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復得27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q7Vo8BT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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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不是什麼節慶。今天近黃昏玄安圍陶氏宗祠外的廣場空地,卻拉起了欄柵,在較正中的位置,將五張各能容納四人的圓桌呈梅花狀的緊密組合,上頭放著些茶水點心,以招呼提早等候的人。
晚餐後,天色差不多黑得星星閃亮了,最主要的相關人士開始聚集、入座。而另一些允許出席卻並非跟陶氏有姻親關係的,便自取摺疊圓凳,於起碼聽得見的不礙走動處等待。
「大永,這兒!」
人數總共三十來,不算多,但擠在一個有限範圍那熱鬧卻不可同日而語。鄉紳父老們統統在為即將開始的環節交換情報,左穿又插的找誰串門子去;令這之中落單的矮小女性,被絡繹於途的身影所掩沒,險些見不到在等的壯胖男子。
「小研,喂。你很早就入村了?」
「是提早了。因為不想碰下班時間呀。」
「你不用上班嗎?」
「特地休假了啦,唉。」
沈沈的嘆,這矮小得難辨年齡的女性──董美研,把預先拿來的兩張摺疊凳分一予強壯得來又有帶肉感的男子麥永言。他們雙雙坐下,才繼續話題:
「一想到終於要被踢出師門了,還拿什麼心機去工作啊!」
「咦、但!」麥永言聽了同門的說話,那正視彼方的轉身激動得撞著旁邊的誰。尷尬的低頭連連道不是後,才壓抑聲線的追究,「念平師兄講,不用擔心的…」
「所以你真的什麼沒想過嗎?服了啦、果然四肢發達,頭腦簡單!」
這是董美研常常批評他的一組曾經因某廣告而流行的用語。記得麥永言最初還誤會了那不過純粹的讚許,三年前仍夠把人氣得七竅冒煙。
踏入第四年的相處,現在董美研都演化成不再動肝火的無奈了。
「陶老太點名叫我們出席。連素來不管宮中大小的念平師兄也親自來讓我們『不用擔心』?大永,難道你半分線索亦抓不著嗎。」
「師父撞傷失憶了,會找個人接替處理善信求助,等他好好治療。不就這樣而已?」
看那大臉鑲嵌的小眼睛,這當兒的董美研配置其遲鈍觀點一併來消化後,衹有令他增長更甚也徹底地笨得要命的單細胞印象。麥永言一向跟實際情況望塵莫及的思考模式,教負責解釋的異常痛不欲生。
「麥永言。掏光你的耳垢聽清楚──拜師四年,陶氏的家族會議何時有叫過我們?然後、你自己都懂得講了,師父失憶要退下治療,他不在,我們還有什麼原因去宮中?」
「……慢著。你不是想──…」
「我們是他們口中的『外姓外徒』,所以一直不被授法。我們到宮三年足,都衹不過做些跑腿的瑣事。本來就多餘的角色,終於到能處置的時侯了,難道你覺得我們會留得下。」
明白了董美研的分析,麥永言環視周遭一圈。在拼湊起的圓桌較接近祠堂大門的那邊,發現了他們的坐著輪椅的恩師侯大海。
雖然沒有學習絲毫最初渴望的防身法術,但侯大海總義不容辭替徒弟們解決來自靈界的種種問題及困擾。並老仗著為師的身份,拒絕收取任何報酬。除此以外,還分享不少年輕時的艱辛歷程,告誡他們適度警惕人生之路。
真是位耐心善良的長輩。
「可惜啊。即使他們不許師父教我們什麼,我仍願意待他的身邊,幫忙泡茶、更換開放問事的告示、拿衣紙之類的呀。」
落莫的麥永言收不回目光,長得高大的他縮著肩膀吸了吸鼻子,似乎在哽咽。
