣,但緊接著她看見廉臣將馬褂用力的往後扔。
沒錯!廉臣拿起馬褂後,他咬著牙將馬褂用力甩向後方,接著便頭也不回的離去。
范氏看著地上的馬褂,她萬想不到,這廉臣發起脾氣來竟是這樣倔強,她無奈的跌坐在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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