檸檬的亞瑠 - 叮咚

霍子霽忙到凌晨，睡了一覺，精神好點之後才開車南下，今天是他的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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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來到台中小別墅，花園的花木看起來被整理過，母親前陣子重新給小別墅裝潢，原本打算要出售，現在算是被他們兩個撿個便宜，只是花園一直處於荒廢狀態，他想著過段時間要好好梳理，也許問問李月有沒有想法。

推門進入，撲面而來的是高湯的香味，餓了近一天的他頓時就來了饞意，李月背對門口、站在廚房，繫著圍裙，瓦斯爐上幾個鍋子正冒著煙。

霍子霽有一種自己已婚的恍惚感，像是剛下班回到和她的小窩，為彼此準備飯菜，相互照顧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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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月早就聽到引擎聲，只等他進門，「來了？開車累嗎？」雙手都是麵粉，爐上又滾著湯水，就沒去門口迎接。

霍子霽沒說話，走近一看，女孩貌似忙了一上午，臉頰沾了點麵粉，杏眼圓圓地盯著他，純真的可愛模樣，他頓時起了歹念。

「欸欸、別動手！我身上都是粉！」李月一眼就看穿他的意圖，「去洗手！快好了。」

自製烏龍麵水煮後，洗去黏液，瓷碗溫過以後，再承裝麵條，加入高湯和豆皮。

小份天婦羅，配上爽口的醃漬菜。

「老實說，我其實沒辦法送你什麼昂貴的東西。」李月有些不好意思的解釋，「你說想吃烏龍麵，我就想自己動手做給你。」

李月送給霍子霽的不只是一頓飯，更像是一種念想。

餐具是李月特別請朋友從日本進的，連同茶杯她添購了兩組，李月給他選擇富士山的圖案，而她自己的則是紫藤，成雙成對的窯燒瓷器，就像是兩人生活的未來期許一樣，也為這房子增添了幾分生活感。

「以後，都這樣就好。」他喜歡這種踏實的感覺，心口暖暖的。

這應該會是霍子霽規劃婚後生活的藍圖，遠離那種紙醉金迷的世界，他才能理解長輩們當年的教養來由。

「要糊了~快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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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烤箱，蛋糕我在外面買的，不介意吧？」

「嗯，就要老婆買的。」

李月睨了一眼，怎麼這個人吃完飯之後，開始不害臊地叫她「老婆」。

高湯還剩下不少，她打算放涼之後冷藏，晚上做其他用途。

洗完碗的霍子霽靠過來，雙臂將她圈在桌邊，俯身噙住李月雙唇，鋪天蓋地的吻襲來，她動情地回應，唇齒間流出的話語細碎，炙熱缺氧的呼吸彷彿加速了彼此的心跳。

女孩斂著眼眸，不願讓人察覺她內心想法似的，怯怯地說：「……我好想你。」

遠距離就是這麼折磨，雖然可以通電話、視訊，仍比不上親密接觸時交換的體溫，滾燙又灼熱，有時候她會想靠忙碌，去忘記思念的煎熬。

霍子霽又何嘗不是？尤其那親口聽到李月訴說想念，對他來說便是無價珍寶，若那個缺愛的小女孩，能夠一點一點走出心房，將真心交付給彼此，他別無所求。

霍子霽親吻著耳垂，喃喃低語，「我也很想妳……」

李月耳邊都是他沉重的呼氣和吸吮聲，隨著耳骨傳入腦中，酥麻的感覺讓她不由自主的一顫，「你、不要舔……」

男人輕笑，淺淺的氣息吐出，然後轉而吸吮她耳垂下方到脖頸邊的軟肉，她感覺身體軟了一邊，臉頰滾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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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一聲門鈴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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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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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霽嘖了一聲，帶著掃興的惱怒，他能夠想到是誰站在門外，大步流星的走過去開門。

門外站著的是一身便裝的溫靜穎，大衣、深色牛仔褲、長靴，高挑纖細又知性優雅，輕裝打扮看上去更年輕許多，她從容的揮揮手。

今天是小兒子生日，兒子成年後，家裡已經許多年沒有為他慶祝生日。

然而做媽的最清楚，兒子跟女友肯定會一起過，一看小兒子的臉色，再看看跟在他後頭的女孩就知道，這門鈴按得真是時候，剛好打斷兩人卿卿我我，看他臉上維持不住的表情，有種復仇的快感。

誰讓你把人藏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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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霽就這樣堵在門口，劍拔弩張的樣子。

何必呢？李月哭笑不得。

來人她沒有見過，但那張美麗的臉孔讓她倍感熟悉。

「阿姨，初次見面，我叫李月。」李月輕拽霍子霽手腕，還提醒他做臉部表情管理，「阿姨吃過飯了嗎？還沒的話，要不要用一點？」

「還沒呢，我就打擾了~」溫靜穎笑得真誠親切，在霍子霽眼裡看來則充滿狡詐和詭計，擔心她藏著什麼壞心思，但他又無法當著小女友的面將人趕走，只得眼睜睜看著老媽登堂入室、不請自來。

剛裝潢好的小別墅，僅添了小部分家電，百廢俱興的空曠感。

再看看李月，與他們母子相形之下的小個子，小臉白白淨淨、完全素顏，頭髮未染燙，十指修剪的整齊，同樣沒有指甲油或美甲，穿著也是簡樸的色調。

溫靜穎在後面、壓低聲調問：「你這是要同居、結婚的意思？」

從霍老爺算起，霍子霽是三代，仍能維持且穩定的經營產業，自幼起培養的心態功不可沒。

霍家的孩子必須在一定程度上自給自足，尤其是生活瑣事不可假他人之手，洗衣、做飯都是必備技能，更不可仗著家底而不學無術，兩兄弟都是帝國大學畢業的高材生，一個法律系碩士、一個電機系博士班在讀。

