伶珠自收到逢春產子失敗的消息後,她就立即從上海飛奔回福州,她覺得老天爺待她不薄,因為最終逢春還是沒能為廉臣生下孩子。所以她那幾乎放棄的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而從廣州回來的廣祥一回來便聽聞逢春意外產子的消息,甚至最後孩子也沒能保住,他為此感到擔心。他聽著吳氏跟伶珠說著這件事,心裡頭便盤算著自己是不是該去探望探望逢春。但是,他該用什麼名義去探望呢!如果是以前的自己,他定會大大方方的前去探視,因為這畢竟是自己兄弟的事,他替兄弟擔心也是應該的,可是自從他對逢春有了不一樣的感覺之後,他覺得他在面對廉臣時,已無法像以往一樣輕鬆、自在的面對。那是心中有愧嗎!廣祥不敢朝這方面想,他想將這件事當作從未發生過,他想忽略這件事。但是人就是這樣,往往你愈是刻意略過的事,就愈會迫使自己在意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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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祥在院子裡來回踱步,他到現在還猶疑著自己該不該到陸家去,他知道自己如果去了,那就會更進一步把自己推向深淵。可是又有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是自己想多了,他和廉臣是多年兄弟,他們的友誼怎麼可能會如此被輕易破壞呢!一切都是自己多想的,反正只要自己和以前的態度一樣,那麼這件令他煩惱的事就不復存在。「對!就是這樣!」廣祥於是這樣打算著。
「什麼事讓二哥這麼煩惱呀?」伶珠來找廣祥,她遠遠的就瞧見廣祥那焦躁不安的模樣。
廣祥抬起頭來看見伶珠。「妳怎麼在這兒?」
「我就是來看二哥呀!自從你被派至廣州後,而我又到了上海,我們兩個人已經有好一陣子沒碰過面了,所以當然來找你聊聊天、敘敘感情,你可別忘了,我們兄妹四人,就屬你和我最談得來的。」伶珠坐下椅子。
「哼!當然就妳和我,因為大哥和三弟他們很早就離家了,只剩我和妳,妳能找的也就只有我。」廣祥聽伶珠這麼說,他不以為然。
「二哥,你別這麼說嘛!也是因為這樣,我們才能有這麼深厚的感情。」伶珠說,她觀察到廣祥一副心緒不寧的樣子。「二哥這是怎麼了?為何心神不定的模樣,是有心事嗎?」她問。
「沒有!」廣祥故作鎮定。
「我看二哥自去廣州後,這體格和模樣也好上許多,看起來倒真成了一名雄姿煥發、儀表堂堂的男子漢了。」伶珠看得出來廣祥體態上的變化。
「妳想說什麼嗎?」廣祥不想聽伶珠拐彎抹角的話。
「我有一位髮小,她從以前就對二哥懷有情意,我回福州那日你來接我時,正巧遇見她,她見到你之後就又勾起她小時候對你的那點思緒,她向我打聽打聽你的事。」伶珠看著廣祥,她探問。「不知二哥目前是否心有所屬,如果沒有的話,我那髮小,不知你肯不肯給個機會?」
「我沒興趣!」廣祥一口回絕。
「二哥,你連想都沒想就拒絕了!」她埋怨道。
「我的事用不著妳操心!」廣祥現在要煩惱的事難道還不算多嗎!他何必再多惹一件煩心事呢!
「二哥,你說你都多大了,你有為你自己未來的事做打算嗎!你想讓爹娘持續為你擔心嗎?」自廣祥歸國後,郭道仁夫婦就一直在為他物色對象,無奈廣祥似乎不著急。
「妳有資格說我嗎!那妳自己呢!妳一個姑娘家家的,都幾歲了,還一直賴在家中,難道妳想讓爹娘養妳一輩子嗎!」廣祥覺得伶珠也沒比自己好到哪裡去。
「二哥,我那是不一樣!」伶珠不服氣的說。「要不是殺出個夏逢春來,我會到現在還在這裡嗎!」伶珠至始至終認為,全都是逢春讓她變成這樣,讓她過了花嫁之年,還是孤孤單單一個人。
廣祥聽見了伶珠提起逢春的名字,他的內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是妳太執迷不悟了!不是妳的東西,它永遠不會是妳的。」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同時也是說給自己聽。
「二哥!那你有想過雖不是你的東西,但卻是可以把它搶過來佔為己有嗎?」伶珠說,她就是一直這麼想的,所以當她一知道逢春出意外後,她就趕緊返回福州,因為她就是不想放棄這個可能和廉臣在一起的機會。
廣祥聽到伶珠這樣說,這讓他內心一驚,他沒想到伶珠怎會有這種想法。「伶珠,做任何事都要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就算真把東西據為己有,但對方的心呢!妳有的也只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軀殼而已,若是這樣,要來有何用呢!」廣祥說完便逕自走回屋內,他覺得他與伶珠已無話可說。
