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奶奶,郭夫人和郭小姐又來了!」杏桃說。
「少奶奶,那伶珠小姐現下正在幫夫人搥背。」這是從花廳回來的丫鬟告訴杏桃,杏桃又告訴逢春的。
「少奶奶,那郭夫人又在夫人面前說妳了。」杏桃跺腳說。
連續幾日來,吳氏和伶珠都刻意的來探望范氏,目的就是要讓逢春難堪。
尤其伶珠還裝成一副秀外慧中的模樣,這讓杏桃還有其他丫鬟看了很是不舒服。其實伶珠會故意這麼做,為的就是讓范氏在心裡面不斷的拿她和逢春做比較,進而嫌棄逢春,這是吳氏教她的。
逢春聽著杏桃的話,她覺得腦殼疼。「行了杏桃,妳別再說了!」她制止杏桃說下去。「他們走了之後妳再告訴我吧!」逢春都是等吳氏母女離開後,她才去向范氏請安的,因為她不想面對伶珠。之前聽伶珠說她和廉臣的事,這讓逢春心裡有個疙瘩,所以能不見就不要見。由於這一來一往的等待,所以每當她去請安時,那時間都已近日正當中了。
好不容易等到吳氏母女離開,此刻逢春來到了范氏的臥房。「娘,兒媳來向您請安。」
范氏聞聲並未抬眼。「我還以為妳今日不會來了。」范氏抿了一口茶。
逢春沒有反駁范氏的話,因為她已經懶得回應了。
范氏放下茶杯。「都快用午膳了,現在才來請晨安,不嫌太晚嗎!」范氏冷言道。
「娘,兒媳是不想打擾到您和郭夫人見面的時間,所以才刻意晚到的。」逢春還是耐住性子,要不是陸韶禮的關係,她哪來那麼多耐性。
「哦!照妳這麼說,妳這倒是貼心之舉囉!」范氏睥睨著她。
逢春深吸一口氣,不生氣、不生氣,沒必要生氣。逢春安撫自己的情緒。「不敢!這是應該的。」
范氏抬眼看一看她。「那妳今天就在一旁服侍我吧!」
服侍!逢春以為她聽錯了,這個人怎麼會忽然間要自己服侍她呢!「娘,您不是一直都由徐嬤嬤服侍的嗎!怎麼這會兒忽然間要我服侍您。」
「怎麼,妳不樂意?」范氏問。她之所以會這麼做,無非就是想藉機刁難她,讓她有機會做錯事,只要是她做錯的事愈多,這廉臣就有可能會嫌棄她,這樣就有機會說服廉臣休掉她。這可是吳氏教她的方法,所以她必須好好試試,要不然她只要一想到讓這樣一個莽撞、無禮的女子當自己的兒媳,她就犯愁。
於是逢春就這樣看著下人將準備好的午膳端到桌子上。
范氏瞧著自己眼前的空碗,她也不說話。
「少奶奶,盛飯。」杏桃在一旁附耳低聲提醒。
於是逢春趕緊為范氏盛一碗白飯。
范氏看著碗裡頭的飯。「吃塊肉好了。」她話說出去了半晌,也沒見逢春有動作。「我說吃塊蹄膀!」她大聲說。
杏桃碰了碰逢春的手肘,逢春意識到,她趕緊上前挾塊蹄膀給范氏。
范氏看著那比她碗還大的蹄膀。「這蹄膀這麼大一塊,妳是要我怎麼吃呀!」
於是逢春抿著唇,將那塊蹄膀挾到一旁空盤子裡,又為她重新挾上一塊小的。
「來樣菜好了!」范氏又重新點菜。
逢春挾了炒到油亮不已的包心菜給她。
范氏吃了一口隨即又吐了出來。「妳是挾辣椒給我吃嗎!」她不悅地說。