「大永,我都一樣啦。」
冰涼的小手掌拍拍同門的背,董美研何嘗不由於差不多的原因而肯待著,「我們那天不應該放師父一人上長梯子的……」
明知道有相當的危險性。
就算那幫人再嚷嚷著法事的燒衣灰燼飄得到處是要收拾,也沒理由旦求不被煩而匆匆的一起去打掃的。
這邊廂,在徒弟們沮喪並沈淪悔不當初的旋渦之中,無濟於事的等待那所謂的「發落」蒞臨;大概相隔十個人外的另一頭,作為師父所擔心的內容卻完全風馬牛的互不干犯。
「人齊了吧?大家坐、大家坐,抓緊時間,開始…」
坐侯大海右側的陶念平,不斷在桌底下看電話螢幕確定著什麼,禁不住焦慮的搔首弄姿整個人靜不下去。比對之下,有著同類憂慮的侯大海表面安然,唯盯緊眼前的茶杯出神。
誰自發主持會議道出開場白後,他才懂仰首望望另一邊坐下不久的陶淨,飛快地交換了微妙的默契。
「那麼。這次會議是關於宮中的問事安排。由於大海暫且失憶也需要養傷,不能處理善信,得分配一下這方面的功夫。」
「阿淨。我想一直以來都辛苦大海了,尤其思安走後,他沒休息過。這不是正好嗎?順便,讓年輕的幹幹活,比如說──念優,他跟我學習兩年多,是時候幫忙了。」
「知道、丈公!我會好好表現的!」
那邊穿煙紫色唐裝衫的男人不急不徐的接話。他的年紀似跟陶淨相若,邊撫順長長的山羊鬍子,邊轉向應答活潑得誇張的陶念優。
「念優好,這孩子很認真,現在功力和大海差不遠了。」
外姓為首的劉石作聲了,他那其一的結拜兄長張進財立刻逮住機會附和;其二的詹湛恆則點著根菸,粗野的一打桌子,「不是念優還有誰啊?難道一跑七年的陶思安嗎!別提回來幫忙,老爸出事,她才探望過多少次的?」
「恆叔叔,我堂妹理的醫館有名得見報,當然不回來了。」
「念優,那丫頭該飲水思源,搞清楚狀況。玄安宮才是家業,她憑什麼置若罔聞?」
「小孩子頑劣,罵了跑,完全不反省。算是我們慣壞她了,難為財哥和恆哥,常帶弟子老大遠來新界幫忙,真不好意思。」
暗暗握牢拳頭,陶念平忍耐一句句傷害自己姊姊的奚落;並更痛恨那次在寧香堂沒果斷出手撕了陶念優,讓人仍健全的在這得意忘形。深呼吸了長長的一回,後悔的他當下又礙於早信誓旦旦答應侯大海絕不招引衝突,而衹能紅著眸子盡力沈寂。
「可以的話,我決不希望麻煩諸位。」
「陶老太,你一樣是沒辦法吧。怪那小鬼當年犯錯,你們才得為她守住玄安宮;陶家可要感謝石哥呀、幸而他以前在馬拉是大師兄,有管理廟宇的經驗。不然,這祖業早付之一炬了啦。」
所謂贊助宮廟的仨屯門小勢力鄉紳,大刺刺列席陶氏家族會議。光頭的王炳嚥著晚飯的啤酒臭率先插話,笑咪咪讚頌劉石的貢獻。
這番言論卻令一直沒敢加意見的陶懷承蹙眉,有細長狐狸眼睛的彭元強遂拍了拍賣醉的同伴,嘗試打圓場:
「阿炳,你失禮了。石哥和淨姐姐合作無間,玄安宮必然屹立不倒。你們別忘了阿承呀,他可是安哥的兒子,準沒問題了!」
「我們都一樣會支持玄安宮的。辛苦各位師兄跑來跑去協力了,下次聚餐,多添些酒水。」小勢力中身為新進議員的趙超,比較斯文,那笑容可掬的模樣完全是政客的典範。
「謝謝趙議員。」
緘口承擔被一腳踏著頭的侮辱,大概是由於後續的夠期待和堅持。
侯大海未見絲毫波紋的五官卻是別有章程。他掩護了內心任誰都猜不透的深切祈使,祈使女兒真的不出現,等作祟的終有天自食其果。
縱然。
十天前,他有份兒聯同陶淨出口,讓當事人去蹚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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