「二哥,不管你怎麼說,我就是有我自己的想法,或許我天生就是這麼下賤的人,但是我活得快樂、活得自在,因為我為自己而活,我為自己去爭取我想要的東西。」伶珠在廣祥的背後大聲說,她知道廣祥看不慣她的作為,但是她卻覺得自己沒什麼錯,因為從小到大,郭道仁就是如此教育他們,自己想要的東西就該不擇手段的去爭取而來,但是前提是在不損害自己的利益之下,可伶珠卻又曲解成即使遍體鱗傷了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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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廣祥還是前往陸府拜會廉臣,表面上是去拜訪廉臣,但實際上卻是探視逢春,他知道,他無法欺騙自己的心。
家丁領著廣祥進入別院,他在途中便不斷的對自己說,只要是知道了逢春的近況,他就滿足了,並且要打消這不該有的想法,他在心中暗下這個決心。
一進入別院,他就見到逢春和迎秋坐在院子裡。在見到逢春的那一剎那,他剛才所下的決心忽然間又消失的無影無蹤。他看著逢春的身影,他的身子便不聽使喚的走上前去,正當他要開口喚逢春之時,他看見廉臣出現了。
廉臣拿來一件斗蓬替逢春披上,他細心的替逢春將斗篷領帶繫好。
「謝謝!」逢春看著廉臣那修長的手指,她不免悸動起來。
「不客氣!」廉臣柔聲的說。
廣祥見廉臣與逢春情意綿綿的模樣,他沒想到他的心竟會如此難受,他攥緊自己的拳頭。
「廣祥!你怎麼來了?」廉臣忽看見廣祥出現在別院之中。
迎秋聽見廉臣呼喊廣祥的名字,她驚慌的看過去,只見廣祥站在不遠處。
聽見廉臣喚著自己,廣祥立即將剛才的不適之心隱藏起來,故作輕鬆的揚起笑容。「廉臣。」他走過去。
「怎麼今日有空前來呢?你不是在廣州嗎!」廉臣問,他拍拍廣祥的肩膀,他已有好一陣子沒見過他了,上次他送東西來時,他也正巧不在家,所以他們錯過了。
「喔!最近連續幾日休沐,所以就過來看看你和……嫂子。」廣祥看向逢春,但他不敢看太久,他怕自己的心思會被看穿。「嫂子……最近身體可好?」他小心翼翼的問。
廉臣看向逢春。「她很好!」他代逢春回答。「廣祥,多謝你的關心。」廉臣謝謝他。
「哦!那真是太好了!」他看向自己的手,此時他才想起自己帶的東西。「廉臣,這是我特地去藥材行買的補品,想說能給嫂子補補身子。」他遞給廉臣。
「郭大哥,有心了。」逢春感謝他。
「不,這是應該的。」他抬眼看一眼逢春。「嫂子看起來氣色很不錯。」他覺得逢春還是和他之前看到的一樣,令他思緒紛亂,尤其見到逢春那面如桃花的臉龐,他沒有辦法將剛才所下的決心付諸行動。
此時迎秋拉了拉逢春的衣角,示意要提起她。
逢春見狀她刻意提起迎秋。「郭大哥,這是舍妹迎秋,你還記得嗎?」
廣祥聞言看向迎秋,他此時才意識到迎秋也在。「迎秋姑娘。」他頷首行禮。
「你……你好,郭……公子!」迎秋囁嚅著說。
逢春見迎秋畏縮的模樣、扭捏的舉止,她不免著急起來,於是她在迎秋耳邊低聲唸叨。「大方點,別害羞!」
迎秋聽著逢春的話,她忽而挺起胸膛。
廉臣見迎秋左右難為的樣子,不免笑著搖頭,他很好奇他的娘子該如何幫人做媒。
「什麼郭公子,叫的這麼見外,我都稱呼他為郭大哥了,迎秋,妳也叫他郭大哥好了!」逢春故意大聲說。
廉臣聽逢春刻意加大嗓門,他的笑意就更深了。
「對!妳也可以叫我郭大哥,叫公子,我也挺不習慣的。」廣祥呼應逢春的話。
「那……那……郭大哥!」迎秋壓抑住自己劇烈的心跳叫了一聲。
廣祥聽迎秋這麼喊他,他點點頭。
「你就只有點頭示意而已嗎?」倏忽廉臣在廣祥的耳朵旁低聲說。
廣祥回望廉臣,他不懂廉臣這句話的用意。
逢春見廣祥似隻呆頭鵝,她無奈搖搖頭。「廉臣,今日晴空萬里、秋色宜人,我們何不趁著有此秋色,外出一遊呢!」逢春刻意如此對著廉臣說。
廉臣點頭。「娘子說的對,如此秋高氣爽的時節,若不藉機飽覽那湖光山色,豈不糟蹋了這麼美好的景緻。」廉臣附和。
廣祥從他們二人的口中聽得出,他們想出外踏青,於是他認為自己應該告別了。「廉臣,既然你與嫂子還有事要忙,那我也就不便再打擾。」他拱手道別。「嫂子,那藥材是補氣養血的,妳有空就煮來喝,千萬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他叮嚀逢春。說完便轉身欲離去。
逢春見廣祥就此離去,她有點急!她向廉臣使一下眼色。
「等……等一下!」忽然迎秋出聲。
廣祥聞言一愣,他轉過身看著迎秋。
廉臣、逢春也看著她。
「姊姊、姊夫,我們是不是可以邀請郭大哥一同前去踏青呢?」迎秋問。
「當然可以!」逢春立即答應,她正愁著要怎麼替她留住廣祥,迎秋就開口了。原本她還替迎秋的膽小擔心呢!現在看來,迎秋已經要開始把握機會了。
「廣祥,如何?」廉臣順水推舟的問。
「這……」廣祥看著迎秋依然低著頭不看他,他有點糊塗了,這迎秋到底是討厭他還是不討厭他呢!
「郭大哥,一塊兒去吧!」逢春邀約。
廣祥見逢春親口邀他,他無法拒絕。「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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