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只有無盡之地在追我,現在倒好,又多個莉莉,每個人都想找我麻煩,我卻不知道為什麼,純粹是身為眷屬,所擁有的懷璧之罪呢?或是……我的存在就是一種罪?
事出必有因,我相信一切禍端皆有個理由,目前看來,他們共同點都是無盡之主,待在祂身邊久了,我開始感覺祂並非單純的愉快犯,戲弄人類不過是祂的消遣,祂有真正的目的,一個讓所有人都為之起舞的龐大目的。
我知道是毫無證據的猜測,可我深信不疑,甚至把此當作思考的前提,去推敲所有事情,祂的計畫中,沒有人是祂的阻礙吧?無所不能的無盡之主,捻死我們就跟捏死螞蟻一樣,沒人敢直接找祂對峙,弱小的眷屬反倒是個好目標,所以我成了替罪羔羊,祂應當是我的保護者,卻只想看著我行動,供祂取樂,我遇到的磨難是祂的享受。
這樣一想,所有事情都變得合理,無盡之地想要阻止祂、莉莉想要陪祂完成,送我進來的島民期望我成就祂,當初封印無盡之主的人們,一定會很想哭吧?多年之後,居然大部分的人都站在祂這邊,只有無盡之地拚命完成它的任務,從現在的局勢來看,祂達成自己目的可能性很高。
我們這些被用比賽名義騙進來的參賽者,僅僅是被莫名牽連的角色,思及此,我又想起了海因茲,他進來的原因究竟為何?明明不會因此完成自己的願望,他沒必要捲進這場漩渦。
莫非海因茲也跟佩雷斯一樣,信奉著某種信仰,不同佩雷斯的是,他是為了確保無盡之主達成目的而來?
唉,我在想什麼?他們的對立與我無關,卡洛兒的安全才是我該關心,如果他們找上我是無盡之主的關係,那我也不用擔心卡洛兒受到傷害,只要她離我們遠點就好。
但還不夠,光是遠離也無法保障她徹底安全,要是卡洛兒不幸遇到危險,必須要有第二重保險保護她,保險是誰我早已屬意,他一定可以救走卡洛兒,已經救過我一次,那麼再救個卡洛兒也不為過吧?
離開少年與莉莉共同記憶的世界,我又回到了那片豎立各式門窗的草地,草地同樣翠綠盎然,感受卻大不相同,初來乍到時,這裡顯得很寧靜美好,進去過一次其他人的記憶中,我明白這裡僅是假象,塑造成無害的姿態,好讓人放鬆戒備。
意識之海裡最具威脅的是人,他們瘋狂且不可理喻,內心渴望在此放到最大,偏執想法成就了他們的危險,想要去找獵犬的我,無疑是去面對不定時炸彈,可我必須得去,為了心中所念。
又回歸於零,我獨身站於此,茫然思考下一步,莉莉說過進去窗戶,是進去別人家,代表門窗是某個人的世界或記憶,對吧?要找到獵犬,這些門窗是最佳途徑。
但門窗何其多,我又該從何找起?我三步併兩步快速走了一會,草地比我所想還大,甚至可說無垠的程度,門窗各處聳立,若不進去確認,我根本無從得知哪個是獵犬的門窗。
沒想到理完頭緒,我依然無法做出行動,受挫之下,我感到有些無力,腳步也變得沉重,自暴自棄地隨意走動,做著徒勞地張望,我光看門窗外型也無從得知,它們全都長得不一樣啊!
隨便掃了一眼遠處,有一扇似曾相識的窗戶,我以為這裡不會有相似的樣式,莫名的熟悉感引我多瞧兩眼,一樣是彩繪玻璃窗,只是更小了點、破舊了些,甚至有塊玻璃碎掉,相似先前窗戶卻殘破的外觀,惹得我不由自主靠近,看了許多門窗,我才看到一扇造型相似的窗,它跟另一扇有什麼關聯嗎?要是進去的話,會到誰的記憶中?
不行,我有正事要做,沒時間去關切其他事情,但……巨大的好奇快要將我吞沒,就算現在不去的話,我最後還是會想辦法回來看,不如先滿足這份慾望,再去做正事?
在好奇心的拉扯下,最終我推開了窗,再次墜入他人世界,那是片幽暗的空間,微弱的燭火搖曳,腳下黏膩感讓我困惑,低頭看向地面,我才發現腳下盡是半乾的血液,意識到是血後,血腥味瞬間衝進我鼻子,濃烈氣味使我無心留意四周。
「妳是偽神的信仰者?」燭火邊站著一位老嫗,是我在少年世界中看過的人,崔絲坦。
大家都偽神、偽神的叫,代指的傢伙卻不一樣,要是不認真點動腦,怕是會被這些信仰對立的人們搞混,我用沉默回應崔絲坦的問話,她倒是不介意我的安靜,又說了下去。
「不對,妳不是信仰者。妳是我女兒的傑作,是她讓妳成為偽神眷屬。」崔絲坦表現很平靜,完全不像其他人瘋狂,她眼神清明,卻藏著一絲無奈,總感覺她不會像其他人一樣攻擊我。
「女兒?」我不認為我認識她的女兒,況且眷屬這事情,決定權應該在祂手上,沒有人可以左右祂。
「斯坦尼斯拉娃。妳進到無盡之地,就一定見過她,只是不知道她現在長怎樣,也許和我一樣是個垂垂老矣的老人。」她一提點,我終於把她們外貌連結起來,難怪我一直覺得崔絲坦很眼熟,我見過的老嫗,就是她女兒。
崔絲坦咳了兩聲,又接著說下去:「身為祭司,我看得出來妳擁有非人的吸引力,除卻這點,妳本身還有被看中的其他特點,雖然我不太清楚,但最終妳成功當上眷屬,不,該說是她成功了。」
「我無心你們的爭執。」我的口音沒有改善,仍然癟腳的英文努力拼湊誠意,希望她不要突然暴起,成為眷屬也非我本意,我不過是想要絆住祂,好保護我的卡洛兒而已,其他我沒想太多。
「我知道,被送進來的你們,大多都是無辜之人,你們在此沒有選擇,只能順著我們行事,這麼多年來,都是一樣的,只是換個名詞,『祭典』、『比賽』、『酬神』,各種名義引誘人們前來,好挑選出適合獻祭的對象。」
果然是祭品呢。不過不僅是我,所有人都是,我們是島民信仰下的犧牲品,是被精挑細選的祭品,為了他們,我們被欺騙進來此地,遭受未知的攻擊、彼此猜忌,就算僥倖活下來,我們真的能離開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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