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目的變成純粹單一的目標,我便少了許多煩惱,他們的糾葛或慾望、祂陰晴不定的舉止,或是我那多愁善感的心緒,皆成毫不相關的浮雲,從我眼前淡淡地飄過,絲毫不留下任何感觸或痕跡。
我心中只剩下卡洛兒,她佔據我每一細胞,啃食我所有念頭,最初為何而來已不重要、中途我失去什麼不重要,只要最後卡洛兒活著,任何事於我都無關緊要。
「妳接下來打算?」海因茲不知何時已恢復正常,一如我初見他的嚴肅,我不信任海因茲,這點相信敏銳如他,早就發覺了吧?但他依然願意跟隨我,看來是認真以為我能夠走到一切的盡頭,可憐的海因茲。
我很想知道他得知真相卻又義無反顧來到此處的理由,不過直接詢問太不禮貌,我實在不好開口,或許等到他死掉的時候,才能窺探一二?
不不,真是糟糕的想法,我怎麼能隨便期待他人的死亡呢?任何生命都不該毫無價值的死去,除了本來就沒有價值的人之外,沒有誰應該迎接預期之外的消逝,明明我一直將其奉為圭臬,為什麼會突然閃過希望海因茲死亡的念頭?
「我想去找獵犬。」為了拋卻莫名其妙的思想,我老實回答了海因茲。獵犬曾說過「救妳」,這句話有些令我在意,或許,當時我會在意識之海,與無盡之地無關?是獵犬為了避免我正面對決無盡之地,將我帶往此處嗎?
「他已經死了?妳要怎麼找他?」不知道我遭遇何事的海因茲,摸不著頭緒的反問,比起解釋的不耐,我心中更多是同情的憐憫,他被迫與我分享情報,我卻打死不說出我掌握的情報,真是太可憐,必須接受不平等對待的海因茲,賭錯一切的海因茲,他不該待在我身邊。
如果他老實跟卡洛兒繼續組隊,或許我會看在卡洛兒份上放過他,但他卻選擇了我,只能說他運氣不好,偏偏遇上一個傀儡般的我。
「總會有辦法,只是委屈你要跟我一起去。」曾經我以為將人拉進意識之海只有它能做到,可獵犬的行為讓我明白一件事,祂從未說過只有無盡之地能拉人進去。
若我推測無誤,我們應該也能主動進到意識之海,至於進去的辦法我還在想。
『我可以告訴妳怎麼去意識之海,妳想知道嗎?』祂難得主動提出要替我解決,我難免感到有些詫異,要知道祂可是賣關子高手,更是熱愛看我無知的模樣,我是祂的迷途羔羊,在同個地方打轉而不自知,是最有趣的畫面。
『喔?真是天大的誤會,最有趣不是妳的無知,是妳的兩極呀!』我倒是第一次聽祂說,我擁有什麼兩極的性格嗎?
「告訴我方法吧!」既然祂願意告知,我自然不會放過這機會,聽見我自言自語的海因茲,臉上充滿了疑惑,卻不敢多問一句,想來是明白我可能在跟祂說話呢。
『跟我做吧!妳只要再擁有更多我的一部分,就能觸及意識之海的彼岸。』什……麼?我怎麼感覺祂純粹想做而已?是太久沒滿足祂的慾望嗎?畢竟在和解前,我們還吵過一架,已經許久沒坦誠相見。可海因茲說過,我與祂之間是互相影響彼此,我逐漸成為非人,而祂則逐漸像個人類,要是繼續做下去,我只會在非人類的道路越走越遠,好不容易恢復一點點的祂,也會前功盡棄,又將逐漸像個人類。
『呵呵,很值得採納的建議,對吧?為了妳心愛的人,妳願意做出這點犧牲吧?』祂說的對,我本身沒有能力,祂又立下了承諾,不確定祂承諾範圍能幫我到何種程度,若是用肉體間的交流,就能得到幫助卡洛兒的力量,那我……。
我願意放棄人類的矜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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