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功後嗣 - 中篇‧玄安宮主　拾貳

「月華，別慌。他們功力大部份很深厚，一旦有虞應該感覺到的。我這就去廟一趟。」

剛好在中環跟一眾書法同好吃飯的鄭游聊完這通電話，便穿起大衣表示有要事需提前離席，一位後輩遂匆忙起來主動請纓，將他駕駛至目的地。

原本仍能稀稀鬆鬆裝作沒事的鄭游，步出看見中環目不暇給的城市高樓夜色的私人聚房後；甫至餐館引以為傲的海景位置，他跟多數驚異的食客一樣——不住別頭朝海面那擠著一堆船隻、冒出濃煙、之上更徘徊直昇機的位置望去。

溫和可親的表情於是瞬間僵住。

「喂，是。當然呀，你都已經說了有血水，不起卦都知道跟山精不在——嗄！！」

在九龍灣大排檔等啤酒上桌，正享用白灼蝦的方德勤，失手將剛剝好的掉在地並誇張大吼。習慣了他總大驚小怪的朋友，索性繼續品嚐豉椒炒蜆，不理逕自步向那水吧旁電視的人。

已消化長輩內容的方德勤，雙目鎖定在新聞播出海上救援、兵荒馬亂的畫面，凝重的轉身：

「錦叔叔，這撞船、難道和水上宮燒燬有關……？」

從住所急急回廟去的陳大錦停住腳步，當錯愕充分侵占其五官，他果斷掛掉電話在紅磡寒冷的夜色下全速奔走。

收到曾月華的電話後，陳大錦已不怠慢馬上出門。

唯她的通知明顯在等一番風波稍微平息了才進行，這樣的話估計是至少六十分鐘的事了、所以，他跟方德勤意會時慘劇已經發生。

但即使陳大錦來怪責自己，也屬無可厚非的片面。由於、他沒辦法在變動進入自己的雷達範圍前知道更遑論作出任何措施，就衹能靠這樣得悉情況了才匆匆去亡羊補牢。

打開大門，他佈置照明、上香，旋即鞏固守區的陣法，順便檢測氣場。當能辦的已然辦妥，暫且放下心的他感到才一週的傷處隱隱疼痛，遂坐在壇邊的櫈，掏出電話盯著發呆。

同是身為宮廟掌事的熟人，他仍有這麼一個未通知。而那對象管轄的，還是和海安宮地理位置最接近的存在。他早應嚴正警醒她出了狀況，並讓該後輩馬上前往屯門支援的。

但是，猶豫過三回了，陳大錦仍撥不下這電話。

「這事我不寄望玄安宮，你不必讓陶渺渺的女兒太快知道。」

「爛口華，你……確定嗎。」

「嗯。玄安宮才重拾旗鼓不久，她經驗還輕……這些應該先由大人處理。」

平日看似自私自利的曾月華，在緊急關頭時竟很懂得顧慮後輩——這大概是她老爸教得最成功的片面了。不過，之於了解陶思安根基的陳大錦，正常情況下，他必然哼一聲接續說自己會「看著辦」。

唯這次他衹默許式地俐落中止通話。

並不真的同意曾月華給對方開脫的理由了。陳大錦在考究的、大部分都是來自第二次在醫院探訪期間聊過的內容。

「托了幾個人查。這陣式我有印象，但不肯定。不排除寫的刪改了，這法畢竟非什麼溫和類型。最多到明天，就會有答案了。」

「好。肯定比較緊要。」

「一旦肯定了，你依然打算當面對質吧。」

「……你怎知道？」

「我不會遲鈍成這樣啦，人生經驗始終比你豐富呀！」

回想那當兒後輩一副被發現的尷尬模樣，陳大錦不自覺的嘲笑半下子。他接著鎖上大門去，拐彎進入辦事處啟動那台不常用的笨重舊式電視等候播放新聞。

「陶念優也偷了玄安宮陰殿中二百多個亡魂，但我們沒證據追究。這次在你的地方，還傷人；『粉腸』若有那般難以捉摸的風格，大概這棋子他們不得不決定棄置求自保了吧。陶念優跑不掉的。放心，在對質後，我會馬上報警……」

「他在自己的家下過手了？真不知是否算聰明。那，你想怎樣跟他對質？」

「憑你辨認出的符法，他已經違反了宮中規定。得把所有姓陶的叫到宗祠開會，再投票發落。」

「投票發落什麼？」

「封身禁止學法及永久驅逐出宮。」

電視台正在直播撞船意外的救援行動，並列出了更新的罹難者數目及名單。能載四百多人渡輪，離岸時有二百九十四位乘客，當兒已逾半性命不保。加上小貨船上十一名員工被困充斥濃煙的艙內太久，氣絕身亡。數小時間，共一六六人喪生。

看著，陳大錦攏緊眉搖搖頭，又拿出電話。這次打算聯絡的，是一位能為自己提供資訊的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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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玄安宮主 拾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