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歸於灰色水泥牆構築的地方,轉頭看向旁邊的牆壁,單調、枯燥的顏色刺進我眼中,地板也依舊是灰暗的水泥地,沒有泥土、沒有碎石、沒有藍天,這裡什麼也沒有,只有長又長的筆直道路,只有偶爾出現的樓梯、偶爾會有的岔路。
「妳還好嗎?」祂緩緩地撫摸我的頭,動作特別輕,輕到我會直接忽略祂。
「不要跟我說話,先讓我休息一下。」在觀看佩雷斯的過程中,我沒有特別感到不適,整個體驗像在做個夢,一個既是第一視角又是第三視角的夢,在夢裡我不會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可醒來就不一樣了。
咀嚼我所見的異國、佩雷斯殺戮的瞬間,煩悶再度纏上了我,佩雷斯曾經在某處鮮活的存在,他有著自己的生活方式、有著自己的價值觀,卻被祂毫無意義的宰殺,人類的生命與萬物的生命都是一樣,一樣的脆弱又容易消散。
要不是佩雷斯被追殺,他或許還在當地方上的小混混吧?身手比較好的小混混?嗯……也許他不是普通的流氓,但管他的,我不在意他真正的職業身分,我只是很在意他死得一文不值。
我沒能阻止他被殺死,即使他的狀態不太像活著,但至少還有一口氣,可現在他卻剩一灘爛泥,以及我身上乾涸的血跡,他過著怎樣人生?他有夢想嗎?又擁有什麼樣的慾望?沒有人知道就默默地凋零於此。
卡洛兒也會如此嗎?
要是我拖不住祂,卡洛兒也會受到一樣的對待嗎?
不行,唯有她必須活著,誰死去都無所謂,卡洛兒若是不活到最後,世界也未免太過不公,好人無法獲得好結局的世界,沒有存在的必要性,它辜負那些努力活著、善良面對的人們。
我不是佩雷斯口中的聖母,我只想守護值得的事物、只願理解值得的人們,對任何事物都諒解的傢伙才是聖母,而我,做不到。體諒是否有苦衷,不是我該做的事,大愛無私就留給飄渺不定的神,我只須顧好我心愛的人。
佩雷斯,這個到生命盡頭都要噁心我的男人,我也不在乎他的看法。
察覺到我由煩悶轉為怒氣,祂停下了摸頭,用手背滑過我的臉,冰冷的手讓我打了個冷顫,注意力放到祂的身上,不再多想佩雷斯的事情,祂全黑的眼球沒有辦法表現情緒,我無從得知祂的喜怒,從祂的肢體動作,我也猜不出所以然。
可祂確實打斷了我的想法,在遵守不說話的前提下,用其他方式打斷我,不會察言觀色的人,都能明白祂不希望我繼續想著佩雷斯,也不希望我生氣。
「我沒事,你也可以跟我說話了。」
「妳還要再休息一會嗎?」我們難得在非交媾時期停下腳步,祂跪坐在地上,讓我躺在祂的腿上休息,我不確定我躺多久,祂會不會跪到腿麻了呢?自暈眩後,就已經躺著了嗎?祂照顧我多久了?是否一直在等待我清醒?
種種疑惑卻在我張口時,化成了一句彆扭:「我怎麼了?」
「妳被帶去意識之海,幸好妳已經擁有了我的一部分,才能夠順利回來,不幸的是,正是因為妳有我的一部分,才會被帶走。」
我愣愣得張大嘴,欲言還休,我沒想到會出現我不懂的名詞,更沒想到祂如此不解風情,說好會讀心呢?祂難道沒讀到我此刻糾結的心嗎?
「意識之海是什麼?是誰帶我去的?為什麼要找我?」寄予祂期待是我太傻,女孩子都不一定能懂自己在想什麼,又何況是眼前只想尋求快樂的傢伙呢?還不如老老實實順著祂的話詢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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