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在海因茲的眼裡,我歇斯底里到無可救藥,對他表現不信任的態度,卻又抓著他索求,我要是海因茲,肯定會盡量遠離難以捉摸的傢伙。
可惜他已經錯失可以逃跑的機會,之前的我認為他可有可無,現在我想要他吸引無盡之地的注意力,我擁有太多祂的一部分,無盡之地從一開始就盯上我這副參雜異質的身軀,我本以為事實可能如祂所言,只是被轉移針對罷了,直到海因茲出現,我驚覺事情不如想像中簡單,海因茲不過是個被感染的個體,他卻疑似與無盡之地本體對話過,為什麼?
為什麼會抓住海因茲不放?我不確定他有何特別之處,唯一能確定的是,無盡之地對他很上心,甚至到了擔心海因茲被祂所害的程度,我想利用的便是這點,對意識之海沒有概念的海因茲,肯定會在此迷失吧?到時,就算我在意識之海亂闖,它也無法顧及到我。
雖然對海因茲很抱歉,但也是無可奈何的事,誰叫我只是個普通人,能用的招就剩算計別人。
看著海因茲被我又親又投入懷抱的舉動,搞到滿臉通紅,像個不經人事的大男孩一樣,我心底愧疚感更加強烈,他要是能更心機一點,也不至於讓我像個壞人。
我不想當只懂利用的人,哪怕是這種處境之下,我也想保持著良善,就像卡洛兒當初的所做,可善良似乎是有能力者才能做的選擇,而我,別無選擇。
自始自終,我跟佩雷斯都是同類人,我們自私,自私的人不會在意太多,更不會在乎他人死活,我想,我如此討厭他,有一半的理由是因為我看見了我自己。
「妳要不要鬆開手?我怕無盡之主會生氣……。」海因茲手足無措之情盡顯無遺,他不知何時早就放開抱住我的手,但賴在他胸口的我,依舊環抱住他的身體,不好意思推開我的海因茲,只好出言相勸。
說是怕祂生氣,卻不積極推我呢?看樣子還是不夠怕祂。
我極具嘲諷的呵了一聲,高舉雙手退後了兩步,確認我不會再次撲上前,海因茲終於收起那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恢復平時的嚴肅臉,認真地詢問我所說的意識之海是何意,經他一問,我才想起自己從未告訴他意識之海的事。
我總是逼問他們情報,卻從未共享過,真是自私自利的人類。
「那是與無盡之地有關係的地方、藏存著生物意識的地方,我們就是要去那找獵犬。」我試圖用簡單的語言交代,聰明的海因茲點點頭表示理解,又提出第二個疑問。
「我們要怎麼去那邊?」
好問題,我也不知道。
祂確實是告訴我交融後具有力量能去,但我不知道怎麼操作,或許詢問祂,祂會願意告訴我……?畢竟承諾很含糊,沒有規定所謂的求助範圍到哪。
『我是能告訴妳,但追求捷徑可是不好的行為喔!』
居然被祂警告了?哈!這個賜予我能力的傢伙,居然說得出這種話?祂到底是想幫我,還是想看我掙扎?
『不過看在妳之前仍是個無知人類份上,我教妳一點訣竅吧!』教學之前還先嘲諷,我瞬間就失去了求助的想法,只想賭氣自己嘗試,但祂完全不理會我的心聲,自顧自地說著:『閉上眼想著意識之海的那片漆黑,牽著那男人往前走,默數五秒,妳就會到了。』
這麼簡單?只要想著就好?我半信半疑地閉上眼,回想起在意識之海總會遭遇到的黑暗空間,黑到完全不見五指,沒有一絲光芒的墨黑吞噬著我,彷彿我從未存在過。
『對現在的妳而言,這是最佳的進入方法。』祂淡淡的補了一句,我的意念專注於那片黑暗,無法顧及祂說了什麼。
腦海中的幽暗似乎有了實體,侵蝕了我的大腦,讓我感到一陣頭痛,或許此刻就是最佳時機,我牽起了海因茲,他似乎說了什麼,但我沒有聽清,往前走了好一會,我聽見祂說:『前路漫長,我就不跟過去,可愛的眷屬。』
對了,默數五秒,我是從現在開始數嗎?五、四、三、二、一……。
再次睜開眼,映入眼簾的景象從灰暗的水泥空間,轉變成如同鏡面的水面及湛藍的天色,我與海因茲拉著手站在空無一物的水面,不可思議地環顧四周,這便是意識之海的原貌嗎?
如同字面上意思一樣,真如大海無垠,海因茲震驚地盯著我看,一臉欲言又止,我的驚訝不亞於海因茲,畢竟我一直都是被動拉進此處,從來沒有自己來過,就連此處的運作機制都不了解。
記得第一次是經歷了佩雷斯的過去,第二次是被卡洛兒殺死的幻象,這兩種情況大相逕庭,我無法當作參考依據,算上被獵犬帶進來的話,我唯一能抓住的規律,只有記憶這點。
幻象先不論,獵犬跟佩雷斯我都體驗過他們的記憶,第一次體驗我的意識是抽離,第二次獵犬的記憶,我卻完全融合於此,差點回不去,要不是我對卡洛兒的愛意足夠強烈,或許我真的會誤認自己是獵犬,對了,幻象那次,我也是差點誤以為那是現實。
意識之海會讓人產生誤解,好讓人留下嗎?
我努力思考意識之海相關資訊時,海因茲卻不合時宜的點了點我肩膀,打斷我的思緒,我不滿地抬頭看他,正準備向他抱怨,卻見他望向某處,指著遠方,愕然地說道:「那是佩雷斯嗎?」
順著他指的方向,我看見那個瘦如竹竿、矮小的男人站在遙遠的一處,需要瞇起眼才能確定人影是佩雷斯,即便遠到如此距離,我仍感覺他正在看我們。
突然,他跑了起來,而目標,正是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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