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夕陽還剩下半邊臉, 在夕陽的映照下, 披上了一層金黄色, 顯得格外的美麗。
安迪和美琴都背對著對方, 沉默了好一陣子, 安迪深呼吸一口「咳咳, 總之, 我現在覺得就像是被狗咬了一口, 卻無法反咬一口的感覺!」
美琴感到她臉上的皮膚在發燙, 心臟就好像要蹦出身體外, 她低垂著眼簾, 長長的睫毛在輕輕顫動「我.... 那.... 案件! 對了!」她故意岔開話題「你是否有想到那個嫌疑最大?」
安迪稍稍定了一下心神「我發現了幾個疑點, 一, 雖然外面的溫度仍很冷, 但當我們進入屋內後, 為何室內比室外還要冷? 二, 在床上發現了許多精斑, 梅森太太現在是懷孕期, 而且已經5個多月, 即使是大衛的要求, 她大概不可能滿足大衛的慾望; 三, 為何他會找上我這個並不熟絡的外人幫忙呢?」
美琴也漸漸回復平靜, 代入案情中「你這麼說, 是懷疑大衛先生是兇手? 不可能! 大衛先生在案發時根本不在現場, 而且還有6個人做證, 雖然我不知當時他身在何處, 估計應該不會近吧, 如真的是他, 他又如何可以在6人不發現的情況下殺人呢?」
安迪嘴角微微上揚「由進屋內的整齊度, 至死者脖子的軟骨挫傷, 我比較傾向兇手是用手掐死死者, 再用內衣產生勒痕這點說法, 但這些都不能成為間接證據, 充其量也只是疑點而已。」
美琴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那動機呢? 他的太太懷孕, 就算兩人關係有多大的矛盾, 也不至於連未出生的嬰兒也殺害吧?!」
「海文警官說過, 他倆夫妻的確已談好條件, 但懷孕期的女性心情反覆, 心態亦會伴隨懷孕時荷爾蒙的影響, 會逐漸產生變化, 假如她無法再接受大衛先生那特殊的癖好, 也無法忍受他外面的情人, 不願意離婚的她, 用盡辦法令丈夫重回家庭, 這會否令祟尚自由的大衛先生感到前所未有的壓力, 從而策劃這起兇案?」安迪的語調溢滿了孤單的哀怨「當越來越多的名利佔據了人們的整個身心後; 當我們不斷的發覺夢和現實不協調之後, 又會否令一個人失去理智及判斷?!」
由窗外傳來的晚風, 帶著三分悽然, 三分愁楚, 三分難過, 還有一分心碎茫然地吹著。美琴無法反駁安迪的推測, 人生再長也長不過時間,說要永恆卻抵不過生死, 有些人會為愛侶付出一切, 有些人卻與另一方不再和睦、意見分歧, 關係破裂, 導致慘劇一一上演。
安迪凝望了窗外好一陣子, 他拿起手機, 致電給海文警官.....
