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炸雞勇者

［馨：都開學了，妳什麼時候想起我？］

［月：……忘了。］

［馨：見色忘友！］

［馨：後來怎麼樣？］

［月：天賦異稟？無師自通？總之我挺滿意的。］

［馨：(驚訝的貼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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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四的課程較少，李月有更多時間可以打工存錢，剛開學她就隨老師去林場，協助森林系學弟妹的實習，內容是整理林場、紀錄林木幼苗生長狀況。

「從這邊開始都算學校林地範圍，凡是出現在內側、不是我們種植的植物都要除掉。」

這片山地主要種植桃花心木，地植約兩年，還需要定期做林地的保養維護。

「學姊，那個怎麼辦？」學弟指著一棵香蕉樹，在雜草和苗木中顯得鶴立雞群，相當醒目，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李月覺得他在問廢話，「砍掉。」不然留著明年採收嗎？

「……」有口難言的沉默。

「不是有發工具？」每組一把開山刀和鐮刀，都還稱得上順手的工具，如果要求發電鋸就過分了。

見學弟還是傻在那，看來，她需要示範一次，證明實習內容不是隨便唬爛，打工錢也不是這麼好賺的。

香蕉樹沒有多大，目測腳踝的粗細。

「使用刀子時要多注意，尤其開山刀是開過光的。」所有人退後不止一步，學姊拿刀的樣子讓他們本能地感受到威脅，李月墊了墊刀桿，右手握刀柄、左手輔助，斜向奮力一砍，將香蕉樹攔腰截斷。

學弟臉上的表情寫著「這他媽誰會……」。

「……用鋸的也可以。」語氣相當無奈，森林系這屆的學弟看起來格外柔弱。

「全部清除。」

「從這頭，」她轉頭指向另一邊，「到那頭，兩公頃，清完之後還要進行量測，動作慢就要餵蚊子了！」

「欸？！—— 」兩公頃？！所有人哀號不已，他們今天是要睡在林地裡嗎？

這些工作不是李月安排的，抗議無效，她只負責分配工具、驗收，最後將整個班級帶回學校而已。

最終，他們還是不免俗的餵了蚊子，回學校時已夜幕低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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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路燈下的霍子霽，遠遠的看著小女友忙碌，從車上搬下許多儀器、工具，指揮學弟搬進系館，再從後車箱卸下其他東西，開山刀在她手裡好像放大一般，到野外的穿著是深色上衣、耐髒的迷彩褲、長筒雨鞋，紮個低馬尾，頭上戴鴨舌帽，模樣非常新鮮，專注的沒發現自己就在她身後，轉個身一個踉蹌，差點把一整袋回收的雜草樹枝倒在他身上。

「抱歉。」她一抬頭就看到霍子霽，詫異地拿下遮蔽視線的帽子，目瞪口呆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臨時有個研討會，一日來回。」桃花眼彎起時帶著笑意和溫柔。

霍子霽知道她整天有工作，只是碰碰運氣，問了昆蟲系和森林系系館在哪裡，順便看看校園，如果沒等著，也不虛此行。

他伸手就想抱她。

「等等！我現在身上超髒！」

整天下來，她身上又是塵土又是汗的，霍子霽的白襯衫看起來很不好洗。

霍子霽不顧她阻攔，強勢的抱個滿懷，沒什麼難聞的味道，流汗的關係，體香很濃郁，忍不住在耳後的髮際線多吸兩口，他實在太想她了，哪怕知道這幾小時的會面只是飲鴆止渴，他也義無反顧。

「一起吃飯？」

「好，等我這邊結束。」

她快步跑開，為今天的工作做最後收尾。

霍子霽不怎麼在意上衣，專注努力的小女友，在他看來最美不過，兩人分開不到一週，他就覺得自己整個人快乾涸，現在李月在他眼裡，就像明月一樣耀眼奪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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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迫，兩人只能就近在學生餐廳解決，霍子霽要搭稍晚的高鐵回去。

「你怎麼會來？」李月還有點震驚，這個人一聲不響的就冒出來，她還以為出現幻覺，現在霍子霽坐在她對面吃飯。

「想妳。」言簡意賅。

她被堵一個不知所措。

李月忙得暈頭轉向，日常上課、協助實驗室、野外調查，晚上還要定時上線開團，雖然兩人每天固定通電話，她感覺自己仍沒有這麼熱烈的回應，自己作人家女友好像很不合格。

「不用感到負擔，」像是看穿她的想法，霍子霽伸手揉了揉髮頂，一如往常的寵溺，「真的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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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已經很疲倦，小機車也不適合載人，霍子霽拒絕讓她送自己到車站，將人趕回家休息，今晚的一面對他來說已充飽電，小女友的狀況比他預料的要糟糕，也要好一些，糟糕的是她真的會忙碌到忘記吃飯，而好的方面則是霍子霽看不出李月有額外時間能搞複雜的男女關係，這讓他稍稍放心。

