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在乎,才會付出所有,為了各自追求,執迷不悟的前進,又何錯之有?人類不可能失去貪嗔癡本性,我們本性如此,何必當個大徹大悟的覺醒者?祂是神,理所當然能說出放下所執,祂與我本質不同,所思所想更不會相同,是我帶入太多人性予祂,才會認為祂與我相似。
我該醒悟的事情,是認清祂的異處,而不是對卡洛兒的愛。
窺視我內心的祂,此刻低聲笑著,似乎對我的想法感到高興,我想,我果然搞不懂祂。
一陣尖銳的女人咆嘯劃開我們的平和,整個空間被久久不停歇的叫聲填滿,我不安地看向祂,聲音太過歇斯底里,我無法辨別究竟是誰,愛娃?還是卡洛兒?我希望是前者。
「妳不是想要主動入局嗎?怎麼不去一探究竟呢?」祂語氣戲謔的諷刺我待在安全處的行為,我知道現在我就像個只在乎自己的混帳,但我害怕隨意靠近,結果反而真的害到了誰。
然而,不可置否的是,我確實很在意。
我現在不去看清發生何事,或許我會一輩子後悔也不一定,可也不能排除,我過去後,發現是圈套或把無盡之地帶去的問題,去或不去,是個難題。
幫助我下定決心的是祂,祂像是期望看見更混亂的場面,向我提點了幾句:「記得嗎?我說過『它跟妳越接觸,越能塑造更真實的虛幻』,妳覺得是為什麼呢?」
不等祂跟上,我便迅速起身奔向未止歇的聲音源頭,不管那聲音是誰,都跟卡洛兒有關,它知道卡洛兒對我的意義!
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告訴我它也能窺探到我的心,所以它才能製造我起疑不了的幻象,不對……祂早就提醒過,是我未曾深思,以為幻影是針對我而已,以為它不可能對其他人下手,自以為是的想著被動地躲著卡洛兒,就可以讓她倖免毒手,我想得太簡單,才會讓卡洛兒遭遇危險。
都是我的錯,明明想要積極尋找她存活的方法,最後卻又回到原點,一心想著逃避就能解決所有,我的決心是個笑話,根本沒有用處。
卡洛兒,我心愛的卡洛兒。我可以死去,而她必須活下去。
跑過多少樓梯、彎過多少個轉角,我一點也記不清,即使喉嚨被突如其來的激烈運動搞到乾渴,我也顧不上,狠狠的咳了幾聲,繼續跑著,鼻子呼吸不了足夠空氣,換成嘴貪婪吸著足夠的空氣,超出我極限的奔跑,讓我的左腹隱隱作痛,身體的痛苦阻止不了我的步伐,我依舊跑著。
明明聲音聽起來很近,為什麼無論如何我都到不了呢?卡洛兒。我一定會保護她,我的卡洛兒,誰也不可以把妳奪走,妳是我最珍愛的人,就應該照著我的期望活著。
唯一指引我前進的聲音嘎然而止,失去前行的目標,我頓時不知該如何是好,是我太晚到了嗎?所以卡洛兒已經……不會的、不會的,不可能吧?她是卡洛兒呀!是比我強大、比我溫柔,比我好上好多好多倍的卡洛兒阿?
如果真的失去了她,我又該怎麼辦?
懷著無措的心思,我驅動自己的雙腳,走完走到一半的樓梯,就算上樓,也不一定能見到卡洛兒,就算真的見到,我也恨我的無能,明明只差幾步就能搆到的人,我卻晚了一步,希望上天不要開我這種玩笑。
人怕什麼,越會來什麼,這或許是某種吸引力法則,隨著我一階階往上,我見到了人影,影子不高,不知什麼原理,影子拉的很長,我心如槁木,連心存僥倖都不敢,就怕自己連那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便迎接我害怕的結局。
幸好,上蒼沒有陷我於絕境,待我看清身影後,心中的大石總算卸下,倒在那的人是愛娃,她壓著腹部,面色蒼白,半躺在地,以腹部為中心,血液不斷擴散,沾汙了愛娃衣服,我對她沒有特別多的好感,她跟卡洛兒靠那麼近,我怎麼可能會喜歡她,但出於同類的憐憫促使我接近她,蹲到她身邊,輕聲詢問:「我該怎麼幫妳?」
傷得似乎有點重的愛娃,等到我開口才注意到我,她瞥了一眼我,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又馬上被疼痛壓過,無力地垂下眼睫,咬牙說道:「我需要止血,也需要把那顆子彈處理掉。」
可能真的太痛,她沒有賣弄她擅長的口才,僅是簡單交代她需要的處置,止血我能幫忙,但子彈?這裡什麼也沒有,我要怎麼幫她?既不能消毒,我也沒工具挖出來,更沒有辨別傷口內異物的能力。
噢!我有工具,卡洛兒給我的小刀,我急忙從衣服裡掏出小刀,獻寶似地拿給愛娃看,這是我唯一持有的物品,畢竟我是在毫無準備下被丟進這裡,只有這個拿得出手。
愛娃快速看了眼小刀,立刻翻了我一個白眼,她打開壓腹部的手,讓我看清傷口大小,那是個比我的刀直徑還小的傷口,我如果想要用刀挖出,必定會造成更大的傷勢。
「拿我的武器,不要怕,沿著傷口邊緣進去。」為了指導普通人的我,愛娃努力說了幾句話,聲音明顯在顫抖,我不禁讚嘆起她意志力之強大,能夠承受槍傷又接受我幫她處置,菜鳥如我,可是第一次接觸槍傷,我絕對不能又好又快的急救。
但她信任我,不,是不得不信任我,我也只能回應她,盡我最大的努力去嘗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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