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Cycas 15　變態

霍子璋想了整天，都沒弄懂自己到底發生什麼事，他甚至無法專注在工作上，曾想過要問汪翊寧，但到嘴邊的話又吞了回去。

索性先擺一邊，他擔心三個女孩真跑去喝酒，謝昕歆的爛酒品實在令人不敢恭維，霍子璋想起她初見時的失禮，才忍不住出聲，發自良心建議她遠離酒精，沒想到一腔好意被曲解。

為避免另外兩人需要扛她回家，這建議明明合情合理。

「哼……」沒注意到自己出了聲，只感覺還有些忿忿不平。

不過，直接說出口、好過做個悶葫蘆，他心想，謝昕歆比起剛認識時要懂得表達了，起初她會突然變得安靜，露出不爽的表情(雖然只有一瞬間)，然後再裝若無其事，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被霍子璋一眼識破。

畢竟他和「矯情大師」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謝昕歆的功力沒有霍子霽來得深厚，也不像霍子霽會耍小手段報復，情緒常常無處宣洩，像個悶燒罐，總有一天會把自己活活憋死。

助理放下黑咖啡時困惑地問道，「怎麼了？」

「……什麼？」不假思索地反問，而後他馬上扶額、嘆氣，明明人還在公司，心思卻不知道神遊去哪。

真要說，大概是早上那一瞥太反常，謝昕歆生氣的模樣完全沒有威脅性，甚至覺得有點可愛，若不是氣氛詭異，他可能會像之前那樣伸手去摸頭。

這想法說實在，很危險，但霍子璋百思不得其解，半晌，他喚了助理一聲，「翊寧。」

「嗯，什麼事？」

汪翊寧從一旁的桌案抬頭，霍子璋卻語塞、支吾個半天，「……沒事。」感覺提這問題像在自取其辱。

一些畫面在腦海裡揮之不去，他試著自己釐清，然後再度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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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助理一頭霧水，可沒追問下去，上司最近太反常，是不是有必要回報給老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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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璋：你哪時要辭職？］

莫名其妙的詢問，霍子霽瞥了眼就闔上訊息。

大哥八成是從老爸那裡得知他的生涯規劃，否則不會突然問起。

問這意義在哪？他不解地嘀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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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啜了口咖啡，霍子霽回到電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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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倆沒有過一起經營自家公司的約定，那種願景和想像，僅存在於霍子璋的一相情願，只因為他把爺爺的話當真。

人人都稱讚霍家兄弟聰明，而霍子霽認為，所謂的聰明還有等級之分，他們二人之間的差距其實相當顯著，同樣考進帝國大學，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思維。

對很早就跳脫世俗框架的霍子霽來說，他習慣將自己的選擇放在第一位，而父母也默許他這麼做，可能是排行的緣故，家族壓力本就甚少加諸在他身上，相較於大哥，霍子霽活得相當愜意隨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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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訊息向李月報備晚點的行程，今日的工作已告一段落，他將電腦螢幕的視窗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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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親霍鳴軍能有現在的事業，得歸功於母親的商業頭腦，當年因為爺爺操作不當，他們出生之前霍家有段艱難時期，是藉夫妻倆的幫助，才得以一躍回到商界。

兒時全家旅居國外的最主要目的，是陪溫靜穎進修，兄弟倆也在那時對雙親的感情有粗淺了解。

在愛情之前，金錢、地位皆虛無飄渺，母親當年陪著父親創業，父親事業有成便回過頭支持母親，儘管偶爾有爭執，仍是霍子霽心裡的模範，嚮往著這樣的理想關係，也對感情謹慎。

正因霍燁的那些陳年往事，霍鳴軍並不打算強迫兩個兒子繼承家業，只是上一輩人對親子間的愛較於內斂，羞於脫口，以至於容易曲解。

霍子璋30歲才開始思考自己的人生，能想像他現在腦袋打結的窘境，但凡他能放鬆點，試著察覺些蛛絲馬跡，都不會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盡，一股腦在「長子」的標籤上鑽牛角尖。