高鐵行進中，他接到陳昱炘的訊息。

［昱炘：學校論壇突然冒出這個(網址連結)。］

霍子霽點進去一看，是帝大校內論壇的一篇文章，內容大概是影射他包養未成年少女，照片背景是兩人在東區，文章寫得煞有其事、繪聲繪影，而且附上的照片沒有打馬賽克，不確定會不會對李月有什麼影響，若是流到其他學校或是大專院聯合論壇，就更麻煩。

［霍：我知道了。］

霍子霽收起手機，車外的風雨倒影在瞳孔上，如潑墨一般，深邃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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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浴#3906：亞瑠妳有沒有空？］

［Louis#3469：？］

［沐浴#3906：缺一個坦。］

［Louis#3469：好啊，等我。］

［Louis#3469：你那邊現在幾點啊？］

［沐浴#3906：早上八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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語音房

「鹿角鍬(※註2)？這誰啊？」

沐浴：「亞瑠的聖騎士。」

老手們按部就班，副本有條不紊的進行，幾個跟亞瑠熟悉的前公會成員也開始閒聊。

鹿角鍬：「沐浴也快畢業了？」

鹿角鍬：「後面跟上，不要引到。」

沐浴和亞瑠同年，就讀美國東岸的大學，主修室內設計。

沐浴：「沒意外應該也是今年，然後會繼續留著唸研究所。」

沐浴：「薩滿收圖騰。」(※註3)

鹿角鍬：「真羨慕。」

羨慕可以無後顧之憂的選擇繼續進修。

【沐浴發起了準備確認。】

菊花：「妳不打算唸研究所？我以為妳這麼努力，會想繼續進修。」

沐浴：「開王倒數。」(※註4)

鹿角鍬：「原因有點複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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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天李月負責協助濕地調查，期間偷偷用手機拍了和尚蟹、彈塗魚這種潮間帶生物的照片。

［月：(照片)］

研究所的事情讓她稍微有點心不在焉，如果可以，自己當然想考。

調查有點延誤，返程的時候已經開始漲潮，即使穿雨鞋也走得艱難，她腳下一踉蹌，口袋內的手機竟然摔進水裡，潮水已經蔓延上，根本撿不到，加上逐漸低垂的夜色，更是雪上加霜，李月心底涼颼颼的上岸。

回到車上，返回學校的途中她一直擔心該怎麼辦。

李月有些懊惱地嘆氣，早知道跟其他人一樣把手機放車上就好，這也算是自作自受，今天賺的部分直接打水漂、血本無歸，她欲哭無淚。

那是一支舊款的手機，用了有四、五年，重新買一支手機肯定不實際，合約至少還有一年才到期，但是沒有手機又非常不方便，課業、工作、遊戲全部仰賴手機的聯繫，一時之間慌得就像無頭蒼蠅。

回租屋處前，她找了公共電話想打給霍子霽，號碼她記得，就是電話沒人接，她只得回家用遊戲密語，心想真是不太順利的一天。

［Louis#3469：手機掉海裡了……］

［skyring#3436：？？？］

［skyring#3436：人沒事？］

［Louis#3469：沒事，只是手機應該撿不回來了…］

就算撿回來，泡過海水還能用？

［skyring#3436：我先寄一支舊手機給妳？先暫時有得聯絡。］

［Louis#3469：好，對不起……］

［skyring#3436：？為什麼對不起？地址給我。］

［Louis#3469：給你添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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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李月早上申請新的電話卡，沒想到包裹下午就寄到。

「學姊，辦公室有妳的包裹喔！」

因為獨自租屋不方便收信，必要的時候老師會允許她填寫辦公室地址。

包裹內是手機、手機保護殼和一條虎斑貓圖案的掛繩，手機看得出有使用痕跡，應該真的是霍子霽的舊手機，她沒有多想，插入手機卡開機，裡面已經還原原廠設定、非常乾淨，只有通訊錄上的聯絡人——「AAA 老公」。

李月：「……」

哭笑不得，她知道霍子霽對原先的聯絡人名稱頗有微詞，連這種小細節上也要表現佔有慾，可正是這小細節，將她失落的心情填滿。

［月：收到了！謝謝！(愛心)］

［老狐狸：嗯哼。］

昨天累積至今有不少未讀訊息，為避免錯過重要訊息，她還是全部翻過。

昆蟲系大四Line群組

［彥：月老怎麼聯絡不上？］

［瑜：不知道。］

［宸宸：嫌我們雷？］

……

［月：手機掉海裡了。］

［宸宸：這是目前最爛的失聯理由。］

［月：……］

［彥：@月長槍到底怎麼玩？我打不過啊！］

［鈞廷：換個武器。］

［宸宸：對，換武器！］

［月：我覺得挺順的啊。］

［宸宸：不行不行！妳看妳就是用長槍，才會掉手機！］

［月：蛤？］

［鈞廷：因為……自古槍兵幸運E。］

［月：……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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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欸妳有沒有看到這個？(網址連結)］

