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臣看著紅紙條上映入眼簾的字,那上面寫著逢春的生辰,他唇角微微勾起並用手輕撫著那屬於逢春的生辰。
當陸韶禮將這張紅紙條拿給他時,他內心有著無法言喻的激動,沒想到等了這麼久,她終於可以到自己身邊來了。
自從十三歲那年與她相遇後,他就對她念念不忘,他永遠忘不了他在灘田裡看見她喜笑盈腮的模樣,那是他在這世上看見過最美好的事物。一個小姑娘,不畏那似火的驕陽,赤腳踩在貧瘠的灘田之地努力扒推著鹽,這一幕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腦海裡,歷經幾年的流轉,他不僅沒有忘掉她,甚至還將她深深的刻印在心裡面。尤其在去年時,老天爺又讓他再次遇見她,這讓廉臣深信,他們之間是有緣份的,而且這個緣份還是老天爺賜與的,所以他怎能辜負老天爺如此苦心的安排呢!
他站起身,將那張紅紙折好並放入一個長型的木匣裡。他打開木匣時,只見裡頭有兩卷白色的畫卷,從畫紙的背面看得出那黑色的墨跡透至畫紙的背面。廉臣將紅紙擱在一旁,他將其中一張畫紙拿出並小心翼翼地打開。
只見畫紙上那小姑娘百媚春光的微笑躍然於廉臣的眼廉裡,此時廉臣的嘴角再度揚起。這張他為逢春描繪的第一張畫,他可是當成寶物般收藏著。看了半晌後,他才心滿意足的再將這張畫收好,也一併將書寫逢春生辰的紅紙一起收到木匣裡,他只要想到從今往後,他可以繼續為她作畫,他就不禁喜上眉梢。他知道只要再過些時日,他就可以與她共修百年之好,如此想著不禁讓他心動神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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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年後,光緒十四年(西元1888年)。
在惠安縣臨海旁的小小村落裡,此時鑼鼓喧天,街道兩旁站滿了湊熱鬧及想沾喜氣的鄰里街坊,大家看著這聲勢浩大的迎親陣仗及那長長的迎親彩禮,無不羨慕起夏家那原本沒人要的姑娘。
朱雲憎惡的看著迎親隊伍最前方坐在馬匹上的人,只見那人一臉意氣風發、滿臉春色的模樣,他不禁怒火中燒。就是這個人讓他無法娶到逢春的,這個無故冒出來的人。於是他想著既然他已經娶不到逢春了,那他也不能讓這個人順利去迎娶逢春。就這樣一個惡作劇的念頭悄然浮上他的心頭。
朱雲牽來他家那頭他從小養到大的牛,再找來了兩位七、八歲年齡的小童,他要小童在迎親隊伍走至某個地方時,點燃稻草並燒烤牛隻的尾巴,他想藉由被火燒而吃驚的牛隻衝向迎親隊伍,以沖散這個聲勢浩大的人龍。他如此想像著他的計謀並不自覺的笑了起來。
於是他站在擁擠的人群裡,看著對面躲在一旁的小童和牛隻。在廉臣的馬匹來到了他選定好的地方後,他向那兩位小童下達指示,小童看見朱雲的指示於是點燃稻草,不過稻草似乎因為有點潮濕,所以一直燃燒不起來,眼看著廉臣已經要過了他所選定的地方,但是稻草卻還是燃不起,於是他著急的往那兩位小童的方向走去。
