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人會過來嗎?會逃跑嗎?無論是哪一邊,拜託先說句話吧!一直不動又不說話,任誰來看都會覺得奇怪啊!
此時,沙灘精靈轉頭過來,毫無表情地與我對視,明顯就是起疑心了!
幸好,她的手機突然響了,待她從布袋裡取出手機查閱訊息後,便抬頭起來向那個男人說:「達令來接我,已經在樓下。」得救了!雖然不知道今天為何這麼早就來接她回去,但既然是那個紅髮男人親自前來,就沒有任何拖延的空間,沙灘精靈必定會立即離開。
「呼——」這個男人甚麼都沒做過就忽然平安脫險,卻一臉自豪滿足地猛力喘息,要是不知道內情隨時以為他是拼死奮鬥了幾百年。而且,要喘也好歹忍耐到她離開了再喘吧,這副如釋重負的模樣實在是有夠可疑的。
看沙灘精靈背著布袋站立起來,我也開始動身準備送她出門。
「就是因為太喜歡她,才沒能把力度控制好?」
咦?她突然在亂搞甚麼啊!自己瞎猜也就算了,怎麼可能直接問他啊!這樣子不就暴露了我們有私下溝通過嗎!
「話雖如此,我還是會再來的。」「嗯,隨時歡迎。」
那個男人若無其事地送走了沙灘精靈,隨後以緩慢得可怕的速度回到沙發,並默不作聲地蹲了下來,逼迫低著頭的我與他對視。逃避只會顯得心虛,但我實在是沒有面對他的勇氣。
「老婆,關於她剛才說的那幾句話……你們聊得可真是深入。」
果然暴露了。因為沙灘精靈並非單純地問他喜不喜歡我,還提及到他沒有控制好力度,明顯知道得太多。
「那只是……在洗澡的時候,稍微說過兩句。」為了掩蓋剛才在沙發上的秘密溝通,我果斷坦白在洗澡的期間有跟沙灘精靈對話過。而且,確實是因為洗澡時被看見大腿內側的淤青才會談到這方面,我在對話的過程中也有努力掩飾他的恐女症和各種秘密,有著充足的細節可以回答,絕對經得起追問、審問甚至拷問。
「沒關係的,我不在意。」他嘴巴說著不在意,但表情和語調都非常僵硬:「這樣其實也沒甚麼不好。」似乎沒有打算追問對話的細節啊,畢竟問多了就會勾起那些恐怖的回憶。
其實,假如只看結果的話,還真的沒甚麼不好。
沙灘精靈兩度把自己送到男人的嘴邊仍然沒有被侵犯,可說是個難以理解的可疑現象。現在她誤會了是因為這個男人喜歡我,害怕花心會惹我生氣才沒有對她出手……勉強可以自圓其說吧,可能性接近零但並不是零,反正她就是信了。
只要別再與她有任何交流、別讓她找到新的線索或疑點,也許可以讓她一直這樣誤會下去。
「既然你們感情這麼好,不如多邀她上來幾次?」
「甚麼?」
「有甚麼問題?你不想多和她見面?」他的嘴角稍微揚起,有種圖謀不詭的感覺,應該是在試探我吧?但這條問題有點太容易回答了,根本不可能贊同,恐怕是個陷阱。
「並沒有特別想見。」我姑且先吐出一個模稜兩可的答覆,觀察他會如何反應。
「真的?」但他追問得簡潔而筆直,逼迫我明確地選擇立場,卻完全沒有多透露半點訊息。如此一來,就只能憑實力硬闖了。
「倒不如說……」我嘗試回憶起今天的辛酸,藉此醞釀情緒。
既要擔心沙灘精靈察覺到這個男人的秘密,又得擔心這個男人察覺到我與沙灘精靈的秘密,以為今天就這樣平安度過了,卻在最後的最後被她背刺一刀,如今再被他審問試探……我未免太委屈了吧。
「假如沒有必要,最好不要再邀請她。」
這個男人的笑容頓時緊繃起來,也許是我流露出來的情緒有點濃烈過頭。但無論如何,全靠這份毫無半點虛假的怨憤,我成功獲得了他的信任。
他不再在這個問題上追問糾纏,也不再蹲在我的身前施壓,終於正正常常地坐回沙發上,從側面伸出雙臂把我鉗住……咦?鉗住?
「怎麼突然這樣——」
「看過你們剛才這樣抱著坐,我也來嘗試一下。」他不假思索便已回答,似乎早就預料到我會這麼問。此外,心跳和呼吸都非常平穩,恐女症完全沒有發作。
看過我們的示範就能獲得抗性了?透過腦內模擬預演嗎?由此看來,沙灘精靈雖然是個危險的存在,但同時也具有優秀的療效,所以剛才的那條問題並不是試探,而是真心希望多邀請沙灘精靈上來替他治病,為此咨詢我的建議。
「但我還是有點擔心,所以你和她最好不要太常接觸。」表面上是擔心他承受不了,實際上是擔心被夾在中間的我承受不了。
「沒問題。都聽你的。」他迅速地接納了我這個主診醫生的建議,令話題到此結束。畢竟我的建議聽起來非常順耳,並不是說不能接觸,而是不要太常接觸,富有彈性完全沒有爭辯的必要。
然而不知為何,他在接納建議的同時加強了鉗住我的力度。即使談不上疼痛,但也稍微有點難受了,其實嘗試過就差不多可以放手了吧?有必要一直鉗下去,還越鉗越緊嗎?
斜眼一瞄,發現他原來鉗得非常高興。因為這是如此大面積的身體接觸,右臂甚至還直接壓在我的胸前,他卻仍然沒有任何發病的跡象,可說是一次值得驕傲的壯舉,難怪會陶醉其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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