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安宮的事?不知道。」
把朝這方向伸展的好奇心打斷。陳大錦那僅算略懂一二,決不可在沒求證過的情況下人云亦云,將也許不實的無責任地放大。
那下子的沈吟本由於別的聯想,卻正好惹來陶思安誤會的關注。可是,這長輩委實真的持有著一些夠提供參考的資訊。
「你爸的『意外』,我覺得跟『爛口華』的滿像而已。」
「誰?」
「虧你屯門長大的,『爛口華』都不知道?海安宮的曾月華啊?」
「『爛口』…呃,我叫『月華師姐』的。」
遑論屯門的同行、海安宮即使之於全香港,也是非常具名的存在。因為它是建在一艘船上的宮廟,除了每逢節祭會啟航出海外,平日多半停泊屯門的避風塘迎接善信。
當中的掌事曾月華是母親的中學同學,可是,陶思安記得的就衹昔日剛開始待宮時見過一次。聽陶時安所述,海安宮的經營本來異常艱辛,因為它不連接地氣,沒有根基。
神壇的力量很依賴掌事、即宮主的修為,他們必須在繼承起便具備相當的條件才夠穩固海安宮的本體,至少,得做到平衡水域古今怨魂的程度。
曾月華的顯赫功駕她就理解到此。唯「爛口華」一名號,真的首次聽聞…
「哦,也對,你是後輩。嘿。」搖搖頭,他的一聲失笑在客人稀疏的餐廳內煞是嘹亮,「這花名的由來恰恰與我想講的事有關。我看看該打從哪說起……」
陳大錦覆述的,是發生在廿個寒暑以上的往昔了。
年少氣盛的曾月華因有法力和小聰明,早早養成自命不凡及嘴不饒人的跋扈驕恣。她得罪遍所到之處的各小宮廟,最過份甚至當場指證符咒無效,影響他人的經營。
其父總是追著女兒的屁股後收拾殘局,加上平日又得處理宮中諸事,好不忙碌。一直到曾月華繼承,被迫著收歛身心的她,仍舊會對人粗言穢語。
廣東這邊有句俗話:崩口人忌崩口碗。
字面所指,即使你不刻意提及、但自知有虞帶缺憾的特別會過敏;看一個跟自己相類的物品,或惱羞成怒,或傷心欲絕。這無非告誡著我們應該時刻顧及他人的感受。
曾月華做的,卻盡是反面教材。
求助的善信一旦態度強硬,就火力全開把人罵個體無完膚;她本身毫無忌諱之意,衹堅守實話實說的所謂原則。後來夏季某夜迎來八號風球的前夕,住在船上的她為頂層拉防水布途中,掉落甲板摔破了鼻子跟好幾顆牙齒。
「爛口華這人呢,小心得很的。她明知自己一人高空工作,當然套牢了吊索才做。而且類似的程序在大半夜都搞過不下十次了。第二天,她家裡幫忙收拾。看到爬山用的那種粗繩子,竟有被燒的痕跡。斷口上下統統焦黑的。」
「燒斷的?月華師姐自己沒發覺?」
「火根本不諳可從哪來。」
攤開手表示沒輒,陳大錦飲一口茶潤喉。陶思安耷拉腦袋考究,已經開始投放玄學術法的念頭了。果不其然,長輩準備妥繼續時,也剛要接洽這片面的陳述:
「我先前講得看安的有什麼神吧。海安宮沒地基,安不了土地及大部份土火屬的陰司。」
土地壇主要作用保護家宅範圍,防治一切惡意及未經批准力場的侵擾。在宮廟之中更有凝聚氣量、幫助恭請神佛的重要傳訊功能。
至於不同屬性的陰司,則來監控五行災難。始終,宮廟若要平順人心,必須讓善信及在內侍奉的弟子有相當的安全感。起碼做到在此屋簷的庇佑下,儘管避免絕大部份的災厄。
「理論是這樣沒錯。」在既有缺陷的海安宮都沒差,陶思安仍無法相信神明坐鎮的地方會發生針對著弟子的見血意外,「即使沒土地、全部的陰司,但終歸有其他的神吧?怎可能──」
「在爛口華的情況,衹要有個比海安宮強的壇『飛符』是做得到的。加上她開罪別人在先,以報復而去,在神明的眼底下成功機會自然更高了。」
根據業力法則,能視為屬上天許可的尋仇──皆因一切好歹善惡必知途折返,找著始作俑者讓其自食結果。
萬物生死起落均有定奪,已有規律。是的。
所以,依循這邏輯,代表陶淨總歸沒在妖言惑眾嗎、她父親的意外的確包藏著豐富內情?
「不過。你有親自進宮中檢查嗎?」
那般的噤若寒蟬。陳大錦用不著猜都夠懂,這剛接收新資訊的後輩思潮正值洶湧。大概忙碌地將理論變成帽子,於眾多的未知之數上亂扣一通,鼓吹不安的茁壯生長。
何況陶思安本人在這話題開展不久,已道明自己未掌握細節一決策性的重點,言談中亦處處依據陳大錦的意見而行。由此推斷,她應該連事發現場都沒踏足半步。
「…我講了她不可信、沒必要助長胡作非為──」
「所以,沒有吧。」
再多的砌辭推卸,卻敵不過直白的是非題目。
白茶色澤的眸子往旁移去,讓視線遠離心虛的對象。
看著似乎的確這樣,殊不知陶思安又隱瞞著可觀的真相──不到現場非關自願的任性,而是礙於給族規革離的往昔。那閉著嘴吝嗇分享的行徑,遂令彼此的氣氛迅速陷溺在啞寂之中。
「吶,其實這事兒簡單得很。」
最終是長一輩的忍不住。陳大錦丟下啃至扁平的牙籤,邊敘述邊在重點開首以指節叩桌面一下,「要麼去查個仔細清楚的,要麼撒手不管回家睡覺。別糾葛在信抑或不信的偏見浪費時間,假設果真出狀況,你爸醒了總會提及的吧?」
「我倒不──…」
口袋的機器在八時四十九分發放來電通知的震顫。陶思安被顯示螢幕上的名字硬生生打斷固執猜忌的回應,在長輩的輕抬下巴表態讓她先接再算,才徐徐置近耳門傾聽。
半蓋住了專注白茶湯色澤的眼皮須臾一下的全翻開來,她炯亮的靈魂之窗直朝陳大錦的方位,為那長輩才剛出口的推敲疑似被初步證實而怔了怔:
「家姐,阿爸說想見見你。有些……宮的事,需要你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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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滿維持平整直線道路的,也許必須要有一輩子不回頭的高傲。
否則。
叫人怎去接受那歪斜早在難返的時候便開始帶領著遠離初心、失衡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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