「海文警官, 我是安迪。想問一下關於梅森家的案件, 有懷疑的對象嗎?」
「有是有的, 可是....」海文半帶遲疑。
安迪平緩地問「可以告訴我調查的進展嗎?」
「我們調查所知, 艾菲.梅森人緣不錯, 她千辛萬苦才懷孕, 所以很緊張自己的胎兒, 自從她得知自己懷孕, 便盡量減少夜生活, 飲食亦很健康。聽艾菲好友的描述, 艾菲在懷孕之後, 心態亦漸漸發生變化, 她再接受不到丈夫的種種, 她只想過上正常的生活。」
安迪低沉的聲音沒有一絲起伏「沒證據嗎?」
「對! 經過我們的調查, 最有動機行兇的還是大衛.梅森, 可是他有6個證人, 有完美的不在場證據! 即使他的嫌疑有多大, 但我們掌握的證據卻少得可憐!」苦惱的海文心中激動。
「我發現了一些疑點, 不知可不可以幫上忙。」
聽到安迪發現疑點, 海文振奮起來「我就等你這句話了! 龐德教授, 你對案件有什麼意見呢?」
安迪放慢語調「我進入梅森家中, 發覺氣溫異常的低, 雖然是冬天, 但室內溫度終究沒理由比外面還低, 我懷疑是兇手殺害死者後, 開了空調並調到最低溫度, 預先調好時間設定, 藉此擾亂死亡時間。這可以合理解釋屍僵的問題, 以及他一定要按時候要第三者發現屍體。」
海文有些猶豫「但.... 這個只有你的片面之詞, 如果他矢口否認, 我們也沒他的辦法。」
心思縝密的安迪提議了一個調查方向「你可以查一下梅森太太胃裡最後殘留的食物會否與前天的食物相同, 據我了解, 梅森太太甚少在家做飯, 而且她還有工作, 很有可能會在她同事的口中問到午餐或晚餐的內容, 如果她死時這些食物還未被完全消化, 而又在梅森家中沒有相同的食物, 那便可重新推翻她的死亡時間!」
海文的聲音裡帶著佩服「你這個建議很好, 我會根據這個方向調查的。據大衛說, 他在朋友家裡時, 給妻子打過電話, 友人也證實當天他的確用朋友家的電話, 聊了一段時間, 之後他們便喝酒玩樂。」
「這樣的話, 如果調查電話記錄, 會否查到他到底有沒有撥出過?」
海文語氣堅定「這個我已調查過, 那天大衛的確有撥過艾菲的手機。」
安迪心裡湧起憂慮「這樣啊! 那當天大衛到訪的是那一個朋友的家? 那家人的家中還有什麼人? 有沒有什麼可疑的舉動?」
海文想了一會「大衛到訪的朋友叫加比.奧凱西, 家中有妻子及一個12歲的女兒, 因為他家很大, 而且經常招呼朋友, 所以他們辦派對都會到加比的家。我沒有覺得他們有可疑的話語及舉動, 難度你懷疑他們是同謀?」
「不! 我沒有這個意思, 我只想了解一下, 任何一個不起眼的細節, 往往能成為破案的關鍵。」安迪眼角不經意的掃了美琴一眼「那個家庭的地址在哪?」
海文有點吃驚, 差一點喊出來「....你想去嗎?!」
安迪盡量把聲線放鬆「別緊張, 我只是想到附近走走。」
海文的心有少許動搖, 安迪終歸不是警察, 他參與調查的工作, 令他不禁有些擔心「那不如我和你一同去吧!」
「不用了, 你還有很多調查的工作, 而且他們不是疑犯, 如果又有警察去詢問, 不免會令人緊張, 加添壓力。」安迪婉拒了海文警官「放心吧! 我可能只是在附近走走, 不會亂來。」
海文焦急地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有你幫忙當然是極好! 那好吧.... 我一會傳送他們的地址給你。」
「好的, 謝了! 對了, 那大衛先生現時的情況如何?」
「他雖然被列入警方的嫌疑犯, 但沒有證據, 所以不能拘留他, 現在早已回家了。」
「明白, 如果事情再有進展, 我再跟你聯絡。」