辣椒!逢春看了看那盤包心菜,她並沒有看見辣椒呀!她再看一眼范氏吐出的那口菜,她依然沒看到辣椒。這下逢春懂了,眼下這個人就是故意為難她的。「娘,太辣了嗎!那我倒杯茶給您喝。」於是逢春走到一旁的茶几,她摸了一把壺身,還挺燙的,因為這壺茶是徐嬤嬤在剛才不久前沏好的而已。逢春瞥了一眼旁邊,見徐嬤嬤不在房內,於是她安心的倒入茶杯。「娘,小心燙!」她端至范氏的面前。
范氏不疑有他,便拿起來大口的喝下,這熱茶一入口,直往喉嚨奔去,范氏被燙的立馬吐了出來。
逢春見范氏狼狽的樣子,她忍住了笑意。「娘,您怎麼了?」她故作憂心。
「妳!」范氏看著逢春。「那茶是熱的,妳還端來讓我喝!」她此刻已是面紅脖子粗。
「娘,對不住!因為我擔心您吃到辣椒,嘴裡會受不了,所以光急著要倒茶給您,這一時不查,所以就……」逢春面露擔憂。
范氏聞言長嘆一口氣。「罷了罷了!」她拿起手絹擦擦嘴角。「針線活會不會?」她問。
逢春點頭,縫縫補補的活她還會,以前她和迎秋就專門替家裡頭破了的衣物、被單縫補。
「去幫我把伶珠小姐送給少爺的馬褂拿來。」范氏吩咐一旁的人。
伶珠送給廉臣的馬褂!逢春聽著范氏這麼說,她整顆腦袋嗡嗡作響。
不一會兒,徐嬤嬤拿了一件繡上四爪白蟒的馬褂給范氏,逢春眼睛眨也沒眨地直盯著馬褂看。
「這是之前伶珠特意為廉臣縫製的。」范氏攤開它。「妳瞧這白蟒,繡得多好呀!」范氏很滿意的看著那件馬褂。瞧了一會兒後,她看向逢春。「廉臣既然娶了妳,妳理應為他縫製一件衣物才對。」
范氏的話聽在逢春的耳裡,她只覺得這不是單純的叮嚀,而是刁難。
「既然妳會針線活,那縫製出一件比這件還精緻、好看的衣裳不難吧!」范氏刻意這麼說,她就是想看看這個鄉下姑娘做出來的東西能有多細膩。
逢春思忖著,她拒絕也不對,但若答應了萬一自己做不到呢!
見逢春思忖良久,范氏又再加把勁兒繼續說。「還是妳沒辦法做出和這件一樣精緻的衣裳?」
「行的,少奶奶沒問題。」一旁的杏桃已經等不及替逢春回答了。
范氏聞言瞪了杏桃一眼。
見到范氏面帶慍怒,杏桃驚慌的低下了頭。
這一幕看在逢春眼裡,她攥緊拳頭,於是她打定主意。「好!我試試!」逢春攬下來,因為她知道,既然范氏有心刁難,那怎麼樣她都是逃不了的,既然這樣,那還不如直接正面迎戰她給的考驗。
范氏沒想到逢春居然沒有任何抱怨就接受了,這讓她很是吃驚。「好,希望妳不會讓我失望。」
逢春看著那件馬褂,她不禁胸口煩躁起來。
★★★★★
「少奶奶,我看那件馬褂繡的是白蟒的圖樣,您看您要不要也繡隻不一樣顏色的蟒呀?」杏桃邊走邊問,逢春走的急,她的腳步於是也不自覺地跟著急起來。
逢春一走進房間後,便往椅子坐下,她手撐下頷開始思量著,從她看見那件馬褂後,她就心神不寧的。逢春的思緒現在真的是剪不斷理還亂,之前手偶的事還沒弄清楚,今日又出現了馬褂之事,所以廉臣和那位郭小姐之間是真的有一段情存在?若是如此,那為何廉臣還要找到她並娶她呢?是因為發生什麼事嗎?但是廉臣對她的態度,看起來並非無情呀!相反的還對她很好!逢春怎麼想都不對,她搖搖頭,她覺得她不能再想下去了,不然她會陷入死胡同裡。
杏桃看著逢春一下搖頭一下咬唇,似是有問題困擾著她。「少奶奶,您沒事吧?」杏桃問。
逢春看向她。「杏桃,我問妳,這郭小姐的事妳知道多少?」
「少奶奶,您是說伶珠小姐嗎!」