［馨：有看到？］

［馨：奇怪，不能點了。］

［月：？］

［月：昨天手機掉了。］

［馨：我看到文章裡面有妳的照片，現在整個看不到了，奇怪。］

［月：什麼東西？］

［馨：無意間看到的。］

［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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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RURI團隊群組

［冰：@ARURI］

［星辰：@ARURI］

［風紀：@ARURI］

［冰：有誰看到@ARURI ？］

［ARURI：昨天手機掉海裡了啦！］

［星辰：屁勒！騙誰？］

［ARURI：……］

［冰：聚餐吃燒肉？］

［ARURI：可以。］

［冰：還有誰要攜伴？要訂位了。］

［尼爾：我跟我太太一起，+2。］

［ARURI：+2。］

［企鵝：我也帶男朋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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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的挑戰團，是極度失控的。

挑戰模式，是五人副本的限時模式，壓縮裝等、限制道具和飾品使用、NPC擊殺數量要求，且過程計時，根據通關時間長短獲得成就和獎勵，是非常考驗職業技能理解、運用和彼此默契的副本。

李月在坦克上面的造詣無與倫比，但那僅限於團隊模式。

挑戰模式下，她簡直就像「炸雞勇者」(※註1)，只要沒事先溝通，她能直接紮進小怪堆裡，霍子霽只嘗試了一次，就放棄救她，藥水也是要錢的。

「不能全部拉一起！」李月每次上去就是一套死亡凋零加沸血術，他試著解釋，「AB兩隻要空場、C先打、DE兩隻順帶用範圍技掃就好。」

在李月眼裡，小怪們都長一樣，「……你上標。」

「……」霍子霽只能認命的為每一隻小怪做標記，為了DPS們，也為了他的倉庫資源。

說好的補師，轉職成指揮和戰術指導，霍子霽感到騎虎難下，尤其李月每次的失控，死亡騎士的操作極限、壓縮DPS們的輸出於極大化、補師的臨場反應和默契，種種都在挑戰霍子霽的底線，讓他產生了自己其實不是在玩魔獸世界的錯覺，而副本細節上的分歧，就變成他們第一次吵架的導火線。

「就照你說的做了，還不夠好？」賭氣的語調，能想像螢幕後的小女孩正執拗地嘟嘴。

他根據之前通關的經驗，給出改善建議，卻老是被李月陰陽怪氣的挑刺，到最後霍子霽都有點上火了。

「對啦、對啦，蛋糕那邊打起來比較輕鬆。」這次聽起來則是酸溜溜的。

說起來這吵架過程也是很幼稚的。

李月的操作上沒有問題，任何戰術都能一次做到位，也能在戰鬥中即時調整，但是其他隊員做不到、跟不上她的應變速度，時間拉長又或者滅團。

其他成員一起檢討時，李月還會配合的控制情緒，只有兩人場面就變得火爆。

事後他們都向對方道歉，這段關係也增加了第一個禁語——「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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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老，等等要不要打遊戲？」問這話的是陳宸，大四少數的必修課堂，剛打鐘他就過來問。

「哇靠？！你還打？」

「老師已經給你下最後通牒，再下去會讓你延畢！」

學分和畢業論文都岌岌可危的陳宸，與李月的按部就班完全是兩個極端。

說起同班同學，她還是衷心喜歡的，沒有因為她是班上唯一的女生就厚此薄彼，不曾發生過霸凌、騷擾的事情，不是那麼熟的同學間，也能偶爾搭上話、討論學業，相處了四年，畢業她應該會很捨不得。

「月老的論文搞定了？」

「還沒，大概八成。」

「那不是差不多了？準備研究所考試？」

「月老打算考哪間？我迴避一下哈哈。」學霸上場，不用比拚，直接先佔一個正取名額。

「還沒決定，可能不考，直接工作吧。」

他們也同之前一樣，為李月努力的成果感到惋惜，忙碌了四年，兩邊科系都跑，有空甚至還會去旁聽，直接就業不是不行，就是有些可惜，李月很適合走研究。

「嗯……粗略估算，就算住回宿舍，學費、伙食費還有一些開銷，全部加起來，我應該無法再負擔。」

「妳家裡沒給生活費？」

「大二就沒有了。」

「難怪妳忙成這樣？！」

大多數家長會供應到學士畢業，或給最低的生活費，李月家裡則是把資源留給高中的弟弟，甚至偶爾需要她拿錢補貼。

「學費能貸款吧？」

「家裡不同意的話，我找不到其他保證人。」

於是就進入了死胡同，答案只有一個，就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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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註1　炸雞勇者：這裡比喻有勇無謀的往前衝，詳細請參考巴哈於2013年的文章。

※註2　鹿角鍬：鍬形蟲的一種，大顎端部分叉如同鹿角，此為命名的由來。

※註3　薩滿圖騰：薩滿，職業名稱；圖騰為該職業的獨有召喚物。

※註4　開王倒數：這段落指得是，團隊整體進入戰鬥前的全員準備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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