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Cycas 42　騎士

鄰近暑假、期末考前，謝昕歆收到一個對她來說有如晴天霹靂的噩耗，「國科會？」此名詞代表的工作量，霎時將她的出遊期盼給澆熄。

「是——沒錯。」林裕儒大概也注意到學妹臉上的錯愕，他無奈地解釋道，「老師剛才決定，參與的大學有好幾所，連中部的光武都包含在內。」意思是，他們整個實驗室都上了船，接下來的長假誰都別想躲過。

謝昕歆面如死灰，因為霍子璋好不容易答應出遊，偏偏來了個突發狀況，不禁在心底嘀咕，當初選科系的時候怎麼就沒想過！化學系的「豐富」排程讓她無暇風花雪月，這下可好，期末考結束後必定得栽進實驗室，直到7月底才能緩口氣，實在欲哭無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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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力女來了。」

踏進教室時耳邊傳來揶揄，起因來自胡筱婕私行上傳的影片，謝昕歆沒興趣重播和青梅竹馬決裂的過程，現在校園內類似的議論不少，並且與男友剛見面時的稱呼相去不遠，謝昕歆覺得不痛不癢。

只不過，稍早得知壞消息的她可還在氣頭上，此舉無異於火上加油，她扭頭過去，劈頭就朝男同學怒斥，「干你屁事！」

幾人先是錯愕的靜默，而後爆出不懷好意的訕笑，他們整群人的年齡總和大概不到20歲，謝昕歆腹誹，知道自己千萬不能跟著起舞，最後一堂考試即將開始，待會被教授撞見可就吃不完兜著走，但，這些人沒完沒了的挑釁，簡直佛也有火。

特別是，他們根本不清楚始末，就借題發揮的態度，更讓她火冒三丈，「你也想試試看嗎？范澤庭。」

隨後又是哄堂大笑，實在受不了的謝昕歆決定在教授進門前先去趟廁所，好躲過這些調侃，誰知，剛到教室門口就被攔下。

范澤庭表情帶著點戲謔，語調輕佻，說出影片裡的「台詞」，「買妳一個晚上要多少？」語畢，和其他人一同竊笑。

一時沒忍住、猛然出手推搡，終於明白為何胡筱婕總是拳頭比嘴快，因為被激怒的當下完全剎不住，范澤庭被謝昕歆一掌推得略為踉蹌，卻仍管不住嘴、再度出言挑釁。

「怎麼沒有跟那個姓姚的回鄉下？」

又來、又是這種針對城鄉差距的偏見發言，謝昕歆心道，真不曉得范澤庭的優越感從何而來，隨即，她察覺到更重要的關鍵，「你為什麼知道他名字？」

對方稍微愣了一下，沒深思這個問題，「鄉巴佬來打聽『同鄉』，自然要進地主之誼。」還不忘賣弄一番。

口口聲聲嘲笑人是鄉巴佬，可追根究柢，他們踏入大學的起始點是差不多的，「五十步笑百步。」

「喂！」

對於嘲弄倒是反應極快，范澤庭立刻被激怒、伸手朝謝昕歆襲來，但還未使上力，手腕遭拽住，謝昕歆借力、僅僅一拉一放便讓他狼狽的摔倒在地。

范澤庭大聲嚷嚷，摀著屁股、像是摔得不輕，「靠……說妳暴力，還真動手！」

「管好你的嘴巴。」

果真如霍子璋所推斷，多數人會因她的體格先入為主，「好欺負」便是謝昕歆給人的第一印象，而輕敵則會是對方犯下的第二個錯誤，面對這種沒有拳腳功夫的普通人，略施小技就行，至於身手在自己之上的，則是逃跑為上！謝昕歆無比佩服男友的判斷，往日的練習總算派上了點用場，也不枉費她老是被霍子璋捉弄。

忽然，一個頗具威嚴的嗓音讓兩人都是一顫，「你們在幹什麼！」

糟了！好死不死，真被王哲雄看到她動粗的一幕，這位老教授雙手叉腰、興師問罪的模樣，令謝昕歆有些害怕。

「兩個，誰先動手？」

「呃——」謝昕歆還在躊躇著該怎麼回答，這攸關自己還能不能在實驗室待下去，更攸關畢業證書。

卻不想，一直處於旁觀的班代突然出聲，「老師，范澤庭先的，大家都有看到吧？」並詢問在場其他人。

謝昕歆記起，班代叫呂佳翎，依稀記得是轉學第一天、代替范澤庭等人搭訕她的女同學。

「對。」

「男生先動手的。」

「沒錯。」

女生隨著班代點頭、附和，這時男同學們才從驚訝中回神，完全不顧氣氛、提出質疑。

「屁啦！明明是謝昕歆先開始的！」

「睜眼說瞎話也要有個限度！」

「蛤？搞清楚誰才在亂講話，好嗎？」

……

兩方人馬各執一詞，相互指責，場面瞬間變得混亂，在謝昕歆還沒反應過來前，全班都被送往教官室，期末考還得擇日，把王哲雄搞得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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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大家早就對范澤庭一夥人心懷不滿，從大一的宿營開始，直到大三，小則跑腿、大到作弊，目前所累積的矛盾和誤會因這場口角爆發，不過，這些幾乎都和轉學生沒關係，並且，因為有同學作證，謝昕歆先被趕回教室自習。

