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迪駕著車,面對著單調的公路,面對著喧鬧的繁華小城,任何的風景都沒能使他懈怠,子暉坐在副駕駛座,還真奇怪,他以為人性裡面見不得人的劣根性是去除不了的,特別是自己得不到的人或東西,即使對方得不得到,會讓人心理上受不了,想不到他竟能和情敵這樣淡然面對。
愛情的產生,是在男女接觸中的一個感情昇華,如果對方同時在兩個人中徘徊不定,這是否會是一個沒有結果的愛?
兩人在車上沒說過一句話,就這樣來到了派出所。進入派出所,雖然沒有了昨天那種慌亂的氛圍,但警員們的臉色仍然沉重。
雷警長看見兩人進來,向他們擺了擺手,直直地看著他們。
安迪的目光平靜,淡然地注視著前方「雷警長,村長有說出什麼嗎?」
雷警長用鼻孔噴了一口氣「哼﹗他由到來的一刻,嘴上便抱怨個不停﹗但他堅決否認那五具屍骨跟他有關。」
子暉心裡納悶,不以為然地說「從五具屍骨中提取到的土壤一致,囚牢的鑰匙又只有他一人所有,真兇不是已經很明顯了嗎?還否認什麼?」
雷警長語氣裡透著幾分敷衍「話是這樣說沒錯,可是現在只有環境證供,缺乏實質上的證據,如今的證據不足以指證他的罪行。至於囚禁馮美琴一事,他更可推搪為是她私自潛入村莊所作出的處罪,在希奴比亞的村莊,囚禁什麼的不能定他的罪。」
安迪眼裡帶著詢問之意「在希奴比亞我沒見到有類似監獄的建築物,你們對犯了重罪的重犯會囚禁在哪裡?」
「其實由派出所成立至今,都沒有人犯過什麼重罪,頂多也只是有小偷、違例迫車之類的小事,大部分也只是罰款或和解處理。倘若真的發生了嚴重罪行,就由我們先了解,到證據確鑿後便會通知城市的中央警處,由他們派人來接手把犯人帶走,最後會由中央警署安排犯人送進監獄。」
子暉表情複雜,有點心煩意亂「如果到最後,還是因證據不足,就只好放人嗎?」
雷警長無奈地點了點頭「對﹗最多困他個三五七天,在這段期限內若找不到實質證據,也要放人。」
安迪話鋒一轉「可不可以給我們見一見村長?」
雷警長想了一想,然後抓抓腦袋「你們想在他口中套取情報?恐怕沒那麼容易。」
子暉不自覺地咬一咬嘴唇「先不論犯人是不是他,至少可以從他身上找到突破口。」
雷警長吸了一口氣,微微點了下頭,他和某個警員耳語了幾句,便對他們招了招手「跟我來。」
繞過派出所的後方,步行了大約十分鐘,一眼望去,原來那裡坐立幾間像小平房的建築物,雷警長向他們解釋這是法醫、法證以及警員休息的地方。而在最後面,有一間高大的建築物正是把犯人暫時覊留的地方,整座建築物牆面很高,沒有一扇窗戶,只有一道厚厚的大鐵門在中央。
鐵門採用密碼鎖和掌紋開啟,裡面只有幾間獨立的小房間,雷警長拇指向後一指「村長就在最裡面的房間,你們長話短說,不要耽誤太久。」
用作囚禁犯人的覊留所,周圍的牆漆成白色,沒有多餘的雜物,也許是保安的理由,即使是在暗夜裡也無處躲藏。盡頭一共有六間獨立的覊留室,全部用精鐵打造,就在最右邊的房間側面,透過中央的一個大窗欄可以清楚看見裡面的人。
村長似乎聽到腳步聲,瞥了一下外頭,冷漠的聲音從房內響起「是你們?是來落井下石的嗎?」
安迪單刀直入「不瞞你說,其實我們從沒見過伊拉弗洛斯,你所描述的薩特也和我們認識的有差距。」
村長鬼魅地笑,令人發毛的笑容更深「那即是說,你們只是為了救那個女的,通通都是胡扯的?既然如此,還來幹嗎?探究這些,對你們有什麼好處?」
子暉板著臉,毫無表情「我們當然有這麼做的理由,你可以把你知道的一切告訴我們嗎?」
村長緩緩抬頭看他們一眼,又低下頭去「先前真是太小看你們了﹗我可不喜歡被人利用﹗給我一個將真相告知你的理由吧。」
子暉把話題轉移「那我來談別的,在你的私有地中所提取到的土壤,竟和先前被盜用焚燒爐火化的屍骨一致,那你是不是....」
村長睜大雙眼,彷佛噴出燃燒的火焰,從那表情中嗅得出危險的氣息「我說了很多次﹗那五個女的不關我的事,如你們和那個姓雷的要陷害我,就找一個更合理的理由﹗」
安迪眼神變得複雜而微妙,浮現出嶄新的想法「言下之意,你是說你知道那五具屍骨的身份咯?」