「嗯, 我明白了! 我先去調查你剛才的提議, 如果能推翻死亡時間, 已對我們日後的調查方針大有幫助。」
掛掉電話後, 美琴好奇地問「怎麼樣?」
安迪雙手環胸倚在牆上「警方也在懷疑大衛, 但沒有證據。大衛的不在場證明簡直是鐵證, 要把它推翻, 恐怕沒這般容易。我打算遊一轉大衛朋友的家, 看看會否找到什麼頭緒。」
美琴露出一抹難以置信的表情「你懷疑他連同6名朋友串通?」
安迪搖搖頭「不是的! 我猜他利用空調來延遲死亡時間, 藉此製造不在場證明! 如果他可以連同6人合謀, 根本不需要佈局!」
「那去他友人家會有幫助嗎?」
安迪乾笑兩聲「有些事情單憑空想是想不通的, 不如親身走一趟, 或許會有意外收穫。」
美琴睜大了眼珠兒注視著安迪「我也要去!」
安迪目不斜視地盯著他「為什麼? 此事與妳無關吧。」
「也與你無關, 你又為何如此積極?」
安迪輕哼一聲「隨妳吧!」
入夜時分, 安迪駕著車, 離開寂靜的郊區慢慢前往繁華的城市, 由沒人的道路漸漸走進熱鬧的街道, 經過不知多少路燈、車燈, 已看見唯有小城才能看見的霓虹燈。夜幕下的中央廣場, 擺放著一個古典造型的噴水池, 噴出的水柱在五顏六色的霓虹燈映襯下顯得更加絢麗多彩, 小城的燈光像遠飛的螢火蟲, 忽閃忽閃地越來越昏暗, 整個城市像籠罩在夢幻中。
安迪把車停在一處獨立屋旁「到了。」
兩人下了車, 抬頭望, 白色灰泥牆結合深灰色屋瓦, 黑白分明, 清新不落俗套; 向前看, 是一條用鵝卵石鋪成的小路, 挑高的大門, 圓形的拱窗和轉角的石砌, 盡顯雍容華貴; 外觀沒有多餘的裝飾物, 簡潔對稱突顯沉穩, 與街外的城市顯得有點格格不入。
就在兩人繞過屋子後方, 便聽到一片歡聲笑語, 原來奧凱西家正在舉行派對。
「雖說梅森太太的死不關他們事, 但好歹死的人是朋友的妻子, 這時還開派對, 這家人真冷漠。」美琴嘴裡夾著嘲諷, 話中含著輕蔑。
安迪輕描淡寫地回應「或許在我們這個城市裡, 沒有熱情, 只有冷淡吧。」
「阿嚏!」美琴瑟縮地撫摸胳膊, 忽然一件外套掛在她的身上, 她順著視線望去「安迪.... 你....」
「女孩子是不是都愛漂亮不要命了? 明知天氣冷也不穿多一點。」
美琴面上帶著羞澀的表情「外套給了我, 你不冷嗎?」
「城市比郊區溫暖, 我不冷。」安迪仍是冷冷的回應, 對於他的體貼, 美琴穿上外套覺得很窩心。
他們在房子範圍繞了兩圈, 就在美琴躊躇下一步該要如何做之際, 安迪伸手按下門鈴。
美琴緊張地拉著他的手臂「安迪! 你這樣會不會太唐突?」
安迪將臉朝向她「妳怕嗎?」
美琴咽了一口唾沫「....也不是, 但該和他們說什麼呢?」
安迪單是一瞥她「妳忘了妳是個記者嗎? 記者除了要抓著當事人追根問底, 還要不斷在關係人的身上獲得資料, 不是嗎?」
美琴的眼神突然清醒過來「對啊! 跟你在一起害我都忘了初心!」
談話間, 門打開了, 開門的人是一個打扮高貴、頭髮燙得時髦的中年婦人「你們是? 找誰?」
安迪彬彬有禮地打招呼「妳好, 妳一定是奧凱西太太, 我是大衛.梅森的朋友, 他說遺漏了東西在妳們家, 託我代為取回。妳也知道他家出了事, 不太方便。」
「啊啊, 原來是大衛的朋友, 嘿, 但我怎麼沒見過你?」她托著下巴想了想「但是他有東西遺留在我家嗎? 是什麼來的?」
「他說曾經脫下了手錶, 妳有見過嗎?」
奧凱西太太歪頭細想「有嗎? 我好像沒見過。」
「老婆, 是誰啊?」一道聲音從奧凱西太太的身後響起, 來者有一張方形的大臉, 眉骨凸出, 濃眉大眼, 臉膛曬得黝黑的男子。