就在他快走到牛隻的前面時,稻草燃起了。他開心的看著稻草開始烘烤牛隻的尾巴,於是他轉身看向迎親隊伍,可無奈廉臣卻早已經過了他設計好的地方,於是他一臉喪氣的拍打著自己的大腿。「可惡!」他才剛一說完,便聽見周遭的人一直喊著他的名字,並且要他小心。他納悶的看向大家,猛地才反應過來。牛!他終於想起了那隻牛,於是他趕緊轉身,只見他從小養到大的牛,正朝著他的方向急奔而來,他一見牛隻像發狂似的朝他跑來,他下意識的拔腿狂奔。牛隻的尾巴被火這麼一燒,那是切骨剝膚之痛,於是所有人看著朱雲被自家的牛追著跑,這有趣的模樣不會比剛才的迎親隊伍還要遜色,甚至還更精采絕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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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秋聽著鑼鼓聲漸漸由遠至近、由悶聲到響亮,她知道迎親隊伍已經在不遠處了,再過不久就會到這兒來了。可是他們家的新娘子,到現在居然連喜服也沒換上。她看著床上的嫁衣與鳳冠。「姊姊,妳還是快換上吧!迎親隊伍就快到了。」她見逢春咬著上唇,似是在打算什麼。
「姊姊,妳就別再想其他的可能性了,今天妳是非得嫁的。」她知道逢春不太想嫁。
此時逢春蹙著眉頭,她用手指敲著桌子,她思忖著該如何逃過今日的成親呢!只要逃過今日,那這門親事就可以不算數,於是她心裡下了一個決定。
忽地一陣敲門聲響起。「春兒,妳好了嗎?娘還要幫妳梳頭呢!」陳氏在門外喊著,她看時辰就快到了,而且來迎娶的姑爺也已經來到院子裡了。
她剛剛是第一次見到要娶逢春的廉臣,她真覺得逢春肯定是上輩子做了什麼好事,不然怎麼這輩子居然可以嫁給這麼一個明眸俊秀的人呢!
聽到陳氏的呼喊,逢春剛剛萌生的想法頓時又消了回去。
「姊姊,娘在問妳!」迎秋低聲喊她。
逢春看向迎秋。「娘!再等會兒,好了我再請迎秋過去找您。」
「那妳快一點,人家已經在外面等著了。」陳氏提醒她。
「姊姊,妳快換上吧!姑爺都來了。」迎秋有點擔心。
「迎秋,幫我!」逢春用很認真的眼神看著迎秋。
「幫妳!好啊!」於是迎秋將床上的嫁衣拿起。
「不是這個,是幫我不要跟爹娘說。」逢春走去櫃子旁並打開,她從裡頭拿出了她早已準備好的包袱。
迎秋見逢春居然拿著包袱,她張著滴溜溜的眸子不敢置信地看著逢春。「姊姊,妳要逃婚!」她聲音不自覺大了起來。
「噓!」逢春立馬上前捂住迎秋的嘴。「妳小點聲!」她放下手。
「姊姊,這人家都已經來到家中了,妳怎麼逃?」她低聲問。
「只要妳不說,我就能逃!」於是逢春走到窗戶旁掀起窗戶,她看自家圍牆外邊還是站滿了人,於是她走到鏡台邊,她看著檯子上的胭脂、黛粉等上妝之物,思考一會兒後她不假思索地拿起黑色的黛粉毫不客氣的在自己臉上塗抹著。
看著逢春的動作,迎秋愣住了。
不一會兒功夫,逢春滿意的看看鏡中的自己。
迎秋看見逢春將自己的臉塗抹的像是被木炭熏到一樣,滿臉黑麻麻的。
「迎秋,就幫我這次,等風聲過了,我就回來。」說完後她便打開窗戶爬了出去。
迎秋不可思議的看著窗戶闔了下來,此時迎秋想著這可怎麼辦?陸家是福州的大戶人家,聽說陸家老爺是當官的,逢春逃婚,如果處理不好的話,會不會連累整個夏家呀!迎秋愈想愈不對、愈想愈害怕,於是她趕緊跑了出去。
「爹、娘!」她大聲疾呼。
此時夏氏夫婦和臨冬正在院子裡招呼著廉臣。
「怎麼了!春兒好了嗎?」陳氏問。
「娘、娘!姊姊她……她……」迎秋抓著陳氏的手腕。
「春兒怎麼了?她到底好了沒?」陳氏看迎秋臉色不太對勁。
「姊姊她逃跑了!」迎秋大聲的說。
「什麼!」夏大勇一聽,他馬上站了起來。
迎秋瞥到一旁的廉臣,她發現她似乎惹出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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