負責維持教室秩序的林裕儒一見到她，便默默靠近，煞有其事的悄聲問，「昕歆，可不可以跟我說，被妳揍的帥哥到底是誰？」

「……玉如學姐，你也很八卦。」

「喂……」雖然一臉被冒犯的窘迫，林裕儒仍追根究柢，「跟我說說？」

照學長的態度來看，實驗室的夥伴們遲早也會問，謝昕歆對此感到相當無奈，「類似、前男友。」

「嘿……」林裕儒挑了挑眉、揶揄道，「很夯喔。現任男友也是帥哥。」

提及霍子璋，謝昕歆感覺有些熱度爬上臉，「……學長你有看到？」

「接送的時候很顯眼。」

她靦腆的勾動嘴角，心底的陰霾好似一掃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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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ΦωΦ) ————————

端起咖啡杯，察覺到秘書臉上的欲言又止，何瑞雪瞥了眼另一側的助理，隨即找個理由將秘書支開。

再回眸，便和助理對上眼，雖短短一瞬，何瑞雪仍捕捉到他剛才一閃而過的細微表情，「怎麼？」

謝聿禹沒有回頭，貌似專注在手邊的業務上，語調有些漫不經心，「……沒有。」

「聿，」何瑞雪挑了挑眉、眼神凌厲地注視著，「嗯？」

明明上回才談好，兩人間不該有所隱瞞，但謝聿禹始終像裝死的蛤蜊，依舊裝聾作啞。

男人微微一顫，貌似屈服於她的駭人目光，訥訥地說，「妳那樣叫，用不了多久全公司都會知道。」

「我看起來，有在隱瞞？」何瑞雪不介意曝光，她樂於接受兩人關係的改變，從始至終，也就謝聿禹一個人瞻前顧後，明知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大家遲早都會曉得。

但男人顯然不贊同，以繃直的唇角向何瑞雪表明自己的態度，二人就這麼無語的僵持，辦公室裡僅聽得見細碎的翻頁聲和鍵盤的喀喀作響。

良久，耳邊傳來謝聿禹略帶無奈的嘆息，「算了，妳高興就好。」

這下，換何瑞雪不高興了，她擰起眉、面帶嚴肅，「聿，你過來。」

「……幹嘛？」

瞧他臉上的戒備，真像是馴服過的狼，仍透漏著些許野性的順服，何瑞雪嘀咕，怎麼自己就偏好這口味？她想不明白。

在謝聿禹走近的瞬間扯過領帶，扣著他稜角分明的下頷，覆上雙脣，感覺他的呼吸一滯、屏息、承受來自上位者的強勢。

指尖深入他後腦的髮絲中，也帶起一點情愫，隨著喘息、蕩漾在唇瓣的猶疑間，可惜，在門口響起突兀的關門聲後戛然而止。

「雪！」

推開上司的非禮，謝聿禹滿臉通紅的抗議，而何瑞雪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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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紅什麼？我們什麼都做過了。」

為什麼？謝聿禹也不曉得，閉上眼、深呼吸，試圖降下渾身的燥熱，可何瑞雪接下來的話，使這些心理建設都化做徒勞。

只見她勾起手，盯著骨節分明的指頭，語帶調侃的說，「是不是該買副戒指把你拴緊？」

「妳——」

女人直接打斷他的羞赧，直勾勾地瞪著，「不喜歡就直說，別老是畏畏縮縮。」

能看穿心思的專注眼神，令謝聿禹想起第一次見到何瑞雪的場景。12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cT3cISZG

當時被她身上的蠻橫氣魄給震懾，即便當下並非競爭者，仍能感受到對手的膽怯，最終，何瑞雪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標案，那副趾高氣昂的模樣，實在令人印象深刻。

仔細想想，或許，那不是害怕。

「……我買得起銀戒。」徒勞的別開臉，因為他很清楚，現在恐怕連耳根都還是赤紅。

從始自終，都沒有考慮與何瑞雪並肩的可能性，像她這樣的強大堅毅，是不需要如螻蟻般的伴侶，接受施捨才得以續存的自己，只配瞻仰，就好比默默無聞的騎士，永遠仰慕他的女王，不敢妄想能一親芳澤。

隨後，謝聿禹吐槽「騎士」的比喻過於浪漫，完全是一廂情願，將情感強注於對方。

「可以。」

她卻從來不嫌棄自己的優柔寡斷。

何瑞雪的態度簡單明瞭，她不在乎兩人的年齡和身分差距，喜歡便是喜歡，連同謝聿禹自我貶低的微小付出，她都視若珍寶，鬆了口氣，認清自我的同時，謝聿禹感覺獲得了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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