比起往來的豪門千金，霍家人會更喜歡李月這種生活上自己動手的踏實感，溫靜穎心想。

「……妳等等不要亂問問題。」霍子霽正面對比他高明的對手，一時不察便會滿盤皆輸，此時他是腹背受敵、草木皆兵。

溫靜穎才不鳥，她就好奇兒子的新女友，過來看幾眼、聊聊天而已，哪理會霍子霽的張牙舞爪。

高湯和烏龍麵都還有剩，李月又開火煮了一些，給溫靜穎盛上。

她指著桌上的吃食問李月，「這些都是妳一個人做的？」

「對，子霽說想吃烏龍麵，烏龍麵是今天早上手打的，小菜醃漬一小時就可以吃。」小女孩不卑不亢地回答。

「比某人的廚藝，真是好得不只一丁半點，我兒子做的飯，只得勉強算是能入口。」溫靜穎說的不只是小兒子，兩兄弟在做菜上一點美感都沒有，在不浪費食物的前提下，勉強能下口而已。

麵條略粗，不過勝在手作的心意，高湯清澈又香濃，暖心暖胃。

旁邊霍子霽的臉已經黑到能擰出水，李月偷笑道：「阿姨過獎了，這大部分是我打工時學到的技巧而已。」

溫靜穎一邊吃一邊問李月一些問題，無視一旁瘋狂扔來的眼刀。

說實在，她是滿意的，落落大方又不造作，光武大學不錯，農學院方面的專業，人家成績好又刻苦，年年領獎學金，還打工存錢，看起來不像是圖他兒子那幾個錢，才騙他交往。

但她作為長輩的氣勢，可不能被小兒子壓過去。

「還有沒有缺東西？阿姨給妳送來。」

從她手上要這房子的鑰匙，不就是想嘗試同居？這客廳裡竟然連個沙發都沒有。

「謝謝阿姨，不過子霽都辦好了。」

聽聽人家多麼體貼，再看看兒子……兩個臭小子，小時候成天上房揭瓦，長大了就把家裡當旅館，還是女孩子好，自己當年怎麼就沒生個女孩。

溫靜穎把車鑰匙扔給霍子霽，「你去我車上，把後座的袋子拿來。」

見兒子還要張嘴，溫靜穎一個眼神掃過去，霍子霽只能屈服在母親的淫威之下、乖乖去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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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靜穎瞇起眼睛的時候，眉眼間的氣質和霍子霽有六七分相似，李月謹慎的打量，好像還跟什麼人很像。

話說，相由心生，這也是李月的一個小聰明，觀察一個人的長相氣質，決定該怎麼和他相處，而霍母氣質大方優雅、外貌保養得宜、沒有以長輩身份的咄咄逼人或頤指氣使，對晚輩的事務也沒有多餘的干預，這樣的人，李月心理上不會產生牴觸。

「叫溫姨。」溫靜穎拉過李月的手，手心還有些薄繭，指頭邊緣甚至有些小龜裂，就如同她陳述的刻苦。

也許是霍子霽上一個女友太過奇葩，在這樣的對比下，李月就顯得可愛太多了。

李月也從善如流地頷首，「溫姨。」

「真乖。」她忍不住摸了摸李月髮頂，小小軟軟的，真討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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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霽還在做心理建設，面對母親可能有的刁難，先來一波腦內攻防，回到飯廳看到母親放在女友頭上的手時，差點炸毛的衝上去袒護。

「媽！」

溫靜穎才不管兒子內心的小劇場，自顧自的和李月閒聊，還趁機交換了聯絡方式。

「二月的時候啊，是子霽爺爺生日，妳也一起來玩玩？人多熱鬧。」

「媽！」

溫靜穎還是不理他，她搞突襲就是為了讓霍子霽措手不及，搶過袋子，將她帶來的見面禮送給李月，是一套設計款皮衣，皮外套、皮裙，李月從沒嘗試過的風格。

「這個不適合她！」炸毛的小狐狸還在旁邊抗議。

「你又知道？你的眼光準嗎？」溫靜穎瞪向小兒子，目光睥睨，竟敢質疑她這個專業設計師。

「謝謝溫姨。」

「唉……真的好乖。」

「媽！」

「閉嘴！你很吵！」

李月難得看到霍子霽吃鱉，捂著嘴，避免笑出聲。

「你看看你，整個房子空得能打球！沙發呢？電視呢？」

「還有啊，月月皮膚這樣，也不曉得給人家添保養品。」

「帝大那邊，你就辭了吧！到光武也能讀博士，搬下來照顧人家月月。」

溫靜穎視線凌厲、嘴上不饒人，滔滔不絕地唸得霍子霽有口難言。

「月月啊，溫姨回頭給妳挑些保養品寄來……」

母親嘴上「月月」長「月月」短，搞得霍子霽的防備像是小題大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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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子霽沒想過李月面對長輩時，會是如此乖覺，完全像換了副面孔。

事實上，其中一個緣由是他的前女友何語嫣太過奇葩，她的刁蠻任性給霍母帶來不小的陰影，再者才是李月的「察言觀色、看人下菜碟、見機行事」，什麼場合、面對什麼對象，她有自己一套的應對模式，即使有些長輩看得出她的取巧，被哄個服服貼貼，倒也不會當場戳穿。

直到溫靜穎離開，她都沒想起今天是兒子生日，更沒給兒子留任何生日禮物。

李月繃直唇角、揉了揉憋僵的臉頰，還好霍母不是一上來就甩她巴掌、強迫離開她兒子的恐怖富婆婆，那種她可就真不知道拿什麼應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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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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