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道仁自獨攬經銷高橋的海鮮生意之後,他就掌握了整個東南沿岸城市的漁獲交易,許多客商都指名向他進貨,他見在這塊領域上有利可圖,於是便想投入更多資金,想將版圖拓展至內陸。
他將較無營利的生意停掉,並且向錢莊預借銀兩,準備在這個市場上大展拳腳,他想專司日本海鮮經銷,利用日本的漁獲物拿下大清國內的海鮮市場。
從錢莊出來後,郭道仁就朝伶珠的茶鋪去,因為他還約了幾位老闆見面。
才剛踏進茶鋪,吳氏就馬上迎上前去。「有個人在等你!」她說。
「我知道有人在等我,是我約他們來的。」郭道仁見吳氏慌張的樣子,覺得她不免太大驚小怪了。
「不是!不是那些人。」和郭道仁做生意的人,吳氏早就瞭如指掌,她怎麼可能會為了那些人還特意跑來告訴郭道仁呢!「是你上次帶來的那個人,在樓上!」吳氏低聲的說。
郭道仁疑惑地看向樓上,他還是不知吳氏說的是誰。
吳氏見他一臉困惑,於是又接著說。「就是那個戴眼睛的東洋人呀!」
一聽吳氏說是東洋人,郭道仁目光立馬犀利起來。他趕緊爬上樓梯,爬至一半他轉頭要吳氏立即備妥酒菜上去。
一進屋內,郭道仁便看見高橋坐在椅子上喝茶。「高橋先生!」他走上前去打招呼。「怎麼要來也沒先知會我一聲,讓我可以前去相迎呀!」
高橋放下杯子。「郭老闆,你貴人多事,我怎好意思麻煩你呢!」
「不不不!我能有如此成就,全仰仗高橋先生,若不是您給我的獨家經銷權,我也不可能在這片市場上佔有一席之地。」郭道仁向他深深的行禮。
見郭道仁對他行如此大禮,高橋知道,他給他的海鮮經銷,郭道仁肯定從中獲利不少,所以他才會對他如此恭敬。
「高橋先生,此次怎麼有空前來呢?」郭道仁記得高橋不是才剛離開這裡回日本去嗎!為何他現在又出現了!
「其實我此次來,是有任務在身的。」高橋說。
忽地吳氏派人送上酒菜,高橋看著伙計把一盤一盤的酒菜擺上,待伙計退下後,高橋才又重新開口。「郭老闆,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之前說過的話?」
郭道仁此時幫他倒酒的手停了下來。「不知高橋先生是想告訴我什麼事?」
高橋笑了笑,端起杯子。「郭老闆,你還記得那另一半的紙嗎?」他看向他。
另一半的紙!此時郭道仁腦袋開始聯想,高橋所指的紙是什麼東西,驀地他想起來了。「您是說那另一半的經銷項目!」
高橋將酒一飲而盡後放下杯子。「郭老闆,你真幸運!」他指著他。
「高橋先生,何幸之有?」郭道仁不懂他話裡的含義。
「你有機會拿到那另一半的經銷之權了!」高橋露出一絲狡黠目光。
聽高橋這麼說,郭道仁內心一頓。「高橋先生,這不知從何說起?」
高橋欲拿起酒壺替自己倒一杯酒,但郭道仁隨即接了過去替他把杯子滿上。
高橋端起杯子。「此次我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就好,只要一完成,那另一半的紙,我即刻雙手奉上。」高橋又將他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高橋先生,不知是什麼樣的事情?」郭道仁問。
高橋露出一抹邪佞的笑容看著他。「你們大清國洋水師的鎮遠艦,不知郭老闆可曾聽說過?」他問。
「聽過!它可是號稱“東亞第一堅艦”呢!這麼有名的船艦,怎麼可能沒聽過!」郭道仁說。
「我們日本天皇相當仰慕這艘艦艇,他一直希望我大日本也能造出這種堅不可摧的船艦來。郭老闆,倘若你能幫我弄到鎮遠號的設計圖,我保證,我們日本所有的海鮮物只交由你,讓你獨家經銷!」高橋說出了他的條件。
郭道仁聞言臉上並無任何喜悅之情,因為高橋要他做的這件事,比上一次要他做的事更讓他為難。將自己國家的船艦設計圖給其他國家,這已經是形同叛國了,更何況目前大清國與日本正因朝鮮的問題處於一觸即發的局面。他雖是位做生意不擇手段的商人,但是這種出賣國家機密的事,他還是做不到。再者,他怎麼可能有辦法弄到鎮遠號的設計圖呢!所以高橋今日所提的條件,他覺得完全就是故意為難他的。
「高橋先生,這件事我恐怕無法幫您。」他拒絕。
「郭老闆,你先別急著拒絕,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畢竟要做這種事情,是需要決心的。」高橋不想逼他太緊。「不過郭老闆,我可是打聽到了,你準備要將所有的資金投入日本海鮮這片市場,對不對?」他問郭道仁。「而且你也已經向錢莊調度資金,不知我得到的消息是否正確?」
郭道仁聞言一愣,他緩緩的看向高橋。
「郭老闆,既然你已有投入的決心了,那另一半項目的經銷權,難道你不想要嗎?倘若我將這另一半給了別人,那是不是又多了一個人來和你競爭呢!」高橋提醒他。
郭道仁聽得出高橋話裡的意思,他就是要告訴他,這件事就算他不做,他還是會找其他的人合作,到時他就不能保證他是否還有獨家的經銷權。「高橋先生,這鎮遠號的設計圖對我來說確有難度,難道就沒有另外的事可替代嗎?例如我也可以幫你打聽福州水師的事呀!」郭道仁認為打聽水師的事比拿到設計圖容易多了。
「這大清國的洋水師我早已摸得一清二楚了,現在我缺的就是船艦的設計圖,尤其是鎮遠號!」高橋之所以會獨鍾鎮遠號,除了它的稱號外,主要原因是,日本想製造出針對鎮遠號的船艦來,因為日本早已將大清國當成是他們的假想敵了!
「這……」郭道仁此時真的很為難,他既不想當出賣國家的商人,又不想失去獨家經銷日本海鮮這個生意,因為畢竟他都已經傾出他所有了。
「郭老闆,真的不急,我可以給你時間考慮!」說完他站起身來,拿起他的帽子並戴上,接著拿著他的手提包步出房間,才一步出他就看見樓下的伶珠,她正在店內忙著招呼客人,此時他唇角揚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笑容。「郭老闆,你這個女兒很合我的意,我相當欣賞!」他轉過頭看著郭道仁說,說完後便往樓梯走下去。
而獨留在房裡的郭道仁,此時已煩躁不堪,他這輩子從未遇過令他如此棘手的事,這是他第一次陷入了天人交戰,以往只要是生意上的事,要他喪盡天良、做盡壞事,他眉頭連皺都不會皺,可是這次卻是要他做出賣國求榮的事,這讓他很是掙扎,他不知道他到底該怎麼做才能既讓高橋滿意又可保住這個經銷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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