村長別過頭,沒有正面回答,但從他的表情中安迪自覺沒有猜錯。二人四目相對,在他們精明的眼睛裡,都透著惺惺相惜。
子暉在口袋裡掏出他認為的「皇牌」攤開給村長看「這封信就是當時在薩特手中緊緊捏著的,上面寫著〈給伊拉弗洛司〉,為表達我的誠意,我願意告訴你我所知的一切。」接著子暉把他們遇到塔洛斯的事、為何會來希奴比亞告訴給村長,但卻完全沒有提及他倆懷疑吉娜與這些事有關。
村長聽罷,幾步衝到窗口咬牙切齒地大吼「沒可能﹗她不是薩特﹗絕對不是﹗」
子暉和安迪面面相覷,他們也不明白村長為何忽然間這樣說,他的臉色變得越來越古怪,事情也好像變得越來越複雜了。
子暉皺起眉頭疑惑問道「你為何突然說她不是薩特?」
村長沒有回答,一時竟張口結舌,兩片乾燥的唇也碰不到一塊兒。
安迪岔開話題「我很好奇,為何你要急著找伊拉弗洛斯?找到他對你有什麼好處?」
村長的唇邊湧起一抹意義不明的笑意「人在得不到的時候,什麼都可以不介意;得到之後,什麼都會介意。」
安迪心中湧起一股疑團,漸漸變大「雖然不明白你在說什麼,但據你的說法來分析,粗略理解為你從伊拉弗洛斯哪裡得到了某些好處,而這些好處很快便會失去或將會失去,只要找到伊拉弗洛斯,失去的東西會再度擁有,是這樣嗎?」
村長背對著他們,對他們的態度極為冷漠「是或不是,論不到你來妄自猜測﹗」
子暉借機追問「村長,你否認五具屍骨跟你有關,但你別忘記自己可是頭號嫌疑人,你不想離開這兒嗎?你不想知道誰才是真兇嗎?」
村長回頭盯著兩人不放,眼神挑剔「憑什麼?嘖﹗兩個騙子﹗你們變化無常、裝神弄鬼,誰會相信你們?」
安迪試探性地看了一眼村長「唉,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在跟你談合作,你不是說過薩特仍然生存的話,就會知道伊拉弗洛斯在哪的嗎?雖然薩特現在不知為何失去語言能力,不過她可是唯一的關鍵啊﹗」
村長頓時換了一副嘴臉「哼﹗如果你手上那封信是真的話,她便不是薩特﹗既然她不是薩特,又怎會知道伊拉弗洛斯在哪?」
子暉對村長的話無法捉摸,反覆琢磨他話中之意「你明明之前確信她是薩特,為何現在又改口?」
「剛才你看到那封信,似乎知道些什麼,是不是你察覺到此信的來源?」安迪產生的隱約不對勁又湧上腦袋,到底當中藏著什麼秘密「還有,那五具屍骨就算與你無關,你也知道她們的身份吧?如果你能告訴我們所有事情的始末,或許會有轉機。」
村長靜靜地瞪著兩人,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一時拿不定主意,最終卻沒有開口。兩人也拿他沒辦法,只好先離開。
步出門外,已見雷警長倚在牆上抽著煙等他們,他把半根香煙掉在地上弄熄,向他們說「怎樣?他有說什麼嗎?」
子暉搖了搖頭「他還是什麼也不肯說,不過也並非全無收獲。」
安迪搶話道「我想至少他現在不是我們的敵人。」
雷警長略感不安「那即是怎樣?」
安迪想了片刻,倒是轉了一個話題「雷警長,你認識一個叫伊拉弗洛斯的人嗎?」
「不認識,伊拉弗洛斯?是誰來著?」
「莫非只有村長知道有這號人物?」安迪夾雜著一些遲疑「你可不可以請出身於村莊的那兩名警員,向村裡比較年老的人打探一下,看有誰知道伊拉弗洛斯這個人?」
雷警長滿腹疑慮地問「可以是可以,但要打探這個人幹嗎?」
安迪抿了下嘴唇,微微嘆了口氣「現在我不知如何說明,但我覺得村長可能不是五骨案的元兇。」
雷警長的眼皮抖了一下,難掩驚訝「什麼?﹗」
子暉仰起頭望著一片蔚藍的天空「但我肯定他是知道那五具屍骨的身份﹗」
「就算他不是元兇,即使釋放了他,他在村莊的地位多少會有所動搖。」雷警長低低笑了出聲「有權有勢又怎樣?村莊有很多人討厭他,如有機會一定很想把他拉下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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