閒置已久的小別墅,近期重新裝潢、整理過,卻並未如左鄰右舍預期、掛上出售廣告。
小別墅區有專用的出入大門,門口設置警衛,駛入磁磚道的鐵捲門後,是寬敞的雙車位車庫,車庫一旁是小花園,看得出打理的用心,地植的月橘灌木叢,正開著小巧白花,香氣馥郁,穿插栽植的沙漠玫瑰,點綴般地盛開著豔麗的緋色花朵,而庭院中央是高約三四公尺的油桐,今年已過了最佳花期,期盼明年能夠盛開。
透過二樓主臥的玻璃窗能夠眺望整座庭院,剛起床的李月頗滿意的點點頭,抹了把臉、將毛巾掛上,她挑選的都是相當好照顧的物種,且透過園藝系的一點裙帶關係,以相當低廉的價格獲得,接下來一季只要請兩次花匠稍做修剪,日常維護她一個人足矣。
即將北上的霍子霽問:「妳選擇花木的時候,有考慮過意涵?」他正在為兩人準備早餐。
例如,李月一開始提議的月橘,老闆告訴他,月橘的花語是「我是你的俘虜」,尤其知道霍子霽購買的用途是佈置新居之後,更是想方設法地勸他買下一棵十多年生的野生月橘,他不懂行就沒有立刻買單,也還好有猶豫。
不過,李月的骨子裡確實沒什麼浪漫細胞,應該只是他的一相情願。
霍子霽送給李月的畢業花束,玫瑰和太陽花組成的永生花束,現在用一個玻璃盒封存,並放在客廳電視櫃上,算是屋內最色彩繽紛的擺設,沙發、廚房乃至一屋子的所有櫥櫃幾乎都是深色調,電器櫃上的咖啡機正在運轉,整個一樓瀰漫著香氣,流理臺一如往常地光潔。
李月今天起得比較晚,學士畢業後,她就在黃教授的實驗室獲得一個專屬座位,除非有課,否則每天九點再到校就好。
以往需要同時跑森林系和昆蟲系的課程,因為李月認為這些學科彼此間是相輔相成,做不到融會貫通,至少也該接觸一二,所以她閒暇時偶爾還會去園藝系旁聽,一來二去也跟一些園藝系的老師熟識,她甚至能進出學校的溫室。
與過去四年的忙碌相較之下,現在可以說是養老的生活步調,也許開學之後,她又會找打工或兼差。
「玫瑰的花語我就記不住了。」每一種顏色有不同的意涵,太複雜,「沙漠玫瑰的花語是『忠貞不渝』。」
多情的桃花眼瞬間就亮了起來,平常大而化之的小女孩能讀懂情話的霎那,他都心有悸動,即使外表不彰顯,那種感覺能讓他輕飄飄的開心一整天。
「那你知道油桐花的含意?」李月反問。
「嗯?」霍子霽認識的植物不多,油桐是院子裡最高的那棵樹,來年四月後才會開花。
李月是知道答案的,但她不想說出口,霍子霽一定會得意忘形,所以打斷他的思考,「你不是中午還有會議?趕快回去吧。蘭花記得幫我交給奶奶。」也不讓他現在有機會拿手機搜尋。
奶奶生日的九月初,李月剛好有點事情不方便北上,趁著這次去園藝系串門子的空檔,挑了一盆蘭花,郵寄怕碰壞,正好讓霍子霽北上時順道載回去。
霍子霽彎下腰,在李月雙唇一吻,女孩環抱著他後頸熱烈地回應他,感受彼此的體溫,是花與雪杉的交融,牢固又溫柔的大手環著纖腰,唇齒間的話語細密地訴說情意,分離時眷戀地牽起戴著戒指的右手親吻。
「飯店確定了,有你指定的浴衣方案。」
「嗯嗯!」
一想到暑期的出遊計畫,別離的氣氛被沖淡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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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麒鍾的研究室在暑假又迎來一波心血,不得不說,黃教授是系上最受學生歡迎的老師,選修課每一堂都滿員,實驗室也最少釋出空缺,大三全班擠破了頭,才進了兩個名額,學弟張簡明海和學妹白瑩瑩。
除了頂頭上司黃麒鍾,和博士班的大學長丁昊駿,李月目前算是實驗室的二把手,業務能力遠甩碩二的學長不只一條街,指導學弟妹的工作理所當然的先落到她頭上。
這天她上午到學校,下午跟著去田間收籠,返校之後,指導兩個新進成員做分類,直至晚上七點,進度仍不理想。
「學姊,能不能明天再繼續?」明海學弟哀號著,一下午都盯著顯微鏡,雙眼不適應地發痠,就好像人突然步入老年,一直流眼油。
看著他分類的兩成進度,李月沉默,心想她是不是太嚴格了點?