真要說，霍子霽認為，霍子璋就是個呆頭呆腦的笨蛋，只是比一般人要聰明、靈活「一點點」而已，估計連李月都要比他機靈。

比如，13歲那年，利用後院的蹺蹺板，把西瓜拋上鄰居布朗夫婦的房頂，15公斤的果實在木製尖頂上爆開，繽紛的果汁從玻璃窗和屋簷淌下，那畫面霍子霽到現在還記憶猶新。

大人們一致認為，不是男孩的惡作劇，畢竟一個小學剛畢業的瘦弱個子，如何能舉起大西瓜？所以將矛頭指向高中生霍子璋。

其實也不過就一點離心力和拋物線的概念，但所有人到現在都沒弄懂，包含大哥。

事發當天，如果他有查覺水管和臉盆的奇怪擺放，倒不至於會被體罰。

諸如此類，霍子璋替他背鍋的事蹟，數不勝數，當事人多半都還被蒙在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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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知同時跳出！

［月：好，我今天沒什麼事，下課就回家了。］

［璋：已讀不要不回！］

他取消了霍子璋的通知，打開李月的訊息頁面。

［霽：記得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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憑心而論，去年與何瑞雪的交易用不著霍子璋出手，他當時只是下意識想到這個冤大頭而已。

總而言之，霍子璋太老實。

粗略估計，自己明年就能從博士班畢業，霍子霽考慮到李月的職涯，才決定搬到台中。

能理解霍子璋的謹慎，在這個圈子裡，沉溺於聲色的後果，兩人沒少見識。

不過，他認為，大哥若是交了個對象，說不定就能了解父親的苦心，雖然這麼想，多少有點看不起父親，但大哥與父親實在太過相像，執著專注，可同樣不知變通。

再者，整天和老婆親暱沒什麼不好，霍子霽現在極其想念李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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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來想去，他摸著自己為數不多的良心，還是決定給霍子璋回個訊息。

［霽：4月會去日本。］

機票、酒店都已經預訂好，霍子霽對旅程無比期待，自然也沒把大哥的質問放在心上。

［璋：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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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霽：4月會去日本。］

所以說，弟弟和老婆兩人的蜜月旅行，到底與他何關？

霍子璋忿忿地拋下手機，抬眼便看見屋子裡的兩位客人，由於這裡目前除了助理，沒有其他人踏足過，他還有些不習慣，拘謹的稍微端坐。

難得的雨天，謝昕歆在表姊的陪同下，到他這裡借用跑步機。

真要說社區的小缺點，無非就是沒有健身房，他會添購健身器材也是無可厚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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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對那日早晨的摩擦閉口不談，如先前的數次一樣，雖然後續相處並不尷尬，但霍子璋不時會想著，謝昕歆究竟在等自己開口，還是打算得過且過？

以這女孩的個性，確實有可能憋著不談。

而自己……如何開啟話題則是一大難題，這下完全驗證了謝昕歆的話，他無聊的只剩下健身，連怎麼和一個女孩子開啟話題都想不到。

而且，那之後，每次碰上謝昕歆他就感覺胸悶，摸不著頭緒的生理變化讓他極困擾，也就更難開口。

這時霍子璋突然想起！他稍早發訊息，其實是想問弟弟關於這方面的問題，結果搞半天，不只沒問到，還被嘲諷一番，他惱火的將螢幕反手扣在餐桌上，右手支著頭、雙眼無神地盯著正在跑步的謝昕歆。

所以，這種反應到底何時開始的？霍子璋反覆思量著，目光停在那人臉上，以自己的審美觀來說，謝昕歆是長得很漂亮，尤其因為劇烈運動而泛著紅潤的雙頰，真的很可愛。

可，以成年女性的角度而論，謝昕歆並不合格，因為她即便穿著短袖，仍只有喘氣時能看到胸前起伏，不過這也不是多嚴重的缺陷，畢竟他不是霍子霽那個變態狐狸。

但視線轉到女孩腿上時，霍子璋倒抽一口氣，查覺身體更劇烈的變化，他收斂心神，仰頭瞪著天花板，喃喃自語，「……利用第二條第二項之權勢或機會而犯之者，加重其刑至二分之一。」

坐在沙發玩手機遊戲的胡筱婕回頭問道，「霍大哥，你說什麼？」

此舉把霍子璋嚇一跳，心神不寧的他差點噴髒話，「……沒。」

他緩了緩，腹誹道，剛才應該有維持住形象，心虛的搓揉耳垂。

現在，霍子璋終於弄清楚原因，並且，他好像沒資格說弟弟是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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