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月橘

馨：「妳說不扯嗎？！」

月：「確實……」

馨：「莫名其妙的跟我說結婚？！」

月：「現在人哪有這麼早婚？二十出頭欸。」

馨：「就是說！跟我說是找傭人還差不多！」

回想起來，蔣馨還是氣得牙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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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開著免持和閨蜜講電話，霍子霽正在廚房忙兩人的晚餐，電話中說得慷慨激昂，他不免多留心了一點。

馨：「而且現在系上竟然傳我在玩弄他感情。告非！玩弄他，我跟他交往三年？！」

月：「搞不好就當事人造的謠。」

電話那頭的蔣馨愣了一下。

馨：「沒可能吧？沈嘉平能幹這種事？」

月：「哼！有些男人吼~面子上掛不住！」

想想她那前男友，李月又忿忿地哼了一聲，不就是面子問題，才老是找她麻煩？女友先提分手，覺得自尊心被挑戰，吞不下這口氣。

月：「我是覺得，妳還是多小心吧~畢竟我不在台北。」

若是李月在，肯定會衝去華大要沈嘉寧給個交代。

馨：「別擔心啦~我機車也找回來了。」

月：「妳如果這個時候又交男朋友~」

馨：「呵呵，我又不是妳。本人沒有妳那麼飢渴——」

李月趕忙切斷電話，霍子霽也正好端上晚餐，意味深長的瞅了她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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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插曲像是船過水無痕，霍子霽很快就恢復以往那種從容穩重，被溫姨刺激到暴跳的小狐狸彷彿從來不存在。

「你不要聽她亂講。」臉上的淡然有點維持不住。

霍子霽可以肯定蔣馨所說絕非虛言。

「我決定要考研究所了。」她硬是轉了個話題。

十一月底開放報名，李月考慮得差不多。

「只是，恐怕要先跟你說抱歉。」李月語帶歉意，撒嬌的歪頭、合十雙手。

「嗯？」

「我想考我們學校。」意思是，不考慮帝國大學的研究所。

李月思量再三，留在台中的優點太多，環境熟悉、教授熟識，還有她想跟進的研究，第一選擇只能是光武大學。

若是考上了，兩人又會繼續遠距離，一想到這裡，她就覺得抱歉。

「我說過，妳儘管決定，我的部分不用擔心。」霍子霽摸摸她頭，話語裡的寵溺和真誠不假。

但是，他暗自開始考慮老媽的提議，要不帝大那裡就辭了，轉來台中也不是不可以……這些想法閃過了一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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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後，李月清洗了碗盤，洗碗機還沒裝。

目前還沒搬自己的行李過來，主要原因是租約還未到期，像她這種學生租房多半是簽一年合約，房租一次交一季、半年或甚至一年，提前解約會扣押金，划不來，而且租屋處還是相對離學校近一點，也就繼續住著，霍子霽來台中的時候，她才會過來小別墅。

大部分常用的家電都已經入駐，而溫姨提到的沙發，則是李月認為現階段沒有必要，沙發就是看電視才用得上，沒有看電視需求，怎麼需要沙發？又不是要把沙發當——

李月深吸口氣，她這腦袋裡的黃色廢料，實在多到無可救藥。

「花園，想怎麼規劃？」

霍子霽的話，把她從各種馬賽克畫面拉回現實。

「呃……月橘！」

她試想過，就種一些維護上簡單又好看的木本植物。

說著興奮的跑到門口，門外下著綿綿細雨，李月拿了把長傘，倚著昏黃的街燈，撐傘在院子裡細數自己的想法，花費上應該都不高，而且後續維護也不麻煩，月橘便宜、好生長，花期長且開花香氣撲鼻。

霍子霽站在門廊下，因為傘只有一把，望著撐傘的小女友，神情有點恍惚。

燈光偏黃、雨季、透明傘面、小女孩的側臉，似曾相似地畫面。

「你有在聽？」

「嗯。」他指向遠處大一些的空地，「那邊呢？」

李月覺得那裡適合種植喬木，地夠大、應該也夠深。

「花旗木、藍花楹、風鈴木、阿勃勒。啊！油桐也可以。」她盤點了許多花木，「最喜歡的應該是櫻花，不過低緯度、低海拔恐怕不好照料……」

最後，李月說：「那邊先不考慮吧？種樹的話，還要檢查土深、排水。」而且喬木、灌木需要的時間和預算不同，從長計議比較好。

霍子霽點點頭，「外面冷，快進來吧。」

「嗯嗯！」她可沒忘記霍子霽用電鍋溫著桂圓銀耳湯，冷冷的正好喝點，收了傘便上去一個撒歡的熊抱。

霍子霽則有點心神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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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馨當時沒在電話裡對李月提，她最近其實不太好，在班上莫名其妙被孤立，平常人緣還不錯的她，現在找個同學一起吃飯都困難，也許就像李月說的，謠言並非空穴來風，而是變相施壓，想逼她回頭、認錯、求復合。

