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未央(上部)–此情可待成追憶 - 第11-2 章共處

廉臣回到家中後，才剛步入別院就聽見此起彼落的聲音，那些聲音喊著。「少奶奶，這裡！在這裡！」

「少奶奶，來這裡，這裡才多！」

「不對，不對！是這裡，少奶奶，您來這兒！」

廉臣聽著這些聲音，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加快起來，金福在後頭三步併兩步的追著。

廉臣一進入內院，便看見逢春拿著一根棍子，正站在一棵金棗樹下聽著一旁的小廝丫鬟們的話揮舞著，而地上落了好幾顆金棗。

小廝丫鬟們一看見廉臣，大家紛紛欲要張口呼喊，卻被廉臣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而打住。

逢春此刻揮的盡興，她根本沒發覺廉臣走近。「還有哪兒呢？」她抬頭看著樹叢。

「還有左邊！」廉臣在她耳邊輕聲說。

逢春聞言她移動腳步欲往左邊走去，才剛動一下，她就感覺到似乎不對勁，因為周遭的聲音都靜了下來，於是她轉頭一看，只見廉臣的臉近在咫尺。她趕緊將木棍放到自己身後，紅著臉看著他。

一旁的小廝和丫鬟們見到逢春嬌羞的模樣，紛紛都竊笑起來。

「不是要將金棗打下來嗎！我可以幫妳！」廉臣從逢春後頭伸出手幫她把棍子重新握上，想幫她用力將樹上的金棗打下來。

一旁的下人們都轉過身去不敢看自家主子恩愛的模樣。

逢春見狀她趕緊拿開廉臣的手並離他一段距離。

金福在一旁見大家似乎都還不想離去，於是他開口要大家趕緊回去做自己的事，見大家離去後，他也識相的離開。

廉臣撿起一顆地上的金棗。「妳喜歡吃金棗？」他問。

「沒！」逢春看向旁邊沒看他。

「不喜歡？」廉臣試問。

「也沒！」逢春瞥向廉臣一眼，眼珠子又趕緊轉了回來。「我不過是……在這裡挺無聊的，所以找點事來做。」的確，逢春以前在自家時，每日都有事做，不是去忙著她們家的灘田就是去農地裡幫忙農作，總之不會像現在成天無所事事的，這讓她很不習慣。

廉臣看得出來她覺得在這兒整天無事可做很無趣。「妳無聊時可以找人陪妳聊天呀！」

這還用得著他說嗎！這不是聊到沒東西可聊，才想到要找事做嗎！「我知道了，我以後不會再做那些逾矩的事了。」她不悅的說，她覺得廉臣應該是覺得她剛才的舉動一點都不端莊，有違身份。

「我並不這麼認為，如果妳喜歡的話，咱們這院子裡還有其他四季不同的果樹，妳都可以去採摘。」廉臣凝視著她。

逢春聞言不可置信地看他，她以為他會和范氏一樣責備她不得體，因為今早她去向范氏請安時，范氏就嫌她站沒站相、坐沒坐相，原本她想回嘴，無奈陸韶禮也在一旁，於是她作罷。「你……你不責備我嗎？」

「我為何要責備妳？」

「那如果我爬上樹呢？你會不會生氣？」逢春故意這麼問他。

「我不會生氣，但是……我會擔心！」沒錯，如果不小心摔了下來，那他可就後悔莫急了！

「……」逢春看著廉臣認真的模樣，她倉促的低下頭來。

「妳是不是覺得待在這大院子裡沒事做很無聊？」廉臣問。

逢春點頭。

「那……妳有想學或有興趣的東西嗎？」

想學、有興趣的東西！逢春偏著頭想。「有畫冊嗎？」她問，因為她發現廉臣似乎喜歡畫畫。

「妳對那些東西有興趣？」廉臣揚著笑容問。

「我能看看你那些畫嗎？」她想知道他都畫些什麼。

「當然可以！」廉臣非常願意給她看看那些畫作。

他們進去了屋內，廉臣往他的書案走去，逢春見他摸索出好幾本簿子。

廉臣將他手上的畫冊遞給逢春。「這些都是我畫的。」

這麼多本！逢春接過畫冊，她狐疑的翻閱著。翻了幾頁後，她發現畫冊上都畫著船，而且還不是普通的帆船，反而都是她在他們灘田海岸旁遠遠看見的那種大型船，那上面還有冒著黑煙的煙囪呢！「這都是你畫的？」逢春邊看邊問。

廉臣點頭。

逢春張著盈盈秋瞳看著他，她有點不可置信。因為這畫上面詳細的畫著整艘船的構造，而且還標註了名稱。她又翻過了一頁，她看不懂這頁畫的是什麼！「那這個呢！你畫的是什麼？」她看著畫上有著她完全看不懂的東西，那畫著一個大大的像輪子一樣的東西。

廉臣看著這張畫，他微勾起嘴角。「這妳看不懂吧！」

「是什麼？」逢春相當好奇，愈不懂的東西她就愈好奇。

「這是蒸汽機！」廉臣看著蒸汽機，他眼中閃爍著光芒。

「蒸—汽—機！」逢春從未聽過這個名字。「它在幹嘛用的？可以坐嗎？」因為逢春看見了像輪子似的東西。

「它不能坐，但是卻可以藉由它產生動力推動龐大的機器讓妳乘坐。」廉臣摸著蒸汽機的圖。

逢春從廉臣的眼中，她感覺到他似乎很喜歡這個東西。「龐大的機器！例如什麼？」

「船！」廉臣看著她，和他看著蒸汽機時的神情是一樣的。

「船！你是說那些西洋的船嗎？」逢春問，她也看著他，

「嗯！」他拿起畫冊指著蒸汽機旁那龐大的鍋子。「在這裡燒熱水，藉由熱水滾燙冒出的蒸汽送至蒸汽機的汽缸裡。」他指著某個部分。「汽缸裡有個塞子，這個塞子是會動的……」廉臣說到這兒，他看著逢春，他怕逢春聽不懂。「妳……聽得懂嗎？」

「你繼續說，我聽著。」逢春聽著廉臣說明，她覺得很有趣。

廉臣看著逢春那清澈的瞳仁撲閃撲閃的亮著，他知道這引起她的興趣。於是廉臣跟她仔細說著輪船是如何運用蒸汽機推動前進的。

到了睡前，廉臣坐在床沿上，他想著今晚他應該可以和逢春睡在同一張床上了吧！畢竟他今天都和她聊這麼多話了。自洞房花燭夜之後，他就沒再和逢春同床過，他都是在另一邊的臥榻休息。

逢春見廉臣還坐在床沿上，她攥緊被子。「你……你為何在這裡？」

「我……還不能在這兒睡嗎？」廉臣柔聲問，他希望逢春可以對他興起憐憫之心。

逢春攥緊的手不自覺攥得更緊。「不行！我……我還沒準備好。」她低頭道。

「那好吧！我會等妳的。」於是廉臣又走回臥榻。

逢春看廉臣一個堂堂七尺男兒居然窩在一個狹小的臥榻上，她心中頓時生起憐憫來，心想著自己是不是對他太狠心了。可是若讓他上床來呢！萬一他輕薄她呢！她想起之前成親後隔天一早的事，她不由得搖搖頭。沒錯！她可不能再讓他佔便宜了。於是她躺下，蓋上被子後便轉身過去背對著廉臣。

廉臣看著逢春的舉動，他只有無奈的嘆口氣。他盯著床架上的帳子，他不清楚何時他才可以放下帳子與她一番雲雨、共赴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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