「明海,明天早上八點來。瑩瑩,妳到八點。」
白瑩瑩的進度嚴重落後,這只是剛開始的小實驗,如果不在這兩年內提升速度,別說繼續進修,連學士論文都有問題。
「可是……學姊我真的有點怕……」
會怕蟲幹嘛念昆蟲系?李月實在沒忍住,嘴角抽了兩下。
這就和報名了拓荒團,卻想用出團時間去看電影的白夜一樣,沒在最開始弄清楚自己的定位,莫名其妙的心態。
「妳已經大三了,照理來說應該看習慣了吧?」
「這……怎麼習慣得了?」尤其是顯微鏡下的昆蟲,所有的外部組織全部放大在眼前,腳上的毛、複眼的網格、口器根根分明,白瑩瑩感覺今晚她會做惡夢。
「學姊,不然我留下來幫她?」
「……不行,要回去快滾。」
李月感覺自己好像被老狐狸感染了「不通情理」,可這麼關鍵的基礎不學得紮實,白瑩瑩應該要先考慮換指導老師,甚至是考慮轉系才對,基礎中的基礎就不該藉以旁人之手。
別人打的高輸出難道就能算在妳頭上嗎?不能。
所以表現不良就麻煩乖乖去坐板凳吧。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aT7wcQn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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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投?噢、月月有提起,該訂住宿了?」
李月和蔣馨一直惦念的四人約會,如今終於可以實現。
從兩人剛上大學就有的口頭約定,卻因各種原因一直未能成行,趁著畢業後、研究所開學前的空檔,好好的計劃一番。5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DhdjKdRzcc
據李月所述,是有提供女性租借浴衣的五星飯店,並且附設泳池和各種水上設施,是消暑的好去處。
「妳想選什麼房型?」陳昱炘把飯店資訊遞過去。
「雙人房就好吧?我們分攤?」
蔣馨毫不猶豫的態度,讓陳昱炘遲疑了一下,「妳不要單人房?」
「這間飯店的雙人房住客,可以半價租用浴衣。而且,兩間單人房加起來貴滿多的,你覺得?」她的說法也是很有說服力,況且她們本來就是為了浴衣服務才選擇的。
男友沉默片刻,「雙人房只有一張床,妳不介意?」
陳昱炘和蔣馨目前幾乎是除了睡覺和上課,其餘時間都膩在一起,吃飯、運動、唸書,但兩人之間的互動僅止於接吻和擁抱,更進一步的接觸陳昱炘沒想過,這次出遊他原本預想會是一人一間單人房,蔣馨的篤定反倒讓他措手不及。
蔣馨望著他,目光有些深邃,沒有直面地回答,「我有事情要和你商量。」
「?」
兩人都是在校外租房,生活上有較大的自由度,但相對費用會比宿舍高,之後蔣馨即將換到帝大上課,從現在的租屋處到學校距離略遠,且接近帝大的房子費用更高。
她最近都在物色,其中看到一間略大的套房物件,價格比兩人租房費用的總和低四、五千。
「房租一人一半,有廚房可以煮飯,到時候伙食費也可以平均分攤……」
「等等——」她還沒說完就被陳昱炘抬手打斷,「同居???」陳昱炘差點從椅子上跳起來。
蔣馨就是這個意思,趁著出遊的機會,兩人可以先試試,之後住一起也許就不會那麼彆扭。
「你覺得沒必要搬家的話,我就續租目前那裡而已,這附近沒有我喜歡的單人套房。」
「不過這麼說也不對,我其實不會煮飯。」同居的理由變得缺乏說服力,立場上非常站不住腳,商業科系的蔣馨噘著嘴。
陳昱炘鬱悶,重點不是搬家麻不麻煩,也不是能省下多少錢,而是蔣馨的想法完全超出預期,不到半年前他還單身,現在女友主動問要不要同居,他的心臟和腦子都有點承受不住。
況且,他們先前根本沒有討論過,蔣馨的態度讓他有趕鴨子上架的不愉快。
陳昱炘思索片刻才回答,語帶不悅地,「妳知道同居的意思?至少該先跟我討論過吧?」
蔣馨不懂陳昱炘那一點火氣是打哪來,「我不是正在跟你商量?」
「在這之前我根本沒聽妳提過。」
陳昱炘有些氣悶,他知道蔣馨的個性就是這樣,一旦起了念頭,便會開始行動,就像這次出遊,時間是學長訂的,飯店是她們倆閨密選的,行程也是她們倆人決定,他甚至弄不清楚自己是沒意見,還是沒發言權。
所以,他帶著些許怒火和自暴自棄說:「算了,妳開心就好。」
這下換蔣馨被他搞得莫名其妙,也有點想找架吵了,「蛤?」
蔣馨憋著火、重重地跌入讀書室的座椅,心道,租房子、同居這種事情是隨便的嗎?
地點、租金、合約她都先確認過了,覺得她這次看上的物件相當優渥,就是租金若以單人承租的話,高出學生預算太多,房東又比較謹慎,告訴她如果是要租來同居,那必須帶著男友一起來簽約,雙方約法三章,否則他寧可讓房子就此閒置。
她還沒簽約,跟男友提出這個想法而已,天曉得陳昱炘今天發什麼神經,話中夾刺的亂講話。
男生也有月經是不是?莫名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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