想到這，她洩憤似的咬爛吸管，冰拿鐵的杯蓋浮著許多奶泡，便利商店的自動門鈴聲此起彼落，蔣馨隨便買了個組合餐當作午餐，下午還有其他課程。

「同學，不好意思，」她抬眼，面前一個學生裝扮的男生，五官稜角分明，眉眼溫和、語氣友善地問：「妳旁邊桌子能借一下？」

蔣馨點點頭、沒說話，那男生在他旁邊扭捏的坐下，拿出筆電，雷霆氣勢地敲起來，目不斜視地辦公架勢，她吸了一口飲料，盯著筆電背面那個方向顛倒的姓名貼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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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昱炘，老師要什麼？」霍子霽穿過貨架，一手支撐在陳昱炘滑鼠的手邊，神色淡漠。

「早上那個，我明明給了，他剛才打電話叫我立刻改。」

蔣馨驚訝地睜大雙眼，帝大和華大的生活圈重疊她是知道的，只是沒想到會遇上這兩個人，一個是閨蜜的男友，另一個好像是借他傘的男生，而且他們貌似很熟？她猶豫要先認哪一個，卻正好和霍子霽對上眼，後者也是略為詫異，彼此點了個頭，尷尬地心照不宣。

陳昱炘順著學長的目光看過去，剛才事出突然，他著急要處理業務，這才發現旁邊坐一個美女。

鵝蛋臉、新月形眼眸、粉色豐唇、長直髮，臉上恰到好處的淡妝，雙眼皮下長睫毛根根分明，眨眼時的冶豔柔媚，令人怦然心動。

但是——人家剛剛朝學長拋了個眼神，陳昱炘肯定自己應該只是路人甲，學長豔遇的背景之一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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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馨覺得突然地安靜實在尷尬到想逃，但事後再拜託李月更麻煩，拿出手機打算要個聯絡方式，之後再約個時間地點將傘還了。

「同學，可以跟你要個Line？」

陳昱炘一臉為難，他作為霍子霽的忠實擁護者，有必要守護大學長和小女友的感情，就讓他做一次壞人吧！

「我學長他有女朋友。」

「蛤？」蔣馨沒禮貌的發出語助詞。

「意思是，我學長，他死會。」

要不是她一向很少爆粗口，這時都想罵人了，這個姓陳的，當初是不是從頭到尾，都沒看清楚自己的長相？

「十一月十號，中正分局，藍色雨傘。」給予提示，陳昱炘算是想起來，只是沒料到傘還有機會回到他手上。

「妳怎麼認得我？」

「現在還用姓名貼的真的不多。」

陳昱炘笑笑，她這想法算是普遍。

手足太多，若不在個人物品上標記，下次可就找不到了；上大學搬出來住之後，仍沒有改掉這個習慣，甚至還加上了系所，以防不時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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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上好友，他還是沒敢相信豔遇是屬於自己的。

「學長，那個美女真的不是要你的？我只是幌子吧？」

霍子霽覷了一眼，解釋道，「她是月月的好朋友，我們見過一次。」才不是什麼眉來眼去，是尷尬的不知道要不要打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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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研究所之後，要麻煩您收留了~」

李月回學校就先給黃教授報備，自己已經決定考研究所，並且表示會繼續跟著教授的研究。

李月算是黃麒鍾教授一手帶出來的，也是學校裡第一個出手援助她的老師，基於對生物的熱愛和恩師回報，田野調查她一馬當先，實驗室工作也是駕輕就熟，李月留在光武大學百利無一害，教授無任歡迎。

李月大一時，黃麒鍾很早就看出她的難處，在不少課堂之外給她行方便，除了教她做實驗、調查，偶爾還順道管管生活瑣事，李月也很爭氣，每學期都交出亮眼的成績，現在已經是他實驗室的忠實追隨者，其他教授想討李月去幫手，得付出比他更高的報酬。

「交男朋友之後，生活變好不少啊。」

「是這樣？」

一些小改變黃教授還是看得出來，李月現任男友對她很好，最關鍵的便是考研究所，原本態度還搖擺不定，現在斬釘截鐵的告知他會進實驗室；其他的小地方就更不用提，打工時數減少、氣色好轉，手邊的物品也換新，像是手機，好幾年前的舊款，小朋友好像沒捨得換；雨鞋也是，每次出去都磨得腳痛，現在換一雙很有質感的軍靴，好穿、耐走又耐髒，生活是全面性的品質提升。

心態也漸漸產生變化，這不像是包養的那種畸形關係，黃教授還是品得出其中不同之處。

「逐漸朝好的方向變化。」

李月思索，好像也確實。

「信任是力量，也是財富。」不論指的是師生關係、情侶關係，都合理解釋的邏輯。

李月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話鋒一轉，「什麼時候上工？」

「下學期好嗎？老師。」李月打哈哈道，獲得教授的一枚眼刀。

好學生偶爾也是會怠惰的。

「最近，森林系那邊好像有些不是太好聽的謠言。」

李月唇角拉直，一個不予置評的表情，鄭齊君忙論文，現在最有可能搞她的便是蕭窈窈。

「身正不怕影子斜。妳如果聽到什麼，不用在意，專心備考就好。」

「好的，老師。」

蕭窈窈一個第三者到底是什麼心態，她真的不是太感興趣，歹戲拖棚到大四，李月沒有心思陪他們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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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她找教授算是了結一樁心事，所有事情逐漸步上正軌的感覺真好，未來雖然還是會辛苦，脫離原生家庭的部分陰影後，呼吸都清新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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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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