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洲船塢那日的火勢,最終造成一個旱塢的毀損,不過幸虧燒毀的是一座較小型的旱塢,而新建的船塢則完全未受到波及,就連鎮遠號也相安無事。
「真是萬幸,幸虧鎮遠號完全無事,不若要是朝廷究責起來,恐怕我們船政局的人可能就無一倖免了。」林啟功覺得甚是幸運。
「可是為何那日停在旱塢裡的船會突然無故起火呢?」廉臣問。雖最後造成的損失也僅是那艘起火的商船及一座旱塢,但是為何那艘原本停在那兒好端端的船會忽然間燒起來,這太讓人匪夷所思了!
「那日倒是有抓到兩名行跡可疑的人。」林啟功說。
「形跡可疑的人!」廉臣聽林啟功這麼說,有點訝異。
「對!那日原本準備要從船廠離開的幾名師傅,他們說在起火前,就看見了有兩個人在旱塢附近鬼鬼祟祟的,原本他們不以為意,但是過了不久他們就發現停在旱塢裡的船起火了,於是他們匆忙找人來滅火,而混亂之中,其中又有位師傅見到了那兩個人,他見他們形色匆匆的,於是他喊住了他們,但是那兩個人聽見他的叫喊非但沒有停下來,反而還匆忙離去,於是那名師傅覺得可疑,他找了幾個人合力將那兩個人抓起來。」林啟功說。
「那結果呢?是他們放的火嗎?」廉臣問。
「是的!福州知府已經審出的確是那兩個人縱火的。」
「可為何那兩個人要縱火呢?」廉臣想不透,怎麼會有人想要在官辦廠犯案呢!
「此案目前因涉及官辦廠,所以朝廷非常重視,現在聽說此案已交由閩浙總督來查辦。」這是林啟功由福州知府那打聽來的。
廉臣實在想不透為何有人會想挑戰朝廷呢!沒道理呀!而且是在青洲船塢才剛成立不久後就發生這種事情,可見縱火之人是朝青洲船塢而來的。
「對了,廉臣!斐爾先生如何呢?」林啟功問。斐爾在那夜差點被燃燒的木板砸傷,幸虧廉臣反應及時,他用力推了斐爾一把,讓他免於被竄著火苗的木板砸傷,不過卻也受到不少驚嚇。
「斐爾先生無礙,他應該只是受到些許驚嚇,我會找些時間過去探望他的。」廉臣說。
「好!那就麻煩你了。人家從德意志遠道而來,想不到卻遇上這種事,真是始料未及。廉臣,你代表的可是朝廷,千萬別讓他覺得替我們造船,是一件吃力不討好的事,這安撫他的事就拜託你了。」林啟功可不希望給這些洋人留下什麼不好的印象。
「好!我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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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開普丁在自己的辦事處裡正手插著腰來回踱步著。「你說你為何不先和我商量呢!」他語氣相當不悅,他很少生氣,但是這次的事觸碰到他的底線。
「開普丁先生,若是不這麼做的話,恐怕您這間天裕船塢會經營不下去的。」郭道仁說。
「但是……但是你也不能用這種方法呀!萬一……萬一查到我這呢!」開普丁覺得郭道仁這麼做無疑是害他引火上身。
「開普丁先生,我承認我這麼做確實太衝動了,但是若不這麼做,我們如何能在青洲船塢的排擠之下殺出一條血路呢!您可有想過,現在它才剛成立不久而已,就已經搶走天裕五成的生意,那來年呢!後年呢!天裕豈不是要關門!」郭道仁就是因為不想他生意之中的其中一條管道慘遭閹割,所以他才動了毀損青洲船塢的念頭,他希望藉由這個起火事件,讓那些原本考慮要將船交給青洲的船東們,因為這件事而產生猶疑,進而取消將船交給青洲的念頭。不過,他沒想到那夜的祝融不僅沒燒毀青洲船塢,最終還只是燒毀了一座小旱塢而已,這還不打緊,最糟糕的是,那放火之人居然被抓到了。他是不怕被抓到的人會供出什麼事情來,因為那也只是他花重金請來了橫行閩浙一帶的盜賊所派出的人做的事,所以他不怕會引火上身。可是花了錢,卻起不了作用,這讓事事講求效益的他很是惱火。
聽郭道仁這麼說,開普丁也無語。因為郭道仁說的不無道理,若是再這麼下去,天裕就只剩關門一路了。「可是,那青洲船塢還是沒怎麼樣呀!」開普丁看著辦事處外那門可羅雀的景象。
「這我向您道歉,這件事我的確沒有做好。」他看著依舊冷清的船塢,看來他確實該考慮放掉天裕這條生意了。
「親愛的!」倏地傳來了一名女子的聲音,開口說的是英吉利語。
郭道仁看著一位頂著一頭極亮眼的金髮洋人女子走了進來,她手裡似乎還端著東西。
「莉蓮娜,有事嗎?」開普丁問。
「有,當然有事。你先坐好!」莉蓮娜將開普丁按回椅子上,她將她剛才才泡好的coffee端給開普丁。「嚐嚐我剛泡好的coffee,你的心情會好一點。」剛才莉蓮娜就聽見開普丁在辦事處裡大聲說話,所以她刻意泡來coffee讓他放鬆放鬆心情,她知道開普丁最近因為天裕船塢的生意而煩惱著。她也端了一杯給郭道仁。
郭道仁接過,他聞著coffee的香味,眉頭似乎舒展了不少。
莉蓮娜發現郭道仁的眉頭已展開,於是她藉機問。「郭老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投資我的coffee茶鋪呀?」
「莉蓮娜,別把妳那投資失敗的東西拿出來說。」開普丁覺得丟臉,他當初放手讓莉蓮娜進口那些coffee的豆子,目的就是希望能在這片土地打下coffee的市場,但無奈,這個國家的人太守舊了,他們不肯接納新的事物,甚至覺得洋人的東西就是有問題,所以到目前為止,那些豆子還堆積在天裕的庫房裡。
郭道仁聞了一下coffee。「莉蓮娜夫人,您泡的coffee真的是香味四溢呀!」郭道仁讚許。
「是嗎,郭老闆!那喝起來滋味如何?」莉蓮娜不理會開普丁的阻止,她持續問郭道仁。
郭道仁喝了一口。「嚐起來滑順不膩口、苦中不帶澀,著實好喝。」郭道仁並不否認這杯coffee泡得好。
「那你覺得如果我開了一家coffee的茶舖,可以賺錢嗎?」莉蓮娜現在就是故意問郭道仁這件事,因為從吳氏的口中,她得知是郭道仁阻止吳氏投資她的coffee茶鋪的,所以她不服氣,她想讓郭道仁瞭解coffee並試著說服他投資。
郭道仁放下杯子,他知道莉蓮娜的用意。「莉蓮娜夫人,說實在的,如果您想要在大清國開coffee的茶鋪,我建議您可以到廣州或上海甚至是其他租界開,但如果是在福州的話,我是建議您打消這個念頭。」郭道仁不客氣的說。
聽郭道仁直接明瞭的拒絕,莉蓮娜知道她不用再奢望眼前的人了!
看著郭道仁離去的背影,莉蓮娜告訴開普丁。「我建議你,即刻與此人斷絕來往,因為這個人完全就是個唯利是圖的商人!」莉蓮娜忿恨難平的說。
其實不用莉蓮娜提醒,開普丁也會這麼做,因為當他得知青洲船塢起火的事是郭道仁特意安排的,他就知道不能與此人深交或牽扯利益的事,否則到最後絕對會引火自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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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由於字數較長,故分為三個章節,再請讀者注意,感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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