「老公, 他是大衛的朋友, 說是大衛留下了手錶在我們家, 他替大衛過來取回。」
「手錶? 有嗎?」奧凱西先生也歪頭地想。
「不好意思.... 我.... 可以借洗手間一用嗎?」美琴漲紅了臉, 低下了頭。
奧凱西先生左手撓頭, 右手揮手, 示意他們進內「哈哈, 可以可以, 我不好意思才是, 在門外站了那麼久也不邀請你們進來。」
美琴悄悄地在安迪的耳畔說「我是不是很機靈? 進了屋內比較好辦事。」
「嘿嘿, 有妳這個搭擋挺不錯!」他們相視一笑, 在無聲無息中傳遞著默契。
「還沒問你們的名字, 如何稱呼?」奧凱西先生轉過頭來問他們。
「我叫安迪.龐德。」
「我叫馮美琴。」
奧凱西先生挨近了他們「是男女朋友嗎?」
安迪輕輕的點頭, 用一個微笑作回應。
穿過花園進屋內, 奧凱西太太指引美琴洗手間的位置, 奧凱西先生帶領安迪到客廳, 奧凱西先生熱情爽朗「安迪, 我們正在辦喝酒派對, 要不要一同來?」
安迪假裝不知情「奧凱西先生, 原來你們在辦派對, 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 叫我加比好了。」
「也叫我做邦妮吧。」奧凱西太太邀請安迪坐下。
安迪刻意裝傻「哈哈, 好啊, 但加比, 大衛的太太才剛過身, 聽說是謀殺呢, 我只是來替他拿回手錶, 卻在這裡快樂的喝酒, 好像有點對不起他。」
「我看, 他太太死了, 最高興的人可是他吧!」加比自知說漏了嘴, 半掩著嘴巴。
「為何這樣說?」
加比立刻又搖手又搖頭「不不不, 我只是隨口說說吧!」
「不瞞你說, 我是他的朋友兼鄰居, 那晚大衛便是打給我, 說艾菲不聽電話, 要我過去看看。」安迪指手劃腳, 故意展現誇張的言語及表情「真是嚇死我了! 我看見艾菲死了, 嚇得還跌在地上!」
加比像個充滿好奇心的孩童「當時是什麼狀況? 說來聽聽!」
邦妮也插口道「就是就是, 警察有來問話, 但只是說艾菲被謀殺, 什麼也不說; 致電給大衛, 他又什麼也不肯說。」
看來加比夫婦愛好管閒事, 安迪看在眼裡, 正好抓著這點來套取情報「我偷偷告訴你們啊, 但你不要跟大衛說是我告訴你們的。」
他們同時唯唯諾諾地點頭「這是自然。」
安迪把身子湊近他們「大衛說在信箱底部粘著一條後備鑰匙, 我進去後不見艾菲, 便到處找, 最後在樓上的房間看見艾菲赤裸躺在床上, 當時已經沒有呼吸, 她的內衣和內褲丟在地上, 聽警察說是勒死的。」安迪眉飛色舞的說著。
邦妮無法抑制好奇心「那找到兇手了沒?」
「還沒! 你們想.... 會不會和大衛的情人有關?」安迪故意把聲線提高。
他倆眼神變了, 對安迪深信不疑, 安迪乘勝追擊「你剛才說艾菲死了, 最高興的人可是大衛, 是什麼意思?」
加比四處張望, 然後挨近安迪「有一次大衛喝醉酒在發牢騷, 他說艾菲自從懷孕後, 重新和他談過, 她表示, 要大衛拋下情人, 重新回歸家庭, 不然便離婚! 但離婚的話, 大衛只能分到極少錢, 在這種情況下, 大衛決定回歸家庭, 努力做回一個好丈夫。但其實, 在大衛的心底, 是喜歡他的情人多於自己的太太, 所以我說, 他太太死了, 最高興的人不是他嗎?!」
聽到沒聽過的新情報, 安迪若有所思。
另一邊假裝上洗手間的美琴, 趁奧凱西太太沒注意, 她沒有進入洗手間, 而在屋內逛。
她經過一道虛掩的門, 有個女孩正在和別人聊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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