「對!妳知道她的事嗎?」逢春想知道更多關於伶珠的事。
「她就是郭老爺的小女兒,因為她上面有三個哥哥,所以她時常恃寵而驕,我聽說她老是仗著自己有人寵著,所以經常找他們家下人的麻煩。」這是杏桃聽郭府的下人說的。
「那她和少爺常往來嗎?」逢春問。
「嗯!因為少爺與郭家二少爺感情很好,他們又同在船政學堂唸書,所以伶珠小姐時常會和她二哥來找少爺。」
常來找廉臣!忽地逢春的心揪了一下,她用手按住胸口。「那……那她……她和少爺……」
「少奶奶,您是想問少爺和伶珠小姐的事吧!」杏桃老早就看出來逢春想問什麼。只不過她家這個少奶奶老是口不對心的。「您放心,少爺和伶珠小姐的事,完全都是她自己一廂情願,少爺對她沒半點心思。」杏桃說,她對她家少爺太瞭解了,不喜歡的東西,他根本是不會花任何思慮在上面的。
聽杏桃這麼說,逢春的眉似乎舒展了不少。
「可是她對少爺可就不是那樣了。」杏桃又留了後話。
「她對少爺是怎樣?」逢春連忙問,原本放鬆的心,瞬間又謹慎起來。
「您看她為少爺縫製的衣裳就知道了,她對少爺那是上了心的。」杏桃不否認伶珠對廉臣的心思。
既然有位紅顏知己陪在身旁了,為何還來找她,逢春不懂。
「所以她經常來找夫人,為的就是可以和夫人拉近關係,好讓夫人喜歡她。」這是杏桃的觀察。「對了!我想起來了。前幾日金福還告訴我,那個伶珠小姐她特意……」話說到一半,杏桃忽想起金福交代她千萬別把伶珠特意去學堂等少爺的事說出去。
「她特意什麼?」逢春問。
「沒!沒!沒什麼!」杏桃別過頭去。
逢春見杏桃囁嚅的模樣,她更是好奇。「杏桃,伶珠小姐她究竟做了什麼事,是不能讓我知道的?」
「少奶奶,其實……其實也不是什麼事,就是……」杏桃咬著下唇。「就是前幾日,伶珠小姐她還特意跑去學堂等少爺下課,金福說……說他看見那個小姐還對少爺上手呢!」杏桃還是忍不住說出來。
「上手!」逢春此時臉色鐵青,她萬萬沒想到這兩個人居然還當街動起手來。
杏桃見逢春臉色難看,她趕緊解釋。「少奶奶,動手的是伶珠小姐,少爺他並沒有動手,您千萬別誤會。」
但此時逢春哪聽得進去,她現在整顆腦袋想的都是手偶、馬褂、上手這幾件事,一時間這些事如潮水般一湧而上,在她心裡面不斷的堆疊、交織。驀地她不知道,自己為何身在此處,是因為她愛這個人嗎?還是因為她好不容易有人要了,所以她就在倉促之中把自己給嫁了。她愈想愈後悔,後悔當初為何喝了那杯酒!
「少奶奶、少奶奶!」杏桃叫她,因為她發現逢春的心神飄遠了。「您沒事吧!」
逢春看著杏桃。「放心!我沒事!」此時她咬著拇指,似在暗忖著什麼,忽地她拍打桌子站了起來並直接往門外走去。
杏桃看不懂逢春忽然間的舉動,她在後面追趕著。
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VYQrpwXP0
「非經取得作者授權,不得任意轉載或公開傳輸」8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hrjVG0mB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